上去坐下来,侍淮铭在外面给她关上车门。
珍珍坐在座位上绷直了身体。
看着侍淮铭从车右边绕到左边,打开左边的车门在她旁边坐下来。
她整个人都处在紧绷的状态之中,紧紧抱着包裹。
侍淮铭系好安全带发车,对珍珍说:“把安全带系上。”
珍珍蓦地转过头看他,说话打结:“安……安全带……是什么?”
侍淮铭看向珍珍,想回答又打住了。
他没再出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直接倾身到珍珍那边,伸手拉出她的安全带。
他俯到珍珍身边的时候,珍珍紧张得直接缩了脑袋。
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又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珍珍脸蛋立即红透了。
侍淮铭没有注意这些,拉了安全带过来扣好。
收回手再系上自己的安全带,放手刹松离合踩油门走人。
他要开车,自然不看珍珍。
珍珍用包裹挡着半张脸,一直撇头看窗外,处在蒙圈和紧张的状态中。
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脑子里是一大片的空白。
上了大路开稳了,侍淮铭和珍珍说话,问她:“紧张?”
珍珍听到声音陡然回头,想一下他问了什么,忙出声道:“不……不紧张。”
侍淮铭没继续多追问。
又问她:“娘现在的身体很不好吗?”
珍珍压着呼吸道:“平时都还挺硬朗的,但最近好像是有点不好。”
侍淮铭手扶方向盘看着前方,“我也很想回去,但目前还没轮到探亲假。”
为了让他宽心,珍珍忙道:“娘和大哥都没有怪你,他们都知道的,部队里面不自由,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侍淮铭:“嗯。”
这些话他们在信里也都说过了。
这么多年没见,话是有的说的,毕竟两个人算是一家人。
侍淮铭又问珍珍:“这些年家里一切都还好吗?”
珍珍点头道:“都挺好的,土改之后土地都归我们农民了,大哥和大嫂每天都去生产队和大家一起干活,我和娘在家生豆芽卖炒货,赚点钱贴补家里。玲玲现在十二岁了,已经是半大姑娘了,兴国九岁,姐弟俩都很懂事招人疼……”
侍淮铭一边认真开车,一边认真听珍珍絮絮叨叨地说。
虽然家里的很多情况他都在信里知道了,但现在听着珍珍说,心里的踏实感很真实更清晰一些。
珍珍说着的时候看着侍淮铭的侧脸,看着他开车的模样,心跳一直忍不住快。
她在心里想:他果然是变得越来越好了,好到她连仰望都觉得太高。
***
车子开了多久不知道。
在开进一个大门的时候,珍珍听到侍淮铭说:“到了。”
珍珍往外面看出去,小声问:“你的部队吗?”
侍淮铭:“是军校。”
珍珍不懂,转头看向他。
侍淮铭继续解释:“部队整编好以后,我就来了这里,属于是高级扫盲。”
珍珍听明白了,侍淮铭现在在军校读书学习呢。
不管是军校还是高级扫盲,都离珍珍太过遥远了。
车子越往学校里走,她就越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车子停下来。
侍淮铭熄了火解开安全带,顺便帮珍珍解开安全带,下车后又去给珍珍开车门。
等珍珍从车上下来,他关上车门说:“先去吃饭。”
珍珍不知道要去哪吃饭,只是背着包裹跟着侍淮铭。
她这会儿还是懵懵的,脑子里想不了什么事,凭本能跟着侍淮铭走。
路上她一直低着头,似乎是很怕别人看她。
但是遇到侍淮铭和战友打招呼的时候,她会抬起头来。
她再是紧张,也知道遇到人应该大大方方的,不给侍淮铭丢脸。
侍淮铭一路带她到食堂。
进食堂让她在座位上坐下来,他去打饭。
打了饭过来放下摆开,他往珍珍手里送了双筷子。
珍珍接下筷子。
她面前除了白米饭,还有两个菜——红烧肉和红烧鱼。
看着这样的饭菜,竟然有点不知道怎么下筷子。
侍淮铭看她不动,问她:“不喜欢吃?”
珍珍连忙摇一下头,解释道:“这吃得太好了……”
他们在乡下,只有过年才能吃到这些东西,平时能吃一碗咸肉菜饭就不错了。
侍淮铭:“食堂里有很多菜,喜欢吃什么,以后自己过来打。”
珍珍:“哦。”
哦完她又一愣——以后吗?
食堂里人多,珍珍没有多胡思乱想,低下头赶紧吃饭。
吃完饭,侍淮铭起身收了桌子上的碗筷。
珍珍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又实在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也就没有说什么。
出了食堂,珍珍还是紧跟在侍淮铭身后。
跟着他走到一排屋子前,侍淮铭去到一间屋子外掏出钥匙开门。
珍珍站在他旁边,出声问:“这是你的房子吗?”
侍淮铭嗯一声,带着珍珍进屋。
屋子里厨房卧室洗手间什么都是齐全的。
为了珍珍和钟敏芬过来住,侍淮铭把房间什么的也全都准备好了。
他带着珍珍看了看整个屋子,告诉珍珍这是厨房,做饭的,这是洗手间,上厕所洗漱用的。知道珍珍没见过这样的厕所,他还教了一下珍珍怎么冲水怎么用。
全都看完后他把珍珍领到房间里,对她说:“你就先住这里吧。”
珍珍冲他点点头,没什么意见,“好的。”
房间里床都铺好了,被褥枕头看起来都是新的。
把一切都交代好,侍淮铭又对珍珍说:“坐了那么久的火车肯定很累,你先在家里休息一会,我现在得去上课了,有什么等我下课回来再说。”
珍珍还是乖乖点头,“嗯,好的,你去吧。”
侍淮铭走后,屋子里便就剩下珍珍一个人了。
一个人倒是可以放松,看着侍淮铭出门后,珍珍大大呼了一口长气。
微微松了神经,珍珍在房间里放下包裹,又出来自己转了一圈,到处看看。
城里的房子就是不一样,看看哪哪都很好,她都不敢乱碰。
刚才进来的时候,甚至怕把地板给踩脏了。
看到旁边的那间房,珍珍轻轻打开门,只见里面也铺着床,有衣柜写字桌和台灯。
站在门口愣一会,珍珍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侍淮铭的房间。
愣了片刻,珍珍深深吸口气,把门给关上了。
她本来就有心理准备的,这没什么。
珍珍回去自己的房间,在写字桌前的木头椅子上坐下来。
从昨天早上折腾到现在,昨晚在火车上没怎么睡,前晚在家睡得也不好,现在她整个人是又困又累,于是软绵绵地趴到桌子上,只剩眼睛在眨巴。
差一点要睡着,她一个激灵又坐起来。
想想不睡也没别的事,而且她是真的非常累了。
于是犹豫一小会,她便拎了热水瓶进洗手间,去洗漱了一番。
洗漱完回来,她脱了外面的棉衣棉裤上床,拉起被子睡觉。
被子和褥子都又香又软,和家里盖的被子完全不一样,珍珍一闭眼就睡着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
只有她睡熟以后浅浅的呼吸声。
***
“好,这节课就先上到这里。”
讲课的老先生站在讲台上合起书,转身出教室。
教室里坐着的都不是什么年轻学生,没有几张看起来稚嫩的面孔,全都穿着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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