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的义务』跟『母亲』吗?」艾莲在冷寂的被窝中喃喃自语。
艾莲对母亲的印象极浅
只记得她总是哭泣,在艾莲懂事起,她的小手一直牵着的总是总管粗糙的手。
菲比特家的总管有个绝对条件,不能忤逆老爷的任何指令。
为了防止小姐有什么闪失,菲比特家的总管指使管家们组成照顾团队,互相监督对方。
没错,团队中并没有女僕。
因为女僕,全部都是老爷的玩物。
艾莲并不会特别讨厌父亲。
那个男人在外面是叱吒风云的创业家,可以说,全国的银行都得看他的脸色。
「父亲,为什么母亲总是哭?」
年幼的艾莲问着父亲,那男人只对她露出慈祥的面容。
「因为她没钱。」
父亲的回答,让艾莲从小就知道,什么是『钱』。
「没钱,只能为了家族对我尽忠,而我,没这种义务。」
艾莲睁大着亮红的双眼听着父亲的话,他露出慈祥的微笑。
「人,只要没钱,就不会有自尊,只能仰着脖颈祈求施捨。」
那男人说着残酷的话语时,目光看到了艾莲后头站着的管家,他惊惶地赶紧低头。
「那,我要有『钱』。」艾莲天真地回答。
她的回答让那男人开怀地笑了几声。
「放心,我会给你很多,也会教你如何取得更多。另外,最重要的是,你得拋弃『爱』。」
艾莲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再多的钱,也不能拥有『爱』,所以乾脆拋弃,这才是最理智的。」
男人的手爱护地捧着艾莲雪白的脸蛋,身后的管家脸色越发的苍白。
「为什么,拥有的东西不是拿越多越好吗?」艾莲问。
「『爱』,只能祈求对方施捨,就像你母亲。」
男人残忍的结束了话题,转身远去。
见状,管家终于提起勇气,跑向艾莲,双手遮住了她小小的耳朵。
「小姐,老爷的话,您不用往心里去!」
管家的表情恐惧又悲伤,艾莲不理解。
「为什么?而且我不太懂,父亲说母亲没『钱』,所以哭。之后又说,她祈求『爱』。所以,母亲到底为何而难过?」
管家迟迟回答不出来,不行,果然还是想问清楚。
她转身,直直跑向父亲的房间。
「等一下,小姐,千万别到老爷的房间!」
管家在宽广的长廊上狂奔,来不及拉住已经开啟房门的小姐。
房内的声响,已经赤裸地传出。
管家赶紧把小姐拉出来,趁老爷没发现,安静地再度闭紧房门。
艾莲纯净的双眼已经蒙上一层黑暗。
管家无力地跪地,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小姐…」
「还真骯脏。」她露出了极寒的微笑。
管家慌张地要哭出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放心。」她小小的手轻放在管家的肩膀,「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管家抬头看她,露出了被救赎的表情。
这一瞬间,她懂了,什么是『钱』。
『人,只要没钱,就不会有自尊,只能仰着脖颈祈求施捨。』
万一让父亲知道了,因为他的照顾不周,让自己看到这般下流不堪的场景,这个人就完蛋了。
而房间里被压在身下的女僕,也是没有『钱』,只能任人宰割。
甚至连母亲也必须默许父亲这般荒唐的行为,因为自身的家族没有足够的势力。
一直到艾莲长大,菲比特家的情形并无任何改善。
她理解了,为了保护自己,『钱』很重要。
她可以安然无事地长大,受高等教育。
都是因为她有『钱』,有名为『父亲』的男人作为她的靠山。
不过,她还是不理解母亲为何哭泣,父亲也没有打骂她,对她也是同等的礼遇。
到底,有什么好难过的?
「因为我『爱』他。」母亲这么说。
那脆弱的女人抱紧了艾莲。
「我清楚,那个男人只是为了『家族的责任』,娶了我。明明清楚的,我还是祈求…哪一天,他玩累了,会再度看向我。」
在那天来临前,你还要这样痛哭多少夜晚?
艾莲没有怜悯这个女人
就像不断投资一支不断暴跌的股票,多么愚蠢,还妄想着它回涨。
『爱』,这种东西,就拋弃吧,落得轻松。
菲比特家的女僕们也是这么选择,拋弃『爱』,得到的是『钱』。
她们放弃了挣扎,接收了被夺取,并且转念,开始享受了起来。
因为有钱啊!
其实也不差,不是吗?
「小姐,救救我!」
伊琳晶透的泪水流下,她不同,深夜中,不顾照顾团队的阻止,抓住了自己的袖口。
她是第一个没有服从威胁,走进那房间的女僕。
也足够聪明,她找对了靠山。
艾莲回握了她无助且发冷的手指。
把自己的软弱、卑微、没选择,归咎在『钱』吗?
可笑,只是默许罢了,只是不想努力而已。
「我会把你转介给曼德.伊文斯,那个男人,跟我一样。」
艾莲看着伊琳痛哭、感激的表情。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想不起来。
本来以为这个男人跟自己一样,在孤寂的家庭中,拋弃了『爱』。
同样作为眼光独到的经营者,不会投资暴跌的股票,甚至摧毁自己。
果然跟自己不同的原因,是因为他吧,千里.哈里斯。
「千里.哈里斯,是你,毁了我的婚姻。」
艾莲面无表情地喃喃说着,闭上了眼。
太晚了,太累了,只能逐渐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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