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书记刚巧从公社回来,才走到家门口,就看见前几天刚嫁去县城的鹿大山孙女,一脸凶神恶煞的朝着自己走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对方劈头盖脸的质问:“书记,我家遭贼了,这件事村里管不管?不管我就去公安局报案了。”
作者有话说:
鹿仁佳:是时候准备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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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怒怼
报,报案?
这话怎么说的?!
老支书直接给吓了一跳,顾不上了解事情经过,赶紧先安抚眼前的人:“别着急别着急,有话好好说,村里肯定管。”
“管就好。”
鹿仁佳的脸色缓了缓,只是还是满脸不高兴:“我这才结婚三天,回门就发现家里什么都没有了,米面粮油,锅子水桶,桌椅板凳全都没了,就连家里的鸡圈都空了,我是不知道多大仇多大怨,竟然这么等不及。”说到最后眼圈一红,背过身去抬起胳膊肘擦眼泪:“我阿爷一个人躺在家里,饿得都说不出话来了,要不是我家来,什么时候死了都不晓得。”
她带着哭腔,话却很强硬。
“要是村里不管我就去找公社,找县委,我还要去公安局报案,我就不信了,这天下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我阿爷把他从七八岁养到娶媳妇儿,他不孝顺我阿爷就算了,现在还要我阿爷的命,这跟杀·人害命有什么区别。”
这是直接把罪名钉死在鹿国平身上了。
老支书听她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打岔:“有事说事,别开口闭口杀啊害的。”
鹿仁佳冷哼一声:“难不成我还说错了?”
说着把手一扬,上面还有没洗干净的秽物:“书记你自己看看,我阿爷身上的,满床都是,但凡是个孝顺的,能这样?”
“也别以为我好欺负,我男人现在已经去了大哥部队里了,这件事要是村里不处理好,我就给部队发电报,我要叫部队领导们都看看,可爱的解放军同志在外头拼命,村里都是怎么对待军人家属的!”
老支书震惊:“……军,军人家属?”
他鹿大山算个屁的军人家属!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鹿仁佳理所当然的点头:“我男人说了,我是他媳妇儿,我阿爷就是他亲阿爷。”一口一个‘我男人’,新嫁娘该有的害臊她完全没有:“这不,昨儿个一早就坐火车去部队了,说给阿爷找特效药呢。”
还能这么算?
老支书给整不会了。
不过,老支书还是感觉头皮有点发麻,看看鹿仁佳手上的脏污,就知道这丫头是真气狠了,心里也怪鹿国平两口子不是东西,眼皮子浅,做事情太绝,又怪村里的队长干部跟死人似的,都不知道拦一拦。
他这几天在公社开会,一时半会儿管不到村里,结果就出了纰漏。
甭管这事儿部队能不能管,只要鹿仁佳把这电报一发,他们小鹿村,不,恐怕他们河东县都要出名了,到时候如果谁歪一嘴……一时间这老书记越想心情越沉重。
这是要把事情往大了闹啊。
“你先别着急,我先去家里看看老叔。”
老支书抹抹头上冒出的冷汗,他是真被吓住了,谁能想到以前总低着头不吭声的丫头居然这么厉害,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城里婆家不说,大伯子还是个军人。
怨不得现在说话声音都大了,这是有人撑腰,不害怕了。
“成,书记是该上门去看看去,不然还以为我胡说八道诬赖人呢。”
鹿仁佳不软不硬的刺了一下,扭头带着老支书就往家的方向走,路过集体水井的时候还不忘停下来,蹲在旁边的坎沟子边洗了洗手。
老支书眼皮子一跳,是不能来洗菜了!
手虽然洗干净了,但还是感觉有股味儿,不过想想马上还要给阿爷擦洗,她也就甩甩手,继续带着老支书往家的方向去。
刚进家门,老支书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里面的脏乱差超出他的想象。
避开地上的鸡屎,进了屋到了房间门口,就看见床上的一片狼藉,鹿大山大概是哭累了,这会儿闭着眼睛睡觉,可落在老支书眼里,那干瘪的身子,凌乱的头发,没有起伏的胸口。
娘欸,不会是死了吧。
老支书眼睛一瞪,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了起来。
“阿爷。”
鹿仁佳进去轻声唤了一声,床上的人动了动头。
老支书舒了口气,还好还好。
“没事儿阿爷,你睡吧。”鹿仁佳又说道,本就疲惫极了的鹿大山就又睡了。
鹿仁佳回头对着老支书努了努嘴,示意外头说话,然后就越过老支书出来了,带着他到厨房:“书记你瞧瞧,锅都没了,这不是诚心想把人作践死么?”
又带着他去了水井边:“打水桶也没了,我那一手脏的哟,都没处洗。”
说着,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好歹我阿爷把他养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看这里里外外的,他还是人么,说真的,这大鹏小鹏年纪也不小了,眼看着要娶媳妇儿了,我要是闹大了,谁还愿意嫁到他们家去,我真是……往小了说都是一家人,无非儿女不孝顺,但往大了说,人家会说小鹿村的庄风不好,以后说不定还会影响村里年轻人的婚事,我身为小鹿村的一份子,从小在村里长大,真的不愿意走到这一步的。”
一副义愤填膺却又善良大度的模样
“对对对,这事儿不能闹大。”
老支书头连忙点的像小鸡啄米。
“我要求也不高,书记你去跟他们两口子说一下,把家里的东西都还回来,这事儿就算过了。”
鹿仁佳哽咽:“毕竟我阿爷最怕看到家里人吵架了。”
老支书看看院子,再看看这对可怜的祖孙,心里很是不落忍,当即拍拍胸口保证道:“这事我去说,你先去找你婶子拿个盆和干净的毛巾,先给你阿爷把身上擦洗了,把床上换掉。”
鹿仁佳梗着脖子点点头。
老支书赶紧的溜了,出了门跑了老远才舒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冷哼一声背着手往集体田的方向走去。
想他做了这么多年支书,还是头一回被人给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哼,他摆弄不了鹿仁佳,难不成还摆弄不了你鹿国平么?
鹿仁佳送走了老支书,便又出门去找支书婶子,借了盆和干净的毛巾,承诺买了新的还给她,端着一盆热水回来给鹿大山擦身子。
也幸好现在天气不热,不然的话,这屋子里得捂成生化武器。
原主力气本来就大,如今换了鹿仁佳,也不知是不是灵魂滋养身体的缘故,力气就更大了,她轻轻松松的将小老头给抱到了堂屋里,回头就将床单给扯下来扔在地上。
王小平可能嫌弃鹿大山睡过的床单,衣柜里的衣裳被褥倒是没动,拿了一条新被单给换上,再将擦洗干净的小老头给抱回床上,喂了点水,看着他睡下了,这才出去准备洗被单。
另一边,老支书直奔集体田。
田里鹿国平夫妻俩正带着两个儿子干活,他们家三个壮劳力,每个人都是满工分,上头又没有老人要养,在村里属于比较富裕的,所以王小平干活儿就比较混,经常干着干着人就跑回家去做饭去了,工分自然也就不高。
老支书来的时候,王小平正打算偷溜,结果就被抓了个正着。
“不好好上工打算去哪儿?”老支书瞪眼。
王小平赶紧又把开溜的脚缩了回去。
老支书冷哼,这王小平仗着家里有三个壮劳力,平时就逃避劳动,一点都没有劳动人民艰苦朴素的精神,再结合鹿大山的惨状,鹿仁佳的威胁,王小平此时此刻在老支书眼里,约等于祸害。
“你先别忙,去把国平喊来,我有事找你们夫妻俩。”
有事?
王小平心里立刻敲起了小鼓,想到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说是镇上农具厂里要收学徒工,叫各村会打铁的都去考一考,她家国平就是个铁匠,虽说现在不允许私人打铁了,但他手艺也没丢,两个儿子从小跟着后头捡煤渣,论基础,绝对不比旁人差。
顿时王小平耳根子发热,总觉得要有好事发生。
“欸,我这就去喊去。”语气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老支书:“……”
难不成最近发了笔横财,所以特别高兴?
不一会儿,鹿国平就被王小平连拖带拽的给带过来了。
鹿国平长了一张老实人的脸,看谁都一脸憨厚的笑,与强势的王小平站在一起,俨然一个耙耳朵的老实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老支书把鹿国平带到旁边去小声说话,至于为什么不带王小平,主要怕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嚷嚷起来,把小鹿村的名声给带坏了。
早几年大鹿村那边就因为压迫妇女被公社点名批评,都几年了,大鹿村那边的婚姻的市场行情还是很低迷。
鹿国平也是满心期待的跟着老支书后头到了田埂头。
结果越听脸色越难看。
最后直接气冲冲的奔着村里去了,老支书则是急的一拍大腿,赶紧的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鹿仁佳正对着床单头疼。
床单脏到了极点,基本属于是洗不出来的那种,但要说丢掉,还真有点舍不得,上辈子作为一个仓管员,囤积物品,爱惜物品简直是她的本能。
这床单结婚前刚换的,还是新的呢。
到底是丢掉还是再努力努力呢?
就在鹿仁佳纠结不已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看见鹿国平那张倒胃口的脸。
只见鹿国平一进门就指着她的鼻子喊道:“嫁出门的女儿泼出门的水,你给我滚,这家里轮不到你开口。”
鹿仁佳想也不想的一把抓起床单,冲着鹿国平的脸就罩过去。
紧随其后的老支书:“!!!”
眸中染上狠厉。
捏着拳头,眼前的鹿国平已经与上辈子的丧尸画上等号,怼着他的嘴就狠狠的一拳砸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老支书:“——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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