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分班,我和庄静茹又凑在了一块,与陈琳、申婷瑄的教室隔的有些远,时间一久,自然也就不那么熟识。
或许是受到魏子衙的影响,我下定决心要用功读书,考一间北部的大学,逃离父母的禁錮。
两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在人群来回穿梭中,一晃眼就迎来了高中时期的末端。
毕业那天,我手里拿着几个同学赠予我的花束与礼物,被几个朋友拉去拍照,她们哭得死去活来,我在一旁笑,觉得大家都好可爱。
离别与不捨的心情,伴随着典礼的结束宣告下一段人生的开始。
我没有花太多时间去收拾情绪,尽可能把自己逼往无止境的繁忙,好让我专注于眼前,不去思念……那个佇足在我心中太久的人。
告别了无法接受我搬离家里、继续长期冷战的父母,我同庄静茹,还有她那个刚交往不久的男朋友,沉家睿,一起北上,来到那间排在我们第一志愿的大学。我读的是金融,静茹是设计,沉家睿则是土木工程。
大学四年过得很充实,我尽量在大一、大二就把学分修好,大三透过一个学姐的介绍去公司做实习生,到现在做了一年多,生活、工资各方面都还算稳定。
静茹和我一样在大三开始工作,她去了庄叔叔朋友家开的工作室,一开始是为了要累积经验,不过现在倒也没有离职的打算,经常要通宵赶稿、去外县市出差的她,可以说是比我还要难约出来聚一聚。
是直到那一天,她提议说要来我租的小公寓聊聊天,我们俩一直以来的忙碌才终于消停。
「哇,我上一次来这里是陪你搬家的时候,现在都被你打理得这么乾净啦?」
「还行吧,都是趁假日比较空间的时候整理的,不过我还有一箱东西不知道是该扔还是该留……」
「在哪里?我帮你看看。」
「好啊,省得我在那边烦恼。」听到静茹这么说,我乾脆的答应,走到卧室打开书柜最下层的柜子,从里面拖出一个纸箱。「里面大部分的东西都是很久以前的,其实没什么用了,就是觉得捨不得。」
「你这样只会东西愈堆愈多啦!」她盘腿坐到地板上,倾身翻着箱子里的东西,仔细替我分类。
没一会功夫,箱子里的杂物都被清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纸本。「这什么啊,国中作业簿?你留着是打算当传家宝吗?」静茹垮着脸瞄向我,白眼不知道翻了几遍,我尷尬的挠挠脸颊,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我比较念旧嘛……没事,你就丢吧,你丢……」
「作业簿都不要留了,我全扔囉。咦……那这个呢?这是日记本耶,看你自己要不要留吧。」她拿出一本被压在下面的,拍掉上面少许的灰尘,递给我做定夺。
我随意翻了几页,认出了这是高中那时我无聊而写的日记,内容大至上没什么重要的,丢了也没差吧。
闔上本子,我把它扔到了要丢弃的那一区,怎知扔的力气太大,日记本撞上沙发的椅脚,里头的一张白色方形小卡飞了出来,落在静茹的脚边。我一时之间愣住,打算将它拾起,然而静茹的速度比我更快,「这是什么?」她将小卡翻到正面,那是一张拍立得,而照片里的主角,却令她眉头深锁。
「这……?」她举起照片,面有难色的看着我:「你不会还念着他吧?」
我愣愣的望着那个身穿白衬衫、笑容灿烂的男孩,这才惊觉,原来我这几年来一直维持的忙碌,都是白费。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忘记过你。
看见相片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
「嗯。」我伸手,从静茹手中接过那一份沉重的回忆,久而不见的笑说:「是啊,我很念旧。」
后来,我买了个大小差不多的相框把它包覆住,放在书柜上层,结果这一放,就等到了再次遇见你的那天。
「缘分,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呢。」我说完,顺势看向魏子衙,他闭着眼,也不晓得有没有在听。
反倒是驾驶座的程叔听完我这样长篇大论之后,还给了我回馈:「那是呈爱你这些年不在这小子身边的关係,都不知道他过得多糟糕……」
「好好开你的车。」讲到这里,刚才一直没反应的魏子衙突然睁开眸子,恶狠狠瞪了程叔一眼,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程叔习以为常的耸耸肩,嘴里不停嘀咕:「唉,好好好,反正你就是嫌我又多嘴了是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你们自己去谈吧,正好我们也到家了。」
程叔把车子停在lovenight门口放我和魏子衙下来,自己则是到车库停车去了。
我跟在魏子衙后头进了酒吧,他带我上楼进到卧室里,我坐在那张我喝醉而躺的沙发床上,为这屋子里静謐到诡异的气氛感到尷尬。
最后是魏子衙先打破的僵局。
他啜饮一口才刚泡好没多久的咖啡,开始切入话题,「在车上的时候,程叔说,我这些年过得很糟糕,这是事实。」
「……我知道。」我感觉得出来,从见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虽然我先是被母亲拋弃,后来父亲开使赌博,不停欠债,最后也一样拋弃了我和小夜,但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很可怜,甚至后来遇到了你,我都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可是,那一天发生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我没有资格获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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