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您快躺下吧!”耳边传来的是雨燕的嗓子。
谢蕴努力的集中注意力,终于注意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雨燕已经死了,在攻破京城的前几日,他率亲卫意图营救明锦和王妃的时候就已经殉亡了。
他还记得雨燕勇敢无畏的挡在他身前,挡下了本该夺取他生命的利剑。
谢蕴努力地睁开眼,注意到了自己躺在架子床上,四周还是原本墨竹色的床帷。
谢蕴立刻意识到了,他这是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在他还不是岁国皇帝,只是淮王世子的岁月里。
那个时候,明锦还活着!还是那个每天等着未婚夫婿的小姑娘。
“世子,很疼吗?我去喊骆院判!”淮王世子重伤,还是因为公务,皇帝就算忌惮谢家,也得派个御医来医治他的“小舅子”。
骆院判是专门给谢贵妃诊治的御医,多年来处理过谢蕴无数大小伤。
谢蕴在剧痛中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明锦的生辰是在金风玉露的秋日里,在她及笄那一日,谢蕴因为接到东市里面有敌国细作出现,他亲自追查,并且追着连夜出城,可惜线索全断,那扮成商人的细作全数咬药自尽。
翌日,谢宏让人传话要他陪明锦上街,他无功折返,在归途中遇到敌人伏击,这伏击来得阴险又快速,谢蕴遭受到当胸一刺,如果不是他身手了得,怕是真的要把性命给交代了。
受了如此重伤,谢蕴躺了好几天,等他从昏迷中清醒来的时候,却是听说明锦等他等到病了一场。
谢宏没有关心他身上的伤,只是要求他立刻去向明锦赔不是。
谢蕴再一次睁眼的时候,这才从雨燕嘴里套出了个大概,他这是穿回了小丫头刚及笄的那段时间了!
光是想到十五岁的小明锦,谢蕴一颗心都要化了,如果不是身子不争气,他早就下地了。
“王爷、王爷,世子身上还有伤,您、您悠着点啊!”这是雨鹏的声音,雨鹏与雨燕一样,都是伺候着谢蕴的贴身侍卫。
外间传来了一阵骚动,淮王大步走进了寝间,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儿子,“又把阿锦晾着了?本王说过几回了,你一个二品大将军,还需要亲自去捉奸戏?幕僚都是酒囊饭袋的?你哪里是非去不可,分明就是躲着人家小姑娘。”谢宏瞪了一眼儿子,“能起身了就去明家一趟,给小姑娘赔个罪,礼已经备好了,你一道送去给明侯。”谢宏年少当家,多年来掌家如同领军,冰冷而军事化。
在谢宏的眼底,儿子不管做多少都是不够的,儿子受伤的时候他不会关心儿子的身体如何,只会觉得儿子不重用。
谢蕴已经习惯了谢宏的态度,早就不以为意了。
只是在前一世,他已经当家作主,成为一国之君二十年了,说风是风、说雨是雨,骤然间对上谢宏这盛气凌人的态度,他的脸色冷得可以掉冰渣子了。
也还好,谢蕴本来就是这冷冷淡淡的性子,谢宏也没怎么在意,话带到了以后,他人也不会多留片刻。
寝房里头化不开的药味儿让谢宏蹙了蹙眉,他丢下了一句,“能下地了就立刻去冠军侯府一趟。”接着他便大步离去,仿佛多留一步都是耽搁他的时间。
谢蕴艰难的撑起了身子,不需要谢宏多话他也会这么做。
如今他什么都不想,就是想要见明锦一面。
见一见他的寸寸……
吩咐雨鹏带上了谢宏准备的贺礼,谢蕴随口问了一句,“库房里可以适合送女孩儿的东西?”
雨鹏被问得一愣,之后摇了摇头,“圣上的赏赐除了字画古董和金银,其余都给王妃处理掉了。”谢蕴虽然冷情,可是他对家人倒是大方,每每赏赐金银珠宝,珠宝都是直接送到淮王妃处,淮王妃多半是送进宫里给贵妃做打点,其余的让府中其他房的夫人小姐分一分。
谢蕴本就对这些小事不上心,如今想到该独自带一份礼物给明锦,却是两手空空,“上一趟珍宝坊。”
雨鹏和雨燕平时训练有素,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却是诧异的互看一眼,脸上惊骇不已,仿佛在说:“天要下红雨了?”
由于身上带伤,谢蕴难得的搭乘着王府的马车出行,雨鹏和雨燕两人挤在车辕上窃窃私语,“去珍宝坊做什么呢?”
“笨哪!自然是给明小姐带东西了!”
“世子哪!那是咱们世子哪!能给明小姐带东西吗?世子是不是发热过头了……”
“我听得见。”
两人的私密话被谢蕴冷冰冰的嗓子给截断了。
在耳根子恢复清净后,谢蕴拉开了窗子,望向了开始热闹起来的市街,卯时方到,官到上的行人来去匆匆,见了王府的马车纷纷退避。
多了二十五年的淬炼,谢蕴也不是当年那个愣头小子了,进了珍宝坊以后,他便对掌柜道,“最时兴、适合及笄小姑娘的首饰全部包起来。”
掌柜的也是有眼力的,见了谢蕴立刻迎了上来,听了谢蕴的话以后,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那长满褶子的脸都可以笑开出一朵花了。
雨鹏和雨燕已经震惊得无法言语,雨燕性子活泼一些,脸上的表情几乎无法维持平静。
他只觉得……
今日他们世子的背影,特别的潇洒!
谢蕴做事最厌恶拖泥带水,进出珍宝坊,花不到一刻的时间,接着马车便往冠军侯府而去。
谢阿赢:通通帮我包起来!
明寸寸: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夺舍谢阿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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