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她从北极回来了。
俞悦桐按着太阳穴从被窝里直起身子,这次北极寒冷贫瘠的环境让她有一种还在上辈子的错位感,加上好久没这么放松过,睡了几十个小时睡懵过去了,才让她醒来时的脑子变得迟钝了。
“安安,康康,过来,让妈妈抱抱。”
俞悦桐的声音不大,房子的隔音也不错,但安安和康康的听力远超普通小狗,耳朵微微一动,然后兴奋地自己开门跑进来了。
“汪呜~”
一个多月不见,安安和康康又大了一些,两只狗争先恐后地往房间里跑,但门框有限无法同时通过两只狗,像拖了彼此后推一般,两只小狗都被挡在了门外。
“悦悦醒了呀!肚子饿不饿呀?要不要吃饭呀?”俞奶奶笑眯眯地问她,“你把在给你炸糖饼呢,闻着味道醒来的吧?”
俞悦桐的眼睛一亮,睡酥了的身体一下恢复了活力,鲤鱼打挺似的从床上蹦起来:“红糖还是白糖的呀?”
其实红糖馅儿和白糖馅儿都差不多,但既然是不同的材料,俞悦桐就觉得其中的味道不可能完全一样!
事实上的确也有区别。红糖馅儿的更香,甜而不腻。白糖馅儿的就是纯粹的碳水炸弹,虽然容易腻味,但第一口吃的时候真的是幸福得要死!
馅儿的口感也略有不同,红糖馅儿往往是纯红糖,会直接爆浆。白糖馅儿会掺着面粉一起,咬起来是软软的半凝固模样。
非要选的话——俞悦桐还是两种都要!
糖饼的材料很简单,糯米粉、白糖或者红糖、油,除此之外就不需要其他食材。
但恰恰是这四种东西,在这种时候是最匮乏的。
土豆、南瓜、红薯,这三种超高产量能作为粮食还能作为蔬菜的作物是主流。
杂交水稻的产量虽然也不低,但需要大量的水,今年总之是颗粒无收。
去年的天气也不好,除了早稻勉强收割了一波,但真正的稻谷收获高峰期还没到,绿油油的秧苗就被水淹得一个也没活着结出稻穗。
现在有一点大米,都是三年前的陈米,但即便是陈米,也是有价无市的奢侈品。
糖和油就更不用说了。
越是日子苦,越想吃点甜的,但不管是甘蔗还是甜菜,都没有产出,只能回味着几年前的记忆虚空吃一吃。
花生和大豆高产且出油率高,然而现在吃饱都困难,花生和大豆都被当成了粮食的一种,很少有人舍得拿去榨油,即便有渣剩下能再吃惊肚子,但加工费和损耗还是大得让人心疼。
“嗯,嗯嗯……”见俞悦桐的心思全在炸糖饼身上。安安和康康不满地哼唧着,自己用脑袋去蹭俞悦桐,自助吸人。
“好好,妈妈抱抱小宝贝好不好呀~”
俞悦桐时不时就出个差,家里人都习惯了,孩子大了,之前上大学都是半年一年才会一次家,从时间上算,出差可短多了!虽然天气这么恶劣世道不好让人担心,但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家里,该放手还是得放手。
家里长辈都看开了,也习惯了俞悦桐的经常出差。
但安安和康康看不开,也不习惯。
“呼、呼呼——呜……嗯……”
两只小狗黏黏糊糊地舔着俞悦桐的脸,不停地再她身上蹭,让她摸摸毛再抱抱小狗狗。
小狗的世界很简单,俞悦桐离开的次数再多,他们都习惯不了。
委屈巴巴,可怜巴巴,然后又无比依恋地冲着俞悦桐的撒娇。
“乖宝宝,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宝贝乖乖~”
俞悦桐看着他们心都要碎了,但又不敢给出“我再也不离开”的承诺。
安安和康康越来越聪明了,非要说的话,大概像十一二岁的孩子,听得懂俞悦桐说的话,而且比十几岁的小孩更认死理。现在她给出了承诺,如果无法遵守,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们。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俞妈妈他们同样也舍不得,心疼,担心……但因为矜持的长辈的自尊,没办法像小狗这样没有顾忌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俞悦桐也会矜持又克制地回复,我没事,我很好,不要担心。
“好了好了,我们去看看外婆炸好糖饼没有,去吃糖饼了,好不好。”安抚了一下两只已经和“小”称不上任何关系的狗狗,俞悦桐跑去吃炸糖饼了。
安安和康康两小只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后面。
“这都是二月做的吗?真是能干啊!”油锅旁边,一个又一个圆圆的白色小饼又圆又整齐,重度强迫症患者看了都要夸一句“舒服”!
二月显然是没好意思像安安和康康那样耍赖地趴在俞悦桐门口不走,乖乖巧巧地帮忙料理着家里的家务,一直忍耐着,直到俞悦桐想起她。
简简单单的一句夸奖让二月激动得浑身通红,亮晶晶地看着俞悦桐。
俞悦桐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撸狗养成的习惯将二月漂亮发丝都弄乱了。
二月不仅没有生气,而且像小猫似的歪着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
俞悦桐的心脏立刻被击中了,虽然她是狗派,但这么可爱的猫派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铁石心肠呢?!
“这是谁家的乖宝贝呀?原来是妈妈的小二月呀~”
再接下去,一就一些不能写的夹子音。
*
从北极回来的俞悦桐调整得很快,上头接着“处分”的名义给她放了几天假期,俞悦桐用这几天假期,在家是彻底地腐烂了一把。
像是长在了床上,每天不是吃就是玩或者睡觉。
但快乐的日子过得很快,俞悦桐回家后先是睡了两天,将在任务中透支的睡眠补了回来,三天假期说实在也只有一天。
摆烂一天,又要开始忙碌的砖头生涯。
她的等级高,异能也算是万金油,最重要的是工作能力强,哪里解决不了的把她派出去就是了!
所以俞悦桐手里任务那可不是一般的多。
“俞队,您回来啦!”
“俞队,晚上一起喝一杯啊!”
“俞队,要不要来我们办公室坐坐?”
“俞队,你们那还缺人吗?”
“……”
进入工作状态的俞悦桐了变成陀螺,每天手里一堆的任务。
“小俞啊,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你有什么要求。能满足的我尽量给你想办法!”陈局对俞悦桐也是深感亏欠,大概是觉得自己把人压榨得太狠了,一脸的不好意思。
俞悦桐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她工作效率高,基本上是按照九个小时的工作时间来的,工资高且没太大的危险性。上班归上班,下班了就回家,而且因为她级别高,无所谓的职场社交烦不到她。
“我还真有个事情要麻烦您。”俞悦桐把家里三个老人的资料交给陈局,“您看着给安排三个不那么累的岗位,不占其他人的名额,工资从我这边出就行。”
家里老人想要自食其力,俞悦桐不反对,但一直也没插手。
年纪大的人没什么竞争力,有没有非他们不可的特长,每天出门找工作,再强撑着回来,那模样看得俞悦桐怪心酸的。
前段时间的地方管理混乱闹出了不少麻烦,上头也是狠狠地整治了一番,异能管理局对家属的工作福利审查也缩紧了不少。
虽然能放宽一些标准,但像俞悦桐这种直接有赚钱能力、家里不困难的异能者,是没有资格去申请名额的。
即便能申请,俞爷爷他们这种年纪在七十以上、还没有特别凸出的技能,也会在初次筛选中淘汰下来。
这种政策刚出那会,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毕竟真正没势力没背景家里还穷得叮当响的人,是没什么能力拿到申请资格的。
能拿到申请资格的,大部分是和俞悦桐低一个档次、差不多、或者比她好很多的人。
但既然只比俞悦桐低一点,就代表着靠一人能养活一家人。
再去安排家里人的工作,就纯纯是“福利”。
严打之前,管理局之前的“福利”也被调出来查了一遍,虽然没有太严厉处罚,但下岗了一大批家属员工,并将申报规则弄得更严格了。
这一件事出来后,就有不少异能者生出了怨气,工作也变得消极怠工起来。
俞悦桐回来后休息三天立刻被安排了一堆活,也是有这个原因在。
“给他们找点事情干就行,不要太累,也不要太清闲,他们的工资直接从我这边划过去。”
俞悦桐的基本工资不多,但她的任务工分和绩效考核分多啊!
她的这些工分,养活一家人是绰绰有余,但物质重要,心理健康也很重要。
俞奶奶他们不比年轻人,抱着个电脑就能几个月一整年地不出门。
在家除了照顾那些蔬菜,就只有电视能看,但时间长了还比不上坐在门口和邻居唠家长里短来得舒坦。
最重要的是,世道不好,一直闲着容易胡思乱想。别人都在忙忙碌碌,自己却坐吃山空,这对老人家来说是一种再折磨不过的事情。
只是绕一圈弯子,给几个老人找点活干,能挣点够自己吃的就行,基本的生存问题能够通过自己的双手解决,心理就健康舒坦了!
“这不是让你长辈做白工吗?这不行这不行。”陈局下意识就想拒绝,但被俞悦桐堵了回去。
“你就当帮他们治病了,再继续在家里唉声叹气下去,我就得拿着大包小包去医院花更多的工分求爷爷告奶奶了。”
陈局也是个坐不住的人,就是做不住,才每天想着多干一点,最后把自己累出病来了。
不过他倒是看得开,要是早早地在身体有征兆的时候办了病退,他可能早就在家里憋出病。
想到这里,陈局立刻就应了下来:“行!这件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那我昨天跟你说的事情?”
俞悦桐比了个“ok”的手势:“陈局,你把所有都喊到会议室里吧。”
虞城虽然只是一个二线城市,但因为早前沿海的地理优势,经济发展得很好。
人口基数大,年轻人多,异能者的数量并不少。
减去出任务、被征召、军队的人,属于虞城管理局直接管理的一共有八百二十七人。
俞悦桐这种是少数,她同时是总部和分局的人。总部那边挂在宣传部名下,又在虞城分局挂了个万金油部门。
虽然是两边都挂职,但因为能力出众(气势吓人),不管是哪一边的人,都挺服气(她)的。
“怎么了这是?怎么就突然要开会了?”
“俞队不是天天念叨着‘加班是无能和悟效率的直接表现’‘加班文化就是糟粕’的吗?今天怎么在临近下班的时间把我们喊来了?”
能容纳八百多人会议室不小,但再大的会议室挤进八百多人后,都变得异常拥挤。
俞悦桐的确是不加班的坚定守道者,所以她等到所有人都到齐后,一边撸着袖子一边走进来,言简意赅道:“最近咱们局里有些人真的是有点飘了。工作工作不认真,程序程序不严格,来吧,一起上,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先把我揍一顿,觉得自己没什么了不起也来通过群殴找找感觉。”
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觉得俞悦桐的口气狂妄得没边了。
就算俞悦桐是虞城分局里唯一的三级中阶异能者,但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一对八百多,这不是——找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