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心烫。” 阙横递给她那个常用的杯子,转身打开冰箱。
“谢谢。” 宋毛毛接过咖啡,小心地喝了一口。只有奶没有糖,烫得也完美。
他背对着她,截住冰箱的门,低头在隔层找寻早餐的原料。肩膀为轴,肌肉在背上挤出一条条窝,随着细微的动作加深再舒展。凸起的肩胛骨,被他凹下去的背部中线隔开,像是对称平行的三根线。慢跑裤的细带还没来得及系,松垮地盘在他腰上。
她虽然起床的时候动作很轻,却还是弄醒了他。
宋毛毛端着咖啡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盯着他露出的四角裤边说:“你能不能记得把马桶圈放下来?我今天早上差点掉进去。”
阙横鼻子里低哼一声,算是答应。 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鸡蛋,放在炉灶旁边。又开始去翻她储藏柜里的厨货。
这算是起床气吗?宋毛毛想着发笑。
“昨晚开会开到几点?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上床的。”
“三四点,” 他闷声说,翻到一袋面包,眯起眼睛查看包装上的日期,侧面显得很是乏困,片刻后又打了个哈欠说:“昨天过期了,法式吐司?”
又是三四点。
“别给我做了,我早上就吃这个。今天约了朋友逛街,马上就走,” 宋毛毛放下马克杯,拽下水果篮里的一根香蕉开始撕皮,补充道:“你再睡会。”
阙横呆了下,果真放下了手里的面包,在她旁边坐下半梦半醒地说:“那....行,等你走了我再睡会儿。”
“我马上就走,你赶紧去睡吧。” 宋毛毛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没想到从自己嘴里还能冒出这种关心别人的话。
嗯。阙横闭上眼点点头,却没有起身。一只胳膊肘撑住吧台,手托住脸,另一只垂在他腿上,掌心向上朝她半抬说,毛毛,近点儿。
“干什么?” 宋毛毛瞥着他没动,咬了一口香蕉道:“怎么觉得你把我当小狗呢...你怎么不朝我招手?”
他眼睛依然闭着,嘴角却扬了下,这回那只半抬的手朝她上下招呼起来。
“那我试试你听不听话——毛毛,过来。”
宋毛毛握住自己的咖啡杯,还是没动,摇头晃脑道:“我可不是狗——不劳您动手...哎,哎!”
“怎么这么不听话。” 阙横忽然靠近,把她的高脚凳往自己这一拉。她赶紧护住自己的杯子,急忙说:“别泼了我的咖啡。”
两人离了一个马克杯的距离, 他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听话——毛毛,过来。”
白色棉质的慢跑裤,厚实却柔软。
在她大腿夹住他腿的时候,他搂住她,把额头压到她的肩膀上。
“满意了吗?” 宋毛毛全身都一紧,不情愿道。
“别动,我就这样靠一会。” 他的头发蹭到她的耳垂,平稳的呼吸在她的心口散开。
“不行,我真要出门了。要睡去床上睡。” 宋毛毛歪了自己的脖子,托住他的下巴,把两人分开。
“你到底是猫还是狗?怎么还会说话?” 他眼睛微张,眼角呈现一个细长的三角,尾梢好似笔头冒出的一小段铅笔芯。
“我...还...是人是鬼呢。”
“毛毛,别走...”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梦话,说完又把额头架在她肩膀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以后一定记得把马桶圈放下,” 他转移话题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
抱着她的双臂渐渐收紧,那股力量传到她的心上,仿佛那里也被他捏住一样。
她放松刚刚紧绷的身体,摸上他头问:“真的假的?”
他哼了一声,又没了声音。
“那下不为例啊。” 她捏住他的耳垂,轻轻拉了拉。
毛毛
嗯
毛毛
在
“毛毛”
“毛毛”
宋毛毛又一次歪过头,托住他的脸看了会儿后说:“别叫了。”
猫狗都嫌烦。
真是缠人,真是烦人,真是要命。
她盯着他的眼角,直到小三角骤然变大,铅笔芯消失不见。
搂住她的手终于松开,从她的腰,移到她的背,移到她的头发,停在她滚烫的耳朵上。
“我真的要走了,跟她们约的9点。不去的话,我要帮她们写论文的。” 额头最后抵在一起,宋毛毛眯起眼睛,屁股蹭在他的膝盖上。
“写就写,” 一只手从腰间溜进她毛茸茸的毛衣,揉了揉她的肚子问:“今天还疼吗?”
“不疼了,一般只有一开始的时候疼两天。” 宋毛毛回答。
另一只手伸进她的短裙。通往她腿间的路被阻挡,那一层厚实如反复折迭后的塑料袋。
他眼边的小三角锐利起来, “那还要几天?”
“那古话怎么说来着...不是要饱了暖了才开始想这个的么?你是不是吃得太饱?” 宋毛毛笑着把他的手从自己毛衣里拽下来,指间描过他小臂上鼓起的脉,想了想后小声说:“结束了,我第一个通知你,嗯?”
他的唇角终于挑起,小三角恢复了本来的角度,瞟到她的马克杯冷不防问:“这杯子有什么好的?”
“用习惯了。” 她举起杯子遮住自己的脸,把剩下的咖啡全部灌进去。
“就这?”
“就这。”
阙横放开她,抓了抓自己的脸,手再放下时,疲惫已然退走。又是一张美丽让她心漾的脸。
“毛毛,我给你办了一张信用卡。你带上。”
她放下杯子,装作惊喜笑道,你可真大方!
“有条件的。”
“什么?”
“买裙子,” 手指从她的耳边勾住少少的一缕头发,缠几个圈放开,再另找一缕,如此反复几次才慢慢道:“我想看...只给我看的裙子。”
他用手梳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他的手穿进两个圆环拿起剪刀。她站在他旁边,注意力从剪刀移到他的手,再到他的脸。剪着剪着,他个子高了,声音变了,她的头发也长了。
“毛毛?”
那时,他多数看的是手里的东西,偶尔瞥过来的一眼让她心慌。他做好各式各样的手工以后,她往往还要打击试教育评价一番。他会一边说不满意自己来,一边接过她递来的剪刀。
宋毛毛又一次贴上那对柔软的嘴唇,心里烦躁不安,我们怎么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跟机会。
任何的信用卡,都不会再给你少时不经意触摸到他指尖时的心颤。哪怕,那是来自同一个人。
“我还就不是一个喜欢跟别人讲条件的人。钱你自己留着。裙子,我看到合适的就买。” 她跳下了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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