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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抵达九楼,我的心跳逐渐加速,就算只是我自己的推论,我仍深信,当我打开病房木门,告诉他,我知道了所有一切,只要和他在一起,我不害怕遇上那些困难,他就会脱下那副冷静的躯壳,回到曾经的温暖。
    弯过几个转角,我敲了敲房门,并轻轻打开,里头的场景却瞬间抽乾了我的氧气,书包应声掉落在地上,排山倒海而来的惊恐淹没了我的思绪,整齐的病床上没有一丝皱褶,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我的心如同空盪的病房,失去了重心。
    我努力说服自己,也许他已经出院了,却又有个声音不断驳回这个想法,一直到昨天都还缠着许多绷带的他,有可能今天就办理出院吗?
    走到柜檯前,我急忙问护士:「请问,那间病房的病人是更换病房吗?」
    那位看起来还是个实习生的护士闻言,转身向后方的另一位护士确认状况,后者看了我一眼,回答:「喔,那间的病人今天办理转院了,我还觉得奇怪,明明病情好转不少了怎么突然要求转院。」
    「请问他转到哪一间医院了?」我的焦急在脸上表露无遗,几位护士全错愕的望着我。
    「这部分是病人的个人隐私,我们院方无权告知,所以我无法告诉你。」
    我猛然拿起手机,急迫的找着与他的聊天室,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封锁了我的连络资讯……
    「拜託你告诉我,求你了。」我几乎要在护士面前泪崩,强忍着泪水,我急迫的抓住她的手。
    「小姐,你别这样,我们是真的不能告诉你,我只能通融告诉你不是这附近的医院,真的很抱歉。」她看上去十分不知所措,「你还好吗?要不要在这里坐一下?」
    「真的拜託你告诉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一滴泪无声滑落,她们看上去更加无措,急忙递给我卫生纸。
    「真的很抱歉。」
    我不想听到道歉,我不需要任何道歉,我只想要有人能帮帮我。
    然而这声真实的道歉,却如同宣判了我将再也联络不上他的事实。
    *
    透过林焕宇得口中得知,姜井衡甚至请了长假,毕业前的这段日子,计画提早开始专业的射击训练。
    抱着仅存的一丝希望联络吴茗旭,结果却也不出所料,他当然受到姜井衡的要求,没有接通。
    儘管我有指纹能进入姜井衡家中,豪华的别墅却空无一人,唐湘妍的房间收拾一空,姜井衡的房间则只带走重要的物品,这意味着等他康復,他一定还会再回来的吧?所以我只要在这里等着,总有一天会见到他的。
    事与愿违,无论我等了几个晚上、流了多少眼泪,那扇大门始终没有被开啟。
    我甚至不在乎少了生病的俞恬陪伴我,遭到学校多少人排挤,不在乎期末考惨不忍睹的成绩,不在乎与家人断去了联系,不在乎那些冷言冷语和无情的讥讽。
    我总是待在他的房里,回味着他十七年来生活的足跡,回味着我们曾一起待过的每一吋角落,盯着他的照片出神,抱着他没带走的外套,把自己埋进充满他身上香气的棉被里,默默的流着泪,浸湿一大片被褥,疲惫的睡去,被有他的梦境哭醒。
    他曾在厨房里做过好多珍饈,曾在餐桌前轻触过我的脸颊,曾在沙发上盯着我睡去的模样,曾在车库温柔的抚摸我的发丝,曾在房间里和我深情拥抱,曾在一进门时宠溺的亲吻我……
    但现在我却是一个人等待着也许不会再回来我身边的他。
    记忆是一张掛满惆悵的捲帘,无法隐蔽回味里繾綣的痕跡。
    看着他曾经的足跡,我每一秒都生不如死,未来,没有人在我快跌倒时紧紧抱住我,没有人在我害怕时在身边保护着我,没有人在我无助时始终陪伴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好希望一切都是梦境,醒来后一切都消失了,回到我们曾经的美好。
    没有他的日子,我如同一副失去灵魂的躯壳,不会笑,不会讲话,不会思考,只会麻木的流泪。
    我真的好想你。
    *
    五月的最后一天,我隻身走在长廊,手中拎着湿透的课本,就在几分鐘前,谢鑾瑛一行人为我处理掉了期末即将回收的书和考卷,在我回到教室那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充满脏污的拖把水,不偏不倚淋在椅子底下的书堆。
    值得庆幸的是,今天那桶污水并不是泼在我身上,因此我只是不发一语地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
    远方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在看见我后,立刻掉头离去。
    我丢下所有物品,一个箭步挡住她的去路。
    「林诗晴!」
    她不情愿的瞅了我一眼,眉头攒得死紧,「你想干嘛?不要再想抢回他了,他都跟你提出分手了,拜託你别再纠缠他。」
    我凝视着她的双眸,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平静的望着她,又或许该说是麻木。
    「他……现在还好吗?」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怔怔的望着我。
    良久,她收起敌意,神情令人瞧不出端倪。「嗯,他现在过得很好,只剩下一些外伤还没癒合。」
    这样啊。
    「你们……现在是什么关係?」我面无表情地问,心中却不自觉忐忑。
    她沉默了许久,才用我没见过的诚恳语气回答:「我由衷劝你忘掉他吧,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专注在射击训练了。看见他为了保护你而让自己这么痛苦,转移注意力强装镇定,我也知道,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是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上我的,虽然我实在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他都这么努力忘掉你了,你难道就不能体会到他对你的用心吗?」
    林诗晴果然知道点什么,我想,不管是不是姜井衡亲自告诉他的,她身为这么深爱他的前女友,一定也知道他和初恋的故事。
    看见她第一次这么对我诚挚劝告,我忽然觉得希望渺茫得趋近于零。
    「这段期间我真的想了很多,我不会再埋怨你得到他的心,但现在我对你只有一个请求,不要再试图找井衡了,让他好好完成想保护你的愿望吧。」林诗晴疲惫的垂下头,「我要走了,你别再来找我了。」
    瞪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的最后一盏灯霎时熄灭。
    林诗晴是不可能告诉我任何消息的,她既然愿意告诉我,姜井衡和我分手是为了保护我,就代表,她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我们不会再见面。
    我不发一语,拾起地上的书包和被水浸湿的书。不过几公尺的长廊,我却彷彿永远走不出尽头。
    *
    在月历打上丑陋的叉,一排又一排,跨过五月,我在六月五号的方格用力划上两条歪斜的线,笔尖割破纸张,黑色墨水渗入下一页的洁白。
    等了二十一天,这是我第一次这般害怕时间,时间会冲淡一段回忆,那他,会不会也渐渐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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