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请我进去坐吗?」他不苟言笑。
我仍拙笨地张着嘴,完全挤不出任何声音。
他见我没反应,逕自走进我家。
见状,我也只能匆匆关上门,免得所有邻居都知道,我家闯进了一个男人。
「欸,你,出去!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会知道我家地址和我的手机?」
「想查阅学校的通讯资料其实很简单。」他站在门边,毫无忌讳地四处顾盼了一会儿,彷彿在寻找什么。
「你干嘛偷查阅我的通讯地址?我又不认识你!而且我恨死你跟你女友了!你给我出去!」我不顾一切地对他大吼。
「啐,我还以为你是个冷静的女孩。」他冷笑了一声,「你不接电话,也没去学校,我只好亲自来找你了。」
「你到底要干嘛?」我实在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有什么动机能让他急着找我?
「外套还来。」他面无表情看着我。
我愣了一秒,赶忙从自己的一堆外套中挖出那件昂贵的黑色皮质外套,我竟然忘记这件外套还在我这儿,不过,那天分明是他自己塞给我的,却说得好像是我霸佔了一样,想到这我又一肚子火。
「你就为了那件外套查我的通讯地址?你脑筋正常吗?」
他皱眉,扯了扯唇角,「当然不是,我忘记自己把报名表放在口袋里,要不是截止日期是今天,你又一直不接电话也没去学校,你以为我想来这里吗?」
这一字一句听起来都充满鄙视,听起来却也十分合理,这尤其让我感到气愤。
我别过头,对于这种百般愤怒却无法反驳的状态感到无奈。
「还有,这是你的吧?」他将一条项鍊随手扔在我床上。
我猛然上前捡起那条对我而言意义重大的项鍊,失而復得的喜悦一瞬间冲淡了中烧的怒火,我还以为要找回这种饰品机率微乎其微。
但是……
「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十二月五日,你在海瑟咖啡厅前掉的。」他淡淡地说。
十二月五日,也就是我在海瑟咖啡厅外头遇见一群不良少年的那天。
「所以你才会打电话给我?等等,你每天打一通电话,就为了告诉我项链在你那里?」
「嗯,这对你而言很重要,不是吗?」
我不禁抬头凝视着他,没想过这种话会自他口中而出,过去对他的厌恶好像少了一点点,就一点点。
「为什么要把它捡起来?依照你的个性,会捡起这条项鍊为自己找麻烦?」
「别自以为很了解我。」他没好气的说,这让我顿时有些窘迫,「我只是好死不死目睹你的东西掉了,不然要当作没看到吗?」
他给我的印象,就是会冷血的当作没看见。
「我真的很讨厌你。」不知哪来的勇气,我迸出这句话,「因为你是第一个批评我弹钢琴很难听的人,还是林诗晴的男朋友,和她一起羞辱我,更是个彻底的不良少年,到处打架,又一点礼貌也没有,一天到晚摆着臭脸。」
「最后一个我不赞同。」他淡淡地说:「你自己也是成天臭脸。」
「……」
我还以为这般数落他,甚至批评他女友,会使他勃然大怒,然而这平淡如水的反应,反而让我更加恼火。
「好了,你外套都拿完,项鍊也还了,可以离开这里了吧?」
他没说话,只是站起身。
「嗯,我要走了。」
我上前准备开门,但一个不留神竟伸出右手转动门把,如同触电一般,我反射性抽回手。
姜井衡突然抓住我缩回的右手,儘管他没有碰到受伤肿胀的手腕,但仍让我痛得倒抽一口气。
我想抽开,但由于骨头伤得不轻,使不上劲。
「你没去医院?」他瞪着我,莫名兇恶。
「……」
他逕自将我宽松的大学t袖口往上微微拉起,我看见他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震惊,还有像是愤怒的情绪。
「你在想什么?你的手都发炎了,而且你在发烧对吧?」
面对那双充满威吓的褐色眼眸,我不禁瑟缩了一下。
「去医院。」这语气与其说是劝说,更像是命令,「我现在叫救护车。」
「不!不要叫救护车。」我赶紧制止他,不敢因为这点伤而大费周章叫救护车。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我今天没骑车,我叫我朋友来载你。」
「不用啦!」我才不敢坐陌生流氓的车,而且我跟他非亲非故的,一直跟他待在一起真的很诡异,最后只好妥协:「好吧,我自己走去医院。」
「我跟你去吧。」
我怔怔地望着他,彷彿失去了言语能力。
「免得你在半路昏倒,到时我又没完没了还得继续帮你。」他又恢復惹人厌的语气,催促道:「你还不走吗?」
「欸。」
「干嘛?」他没有转身,但仍停下脚步。
「你认真?」
他没有回应,只是顿了一下,然后我听见远去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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