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杀完他也不休息,远远地瞥了南铃一眼,竟然面上有些许焦急之色,转身掉头就往来路上狂奔。
南铃茫然地看着喀戎的身影,三秒钟后反应过来,顿时心凉半截。
卧槽阿喀琉斯!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miqing wu.co m
……都是我的错啊啊啊啊!
“我是个畜生。”南铃以额撞树,悔不当初:“麻蛋早知道就应该不那么着急……我对不起阿喀琉斯。”
他还是个孩子啊!我怎么就沉迷强奸好男人忘记照顾婴儿,可恶,真的畜生啊!
“希望你也能觉得对不起人马贤者和可怜的我呢。”希耳米嗤笑一声,却不慌不忙地从自己的背后掏了掏——南铃也不知道他那单薄的小脊背后面(希耳米:……)是怎么能突然多了个篮子的,阿喀琉斯就好好地躺在篮子里。
“……”南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他:“你提醒喀戎老师了吗?”
她走上去端详了一番阿喀琉斯,年幼的睡得很安详,似乎有一种魔力正在保护着他。
希耳米挎着篮子,摊了摊手:“尊敬的贤者跑得太快了,不是吗?我又怎么来得及呢,奔波了大半夜,我也很累——不过看来他实在担心孩子,也不觉得你我这样冒失的年轻人能保护得好一个婴儿。”
南铃顿时表情跟死狗一样。她抓着希耳米,确认了他会在这里守着阿喀琉斯等他们,然后一脸视死如归地抓起头纱和面纱在自己脸上缠了几个来回,裙子上捋,绑在大腿上,然后拔足狂奔。
“喀戎老师你等等啊啊啊!孩子、孩子没丢——”
而希耳米冷不丁在她身后发出灵魂质问:“你应该不是冲上去趁机强奸贤者吧?”
狂奔的少女听到这一声,瞬间左脚绊右脚,脸砸在地上。
“……”
麻了个巴子的希耳米。
我虽然已经是个畜生了,但我何至于此啊,我特么又不是宙斯那种大变态!
她一脸血地抬起头,对着希耳米假笑一下,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别担心。我不打算迫害喀戎老师了,虽然我是个坏女人……我决定了,我要做个尽职尽责的好奶妈,然后专逮着你霍霍。”
女孩子爬起来,恶狠狠地指着年轻的牧人:“给老娘洗干净等着!你这个崽种!”
说完,她转身继续去狂奔去追已经不见踪影的人马。
希耳米:“……噗。”
少年人不置可否地摇头,用腰间的短笛逗弄起篮子里的婴儿,他唇边抿出一丝货真价实的笑意,毫无疑问,这个陌生的少女实在有一种能逗笑人的天赋。和他过去的恋人,确实是有些相似的。
不过……
雅典娜,我最亲爱的合作者,我最为信赖和敬仰的姐妹,你为何会忽然分出这么多的神力在这样一个陌生人类的身上,还是在你我的密谋即将有所突破的时候?
那个只会指摘他人禁果,追逐有几分相似幻影的疯子暂且不提,波塞冬和雅典娜又到底为什么会情愿和庇佑这样一个凡人呢。
难道波塞冬也发现,并想参与了他们释放上古泰坦神的计划么?
不,不对,波塞冬已经太久都长居于海底,很长时间没有露面了。伟大的海神似乎也有一个秘密,但希耳米对波塞冬的秘密没那么感兴趣,如果放在以往,他玩心很重,他自然有心思去打听个明白。可如今……诸神预言之中的战争似乎也有了一些征兆,未来会获得赫拉克勒斯之名的孩子也在底比斯平安出生,距离释放憎恶宙斯的提坦神族的可能性也已经不远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早早挑拨过阿瑞斯和宙斯的关系,以父子龌语,掩盖他曾经和复仇女神以及原始神祇,厄洛斯的数次密谋。毕竟无论是远古的神还是复仇女神,都喜爱浓烈的感情,喜欢混乱吞没现有秩序,喜欢复杂又纯粹的欲望,无论那是什么。
他还得到了一番指示,来寻找远古时期就埋在底比斯王都中的毒龙的牙齿,不知道是否还有残存……但厄洛斯以一种奇妙的口吻说,命运女神的纺线,在那里给他有新的启示。
年轻的牧人垂眸看着醒来的婴儿,那一丝笑意很快就消弭不见,隐没在似要亮起的暗夜中。
……
南铃跑的人跟个死狗一样,追上喀戎全靠摇骰子。拥有神明血统的人对于一夜跑千里自然不在话下,但对于货真价实的人类而言,菲迪皮得斯本人仿佛都在冥河对他们招手。
没错,就是那个马拉松神话的缔造者。
为了通报希腊雅典,对抗波斯侵略者获胜的喜讯,一个叫做菲迪皮得斯的士兵一身伤的从马拉松平原一路跑回雅典城,高呼完战争胜利的消息后就力竭而亡,倒地死去。
两脚难追四腿,南铃真的对神话生物的体力的想象太过低估,如果不是幸运女神永远地站在她那一端,她早就放弃了。虽然坚持下来的代价就是……
南铃抓着喀戎的马尾,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只剩下张嘴呼吸这一个本能。
剧烈运动的超负荷体力透支,让她不受控制地咳嗽和干呕,不仅在疯狂出汗,更是泪如泉涌。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奔跑,这种物理意义上的追男追马,带给南铃的身体负担已经超越了她的极限,如果不是尚存的思考能力让她给自己投了一个体质,她可能真的会挺不过去,去冥河河畔和菲迪皮得斯手拉手见哈迪斯。
很轻易地从南铃手里抽走自己尾巴,喀戎半跪在她身边,再一次熟练地把这个孩子抱在怀中,用力地揉捏着她硬邦邦的双腿,引导已经瘫软在地的南铃一点点站起来——
“玛格莉忒。”喀戎担心地为她擦去眼泪和汗珠,还用自己的手帕给抹掉鼻涕:“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你不能就这么躺下,你的肌肉已经僵硬了,要自己试着放松。”
南铃大脑一片空白,被喀戎反复搓揉四肢的肌肉,过了好一阵,她才找回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下颚线放松下来。
头纱和面纱在奔跑中早就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意外的是神明们赠与的东西都还好好地佩戴在身上。南铃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狼狈模样出现在喀戎面前,涕泗横流,距离力竭而亡看着也不远。
“看着我的手掌,我往上抬,你就吐气,往下压,你就跟着吸。玛格莉忒,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跟着我的节奏找回呼吸,来,吸气……”
温柔磁性的嗓音在剧烈地呼吸声里显得有些空灵。
这样跑下来,南铃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也不能说话了,她自身的呼吸和喉咙里都带着血腥味,只想躺在喀戎的怀里无声流泪——事实上她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女孩子无意识地在男人的怀抱里掉眼泪,全身湿漉漉地,感觉到热汗变冷,又被喀戎细心地擦去,防止在夜晚受凉。
搞成这一出,说到底还是她的问题。
但凡她没那么心急,倒也不会受这样的累,尤其是马虎到把孩子交给了陌生的牧人……而且和波塞冬之间的种种龌语,也都没处理好。
没有如过去面对狄俄尼索斯或者阿波罗,亦或是宙斯那样慢条斯理。在和希耳米带来的种种意外接触里,更是忽略了重心,被那个疑似转生流穿越者的家伙,搞得忽略了对一系列应该重视的任务目标的关注,才导致最后这个结果。
南铃一面哭,一面心底检讨着自己的行为,决心干一行爱一行,绝对要冷静下来。
就算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想办法完成任务,也尽量不能慌,不能急躁,不可以顾此失彼,计划要一步一步完成。
在超负荷运动造成的疼痛和疲惫中,她反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思考和平静,审视之前做过的事情……南铃在心中给自己打了个叉。
不得不承认,失去宅男这个陪伴者对她的影响其实非常大,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冷静,无论是面对迈那得斯的血肉狂欢,还是被赫拉迁怒的鞭笞,亦或是被宙斯强迫,乃至后续一系列的意外,酒神的撩拨与攻心计都没能让她动摇的这么夸张。
可如今的鸡飞狗跳已经证明了,她面对这一切的冷静,都因为有同伴在,她被消解和隔绝了原本会直接面对陌生世界的恐怖和孤独……只是在短短失去宅男的几天里,她直面了这一切。
意识到自己孤身一人在异世界的感觉竟然这么可怕。
——让她冒失,激进,急躁,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失控。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犯错是必然的。南铃没办法对自己保证她能在意识到这一切后就变得冷静强大,至此不再犯错,但好歹这样的审视和检讨能够帮助她更快地总结经验,再次尝试完成任务。
每完成一个,她离摆脱孤立无援的状态和回家的希望就更近一步。
所以,这件事做差了,那就重新整理状态再来吧。
南铃跟着喀戎的手掌起落慢慢找回呼吸的节奏。感觉到自己喉鼻里的血腥气淡了一些,南铃的眼睛对上喀戎的脸。
她嘶哑着嗓子再次开口,完全只剩下气音。
“对不起,喀戎大人。”
女孩子扶着他的手臂站起来,远超她极限的肌肉的酸痛,没有让她像以前一样只能被赫尔墨斯提着走,她努力地直起身体,站在喀戎面前,再度表达自身的歉疚:“之前的事是我做的太差劲了。而且也是因为我,让阿喀琉斯被希耳米抱走,让您认为孩子被丢在原地,白跑了一趟,闹了这一出……而且被波塞冬追杀也确实是我的错,你们是因为人好才没丢下我,我真的非常感激。”
喀戎看见细小的血液从南铃的鼻子滴下来,而南铃本人并无自觉。
“我做事太荒唐,给你们添了很多乱。”少女嘴唇干裂,声音嘶哑地过分,并不好听:“我真的很抱歉,甚至这一系列麻烦其实都是我最开始藏头露尾太过,不肯坦诚招致的恶果。您不必原谅我乃至开解我……因为我真的做错了。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克己守礼地照顾好两位小殿下,和您保持距离,不给您添麻烦。”
喀戎微微笑起来:“孩子总是容易犯错,好孩子也是一样,玛格莉忒。”
“看来你们很喜欢我赐予的名字?”阴鸷的声音从他们身侧响起。南铃抓着喀戎的胳膊,和他一起转身抬头看着黑暗又高大如山的波塞冬:“这出过家家的戏码能不能赶紧结束。喀戎,把那个女孩儿交给我。”
海神说:“你如果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恐怕会对这样放浪的女人避之不及。”
他站在海洋之外,大地之中,阴冷地瞪着疲累不堪的人类女孩儿。
“喀戎,你既然以洁身自好为荣,就应该远离她。她就是一百年前让狄俄尼索斯发疯的那个人类,真名叫做南铃的女人。”波塞冬满含恶意地揭示南铃的身份:“那个作为赫尔墨斯的恋人,又放浪形骸地同时同宙斯,狄俄尼索斯,阿波罗等神交欢的女人。”
南铃叹了口气,表情没什么波澜,毕竟波塞冬如今所做的一切,一部分也是她冲动行事的后果,南铃阻止不了,只能面对和之后想办法解决。倒是喀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然后慢慢变得了然。
……还好,那位不在这里。贤者下意识暗想,如果他听到了这些事,如今的局面才是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看来之后,他也需要瞒住女孩这个身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行呢。
“原来如此。”人马贤者微微点头,不疑有他。而他依然走到南铃身前,迎着微亮的天色,面对着波塞冬:“我相信您不是喜欢撒谎的神,您的话语一向真实,可就算她是百年前那个女孩,可她依然不应该被您这样对待。百年前,她阻止过西风神泽菲罗斯的恶行,百年后,她阻止了您的暴行。而神明们对她的善行,所做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是一再的报复和伤害。”喀戎不卑不亢地说:“作为奥林匹斯山上最受人敬仰的神呵,她被屡次被神明们毒害,也屡次被宙斯和您这样的父神强暴,她或许在欲望上如同阿佛洛狄忒和狄俄尼索斯一样放纵,但这些并不能掩盖她的善良和勇敢。”
“大海的父,尊贵的海洋之主,波塞冬大人,您难道要向人类证明,我们奥林匹斯的诸神都是这样和阿瑞斯一样可憎的恶神吗?还是您这样统御大海,受人尊敬,人类的赞歌所吟唱的,关于您的美德都是一场笑话么?”
波塞冬咬牙切齿:“你……”
——外人理直气壮什么!
你是不知道我们那一晚都发生了啥!而且特么的,白天的我做的事情,那是强暴吗!你知道她当时有多爽吗,你是没见过她得寸进尺得偿所愿的模样!
海洋之主快要被面前这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喀戎气得内伤,只是他还来不及辩驳,也来不及直接杀了南铃,晨曦的光芒已经照耀到他身上。
他感觉自己的暴怒和恶意在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另外一个让他厌恶的自己正在苏醒——
而在这个时候,南铃在喀戎身后,双手合十,抬起头对他甜甜一笑。
少女一口白牙上还有丝丝缕缕的猩红血液,鼻血流了一下巴,那张苍白又虚弱的脸上充满了对另外一个人格的自己的讨好和央求。
在灰白的天光里瞧着实在闹心极了!这蠢姑娘只是一天不见到底为什么能把自己造成这个样子,她被厄运女神亲吻了吗?
波塞冬咬牙切齿地摁着额角:“……贤者,你先让她把脸上的血擦干净了再说。我不追究了,真的。”
【作话】
这两天又是冬至又是平安夜圣诞节,家里人的应酬还有朋友之间的团建邀约还蛮多的,一不小心耽搁了,之后再补一章~!
宝贝们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