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局势被降谷一球拉回,但第五局上半已经结束,打线刚好轮到降谷,这一轮完,降谷下场。
儘管降谷本人十分不情愿,但也没办法反驳片冈监督,上去打击又给了馆强烈的一击。
一支轰出中外野墙的巨砲,馆脸色都白了一层。
「泽村,在紧张吗?」
泽村的脸都僵了,在选手席不断走来走去,被晴叫住时,向受惊的猫一样,跳出了老远,用红了一张脸走回来。
「我、我才没有!」
「深呼吸,泽村。」
泽村立刻大口吸气、大口吐气,但身体上的僵硬还是没消。
「真是的,这傢伙又怎么了?」
御幸从一旁走过来:「该不会是在紧张?」
「才没有!」
「不可以没大没小!」
晴用笔敲了敲泽村,泽村只能闭上嘴,整个人显得很焦躁不安,感觉随时都要原地爆炸。
「好了,我来找泽村你是想确认一下你的球路,投几球让我接接看吧。」
「遵命!」
「不过……自从那一次以来,还是第一次跟你搭挡呢。」
泽村明显被御幸勾起回忆,晴也是。
想着刚看见御幸的时候,其实晴有一点讨厌御幸,那种没由来的自信,那种超出同龄人的实力。
嚣张、自我、喜欢恶作剧,第一印像可以说是坏到彻底。
但晴还是因为御幸的话来到了青道,御幸那天在资料室里的话,到如今晴还可以一字一句的被出来,连标点符号都不漏。
怎么有人可以往别人心上投出一颗超甜的正中央直球呢?
偏偏晴连挥棒的能力都丧失了,心跳因此加速,最后只能故作镇定的落荒而逃。
「晴?怎么了吗?脸有点红喔,是不是太阳太晒了?」
克里斯关怀的问道,晴摇着头,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蛋,果然比寻常时后温度更高。
「没事的,克里斯前辈,我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只是突然想起御幸的话。
只是突然想起御幸看是无意的关心。
只是突然想起御幸总是不在意的肢体接触。
明明认识不到三个月,晴就发现,跟御幸有关的记忆却非常的多。
「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出来,不要硬撑着,知道吗?」
「知道!我又不是克里斯前辈……」
「真是的,晴你跟御幸每次都拿这件事情出来说。」
克里斯失笑,他知道晴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再多注意一点。
第五局结束,攻守交换。
片冈监督喊出换人,将降谷换去左外野,投手则由泽村上场。
旁人都不解为何要把刚进入状况的降谷换下场,但这种事情不需要对外解释,反正说了也不一定懂。
「泽村你──」
「是!」
片冈监督盯着泽村好久,最后背过身去:「你就好好投球吧。」
「就这样?!」
「呀哈哈哈──!对你的期待值还真是低呢!」
仓持不留晴面的嘲笑,泽村气得跳脚:「闭嘴!这种话不要说出来!」
「对你期待值低的话,还会放你进板凳吗?」
御幸把仓持打发到一边去,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倒是能转移泽村的紧张。
「别忘了,你有你的特色,相信自己,好好投就对了。」
御幸勾起唇来,眼睛望着球场,浑身散发着自信,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追随在这个人的身后,想看看他到底能走多远,又能带着自己去到哪里。
泽村就是因为想知道,才来的青道。
「开始!」
裁判高举手,随后收手蹲下,眼睛盯着泽村。
升上一军的第一场比赛,说不紧张是骗人的,但紧张又有什么用呢?
泽村知道,他只要相信面前的御幸,只要稳稳的将球投进去手套里面,剩下的就不需要他担心。
心中默念着御幸讲的,泽村调整了放球的时机点,用着一种像是要把球砸向地面的方式投球,结果意外的成功,改善了泽村的投球总是偏高的问题。
「好球!」
以这一球的落点来说,位置太甜了,对全国级别的大阪桐生而言,这一球应该是轻轻松松就可以打出去的。
但御幸看了眼打者僵硬的脸,就知道,泽村在一军的期末考,已经做对了一半。
无法看见放球点的时机,意味着没有更多的反应时间,过慢的挥棒会导制三振,过快的挥棒会让球变成高飞球或者是弹地球。
某种意义上而言,泽村投的球比降谷的还来的难缠。
毕竟像桐生、青道,甚至是稻实这种的棒球名门,时速一百五十公里根本不算什么,发球机练打都是有打过的,但泽村这种尾劲强烈、看不见放球点的投球,比起更着蛮力瞎挥棒,想要稳扎稳打,要靠的是技术。
但泽村火侯还不到家,至少现在想完全攻克大阪桐生还有一定的难度,对方就算出棒晚了,还是可以以靠蛮力挥出去。
大阪桐生简直可以说是泽村这一类型投手的魔王。
下一球果不其然就被轰出了右外野安打,打者没有悬念的上了一垒。
新的打者上来打击区,御幸望向一垒,一垒跑者已经离垒了。
如果没有意外,对方会盗垒,御幸向泽村打出牵制球的暗号。
泽村的牵制球还是在上次雨天慢跑被拦下来之后,跟着克里斯学的,集训的时候也跟着成瀨练过几次,正式比赛上,泽村还是第一次投牵制球。
一垒跑者紧盯着泽村的动作,一看见泽村的角转向内侧,立刻压低身体,往二垒方向衝刺,泽村却突然转过身来,往一垒的结城投出牵制球,结城牢牢的用手套接住。
「哈哈哈、被骗了吧!」
「欸?」
「怎么样啊!这就是克里斯前辈亲自传授给我的牵制球!」
没有人回应泽村,一垒跑者看向一垒审,一垒审是青道的球员,被泽村这一齣弄得一愣一愣,回过神来时,只觉得丢脸到家:「投手犯规!跑者前进二垒!」
「欸──!为什么?!我有停止动作!这一连串的动作都应该很完美啊!」
结城脸上没有表情,伸手进手套里抓球:「你的脚已经转向了,怎么看都是投手犯规。」
并不是说帮理不帮亲,只是泽村这样,想帮也帮不了。
场下的克里斯垂着头,没办法在多说些什么,只能对着片冈监督道歉:
「非常抱歉,那傢伙就是怎么都学不会。」
「嗯,这我懂。」
晴摀着嘴憋笑,被片冈监督压着头往下:「没大没小。」
「才没有呢!」
场上的御幸倒是笑开怀,反正他早就预料到了,要是泽村成功投了牵制球,才会让御幸大吃一惊。
笑归笑,但还在比赛中,御幸收敛起笑脸,重新摆上手套在打者脚旁。
「泽村!别耿耿于怀,专心对付打者吧!」
这次手套的位置摆在内角低球。
投这个位制需要的勇气可不是一般,但泽村的优点就是心脏大颗,就算不小心投到人身上,说声抱歉之后,下一次还是会继续进攻内角。
第一球,位置在内角,但投高了。
御幸没有因此放弃让泽村投内角,第二球时,手套摆在了一模一样的位置,继续让泽村进攻内角。
但第二球还是投的太甜,打者果断挥棒,打向二、三垒之间,仓持已经用着最快的速度去接球,可当要传球时,还是来不及,打者已经上垒了。
无人出局,一、三垒有人。
泽村的脸色比上场之前更难看,还站在投手丘上发抖。
这一次,野手们没有像对待降谷一样沉默不语,而是一个个给泽村加油打气。
「专心对付打者!泽村!」
「让对方打到三垒!做本垒触杀!」
「反正我们不期待你投三振!」
泽村立刻被过身去,用着他的大嗓门喊:「是!拜託各位前辈了!」
御幸看着泽村的背影,只想吐槽:「还真有礼貌,除了对我。」
大板桐生的打者要给泽村压力,松本教练打出了毫不留情的暗号,要让泽村吐出分数来才会善罢甘休。
泽村看看一垒,又转头看三垒,猜想着跑者会不会盗垒,但真要盗垒,泽村又没自信能投出牵制球,弄不好的话,说不定还会再一次犯规。
泽村深呼吸几次,脑袋开始回放克里斯的话。
正向面对一垒跑者的左投,首先是眼神。
边想着,泽村立刻看向一垒跑者,用着不输给伊佐敷的兇恶表情盯着一垒跑者看,双眼都放出了红光。
然后是……假装要投牵制球!
投牵制球时,跟一般投球的动作不一样,而且出手速度也不同。
泽村第一次这样做,虽然让大阪桐生的球员吓到,可就御幸来看,这一球还是太甜,百分之百会被用扛的扛出去。
但结局却跟御幸所想的不一样,球没有被轰成安打或者是全垒打,而是在投手丘前形成一次弹跳。
御幸的声因噎在喉咙里,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可泽村没有受伤,凭着反应能力,泽村将手收回腹前。
以力制力的反弹是可怕的,泽村身子凭空在半,脸色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显得难看,可是泽村的脑袋还在运转,他知道球在手里,想着克里斯教的,立刻看向三垒跑者,让三垒跑者不敢动。
「泽村!传二垒!有机会双杀!」
御幸回过神来,立刻朝着泽村喊,泽村的脑袋也重新运转,转过身来传球给仓持,仓持接到球踩垒之后立刻跳起来,往一垒的结城传球,牢牢抓下双杀,两个出局数到手。
泽村传完球又瞪回三垒,让三垒跑者不敢轻举妄动。
场下的晴跟克里斯都下出一身冷汗,但看着泽村完美的化解这场危机,克里斯又欣慰的笑了,虽然牵制球还没学好,但至少泽村都会抓盗垒了。
不过晴可没那么高兴,白着一张脸让片冈监督喊暂停,正当大家觉得莫名其妙时,晴提着医药箱上场,走到投手丘上。
御幸看见晴这样,御幸也赶紧走上投手丘,让内野手围过来,包围住泽村跟晴,不让大阪桐生看见。
「泽村,手有没有怎么样?」
晴这么问,上手帮泽村脱下手套,泽村的手掌心红了一片,晴压了压,没肿,看泽村的表情也不像是会痛。
「肚子呢?有没有被波及到?」
「没事的!晴,我没有受伤。」
「还是让晴检查一下,刚急训完,肌肉还很僵硬,受伤之后后果会加倍。」
御幸这么说着,他刚才被吓到后又因为泽村的表现松了一口气,倒是忘记关心泽村的身体,好在队上还有一个晴,没有被泽村的表现给冲昏脑袋。
「手臂跟小腿呢?有没有抽筋的感觉?受到意外时,人体会立刻绷紧肌肉,这种时候很容易抽筋。」
晴边问,边蹲下来捏捏泽村的小腿肚,有些僵硬但应该是集训留下的,看感觉上没有问题。
「应该是没事,但我给你喷一些冷却喷剂在小腿跟手掌上。」
一整套下来,泽村身上散发着药味,不难闻,但跟着汗味混在一起可就不好说了。
晴闔上医药箱,准备下场,走下场之前,对着泽村说:
「做的好。」
泽村的眼睛立刻放出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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