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训的周末,片冈监督安排了一场循环练习赛,与稻城实业、大板桐生、修北高中进行的友谊赛。
在练习赛前一天,晴特别给首发球员们都来了一次按摩,手脱力到连筷子都没办法握,最后是成瀨一口一口给晴餵进嘴里的。
星期六的比赛由降谷跟泽村两人一起投完一场,为了让两人安心一点,晴特别给两小隻开会,从投球到守备再到打击,鉅细靡遗的讲过,还吩咐两个上了投手丘就不想下来的笨蛋注意身体状况。
到了比赛当天,四间教练的监督们聚在一起寒暄,晴被片冈监督带着,一同加入到其中。
「没想到片冈你的女儿这么大了。」
国友教练这样说,片冈监督是他们里面最年轻的监督,才三十、三十一岁的人就有这么大的女儿,国友教练感觉到怪异,但这都是片冈家的私事,外人不需过问。
「总该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晴乖巧的向三位教练问好,一个女孩子够不成杀伤性,几位父辈自然也是和顏悦色,打过招呼之后,片冈监督就让晴去做事了。
照理来说,就一个认识的人的女儿,国友教练不会记住,但偏偏晴可不只是如此,拋开片冈监督的女儿这一身分,晴是一位球员,是青道队上的分析员。
当国友教练看见晴穿戴护具去给泽村蹲捕时,不解却又不感觉意外。
「以后也是要成为球员的吗?」
国友教练跟片冈监督站在球场外,再一会儿,青道与大板桐生的比赛就要开始,现在两支球队轮流热身。
「如果她愿意,我不会反对,但就算不打棒球,那也没有关係。」
片冈监督的态度很明确,国友教练又看了几眼在牛棚接球的晴之后,转身走向b球场。
他们稻实的比赛也要开始了。
比赛正式开始,双方队伍在敬礼完之后,纷纷回到位置上。
来者是客,桐生先攻,青道派上的先发投手是降谷。
帮泽村热身的人换成了宫内,晴则是回到选手席中,架起摄影机,接过克里斯手中的记分簿。
这是泽村的第一场比赛,晴也是,她会来到青道,就是要帮助所有球员发挥出自己的潜能,除此之外,还要学会解析赛局、研究记分簿。
如果说投手是要最懂棒球的,那么分析员就是最懂比赛的。
分析员这个位置在九零年代的时候,由高野联设置,为的是让那些被足球吸引走的日本人可以回来关注棒球,所以高野联开放了分析员、记录员进入选手席,才正式开啟日本女经理进入选手席的时代。
有女经理来记分不稀奇,但晴还真的是歷史上第一个女性而且是在学的分析员。
随着时代进步,不少球队都开始那用分析员,主要目的是用来攻克敌队的战术、暗号,让我方更有优势。
但这个位置与记录员不同,一般球队都会聘僱有棒球经歷的人或者是一些已经退休的教练来当任这个职位。
不过十六的女学生就要来担任这个重要的职位,实在是让外界不解,但目前知道风声的,也不过是几间学校而已。
晴要做的,就是不辜负片冈监督的信任,在这几场练习赛上,声名大噪。
告诉外界,小看女孩子,可是会吃亏的。
「有信心做好吗?」
坐在一旁的克里斯问道。
「没信心,我也会做好。」
晴这样回答,让克里斯脸上荡出笑容。
不得不说,出奇不意、胆大心细,晴很好的学会了片冈监督的优点。
主审抬起手,喊出开始,御幸举起手套,降谷边听着泽村嚷嚷,边做出了投球动作。
高举手、抬左腿、振臂高挥。
意料之中的,第一球就被打了出去,觉得讶异的,大概就只有泽村跟降谷。
晴握着笔在空白处上戳下几个小黑点,心里已经开始在打腹稿,看是之后要怎么安慰降谷。
虽然御幸说了,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之前,都不可以有人去安慰、去鼓励降谷。
为了让降谷在夏季大赛上派上用场,晴知道御幸这样做是有必要的,不过这不妨碍她已经准备好满肚子的讲稿。
兵败如山倒。
面队去年夏季大赛亚军、社员平均背肌力一百八十公斤的大板桐生,降谷在关东大赛上崭露锋芒的钢腕投球却一点用处也没有。
除了被打出去的,降谷还自爆,投出了四坏将跑者直接推回本垒。
「晴、你怎么看?」
「或许是因为集训留下的疲倦,球速保持住了,但是没有尾劲,而且好坏球落差太明显了。」
场上的降谷煎熬不已,场下的晴平稳冷静。
克里斯现在也确定,晴担任分析员这个位置,大致上是没问题的,不过这还只是练习赛,如果正式比赛上晴还可以拿出这样的心态,才是叫人值得讚许。
不过相比晴的冷静,太田部长已经慌了手脚。
「就、就算急训再怎么累,也不可能投成这样吧!为了之后着想,还是先把降谷换下来吧。」
「降谷他要投完五局。」
「教、教练!」
晴低头看了一下降谷面前的投球数,降谷自己投出的四坏加上基本上都是第一球就会被打出去的模式,按照这个消耗率,降谷后续几局的投球数不太乐观,对于现在疲倦还本就没体力的降谷而言,五局的消耗量太大了。
虽然桐生的打线很强,但青道的守备也不是吃素的,在配合之下,降谷被守备拯救,第一局让桐生拿下三分之后,攻守交换。
「守备救了你一命喔。」
跑下场时,御幸这样跟降谷说,还用右手轻拍了对方的背。
降谷也知道自己表现失常,被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心里彆扭,不愿意跟御幸说话。
「我看……你今天的状态这样,今天的失分控制在十分以内就算不错了。」
「我……不会再失任何一分了。」
站在选手席前的降谷,身后燃起熊熊大火。
看着如此不甘心的降谷,御幸用手套遮着嘴,窃笑起来,立刻被一旁看见的泽村给举高高,荡在半空中晃。
「在比赛中你笑什么啊!快点他配球啊!就像克里斯前辈说的那样!」
「为什么是你在发飆啊!你刚才不是一直要换他下来吗?」
「啊!说、说的也是!」
泽村立刻不甘心的放开御幸,御幸双手插腰,哈哈大笑起来。
「御幸前辈又欺负人了……」
晴坐在长椅上,无奈的看着泽村跟降谷被御幸戏弄。
「不过泽村还真是不得了,自己没机会上场很不甘心,看到代替自己上场的降谷被打爆也很不甘心。」
「泽村就是这样吧。」
晴看向泽村跟降谷,一个坐在长椅上不理会他人,一个在一旁大吼大叫。
「因为认可降谷的实力,所以才会这么不甘心,看见堵在自己面前的高墙对别人而言是如此不堪一击,当然是会愤怒又不甘心的。」
「晴还真是了解泽村呢。」
晴转过头,反问克里斯:「难道前辈不就是因为泽村这样特别,才对他这么好吗?」
「我有对泽村很好吗?」
「比对我跟御幸前辈好。」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晴在吃醋一样,但克里斯知道不是这样,就算是吃醋,晴的那个身分也不是曖昧不轻的。
只是单纯因为自己敬重的前辈,有更疼爱的后辈而忿忿不平。
「抱歉、抱歉,疏忽晴了。」
「才、才不需要!」
晴嘴硬的这样说,用了比赛的理由不在跟克里斯讲话。
克里斯只觉得好笑,看着晴的眼神都是柔光。
桐生派出的投手是三年级的馆广美,身材高大、眼神兇恶、擅长投曲球,与丹波相比,是一个更成熟、更厉害的投手。
能让桐生如此所向披靡的,除了有打线的功劳,更多的是来自馆的投球,投出来的球质无比的重,让青道的开路先锋──仓持差点被球压制,硬是扫成到三垒正面的弹地球。
别人或许会因此这样小看仓持、小看青道的打线,但把仓持排到第一棒,那可不是没有理由的。
当桐生的三垒手接起球时,仓持已经跑过一半的路程,速传过去给一垒手,仓持与球同时上垒,一垒审判出局。
就算判出局,仓持这一球的影响还是发挥了,桐生的守备纷纷惊叹仓持脚程的快速,万一在晚一点,仓持绝对会上垒。
下一棒,小凑亮介上场。
比仓持还更纤细、瘦小的身材,却也是青道打线爆发不可或缺的人物。
小凑亮介的打法是纠缠,非常会选球、等球,完全不会被外界影响而胡乱挥棒,这样的打者最容易被投手讨厌。
硄、硄、硄──!
已经两好三坏,小凑亮界还是继续挥棒,不争球打出去,只争求多打到几次,一来一往下来,馆的心思燥动,投出了最后一颗坏球,让小凑亮介保送上垒。
紧接着,伊佐敷猛烈的挥棒,将投手投出的球从右方推打出去,顺利将小凑亮介送上二垒。
如果说桐生想从青道这边带走满满的自信心,那大概只能说一句抱歉,毕竟青道的第四棒可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他们的队员下场。
想离开垒包,除非是被送回垒,不然的话,想说三振出局攻守交换留下残垒,那大概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一隻适时的、打到左外野全垒墙上的安打,桐生的教练脸都黑了,额上直冒汗。
晴在选手席上,看着桐生教练的脸,愉快的勾起唇来。
──小看我不行,小看青道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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