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见过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寻奴婢过来,有何吩咐?”
春怡见姜若嫤出来,眸光闪了闪,对姜若嫤行礼。
姜若嫤淡淡看了春怡一眼,却没有理会春怡。她越过春怡,在上方的圈椅上坐下。
春怡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还是强作镇静道:“世子夫人若是没有吩咐,奴婢便先出去了,院子里还有许多活儿需要奴婢干……”
“主子还没有说话,哪里有你开口的份?春怡,这便是你做下人的模样吗?”
春怡的话语还没有说完,站在姜若嫤身边的秋扇冷声说道。
从前春怡仗着姜若嫤脾气好,隐隐不将姜若嫤放在眼里,秋扇早就看不惯春怡了。
春怡被同为丫鬟的秋扇给教训了,心中自然不服气。在她看来,她和秋扇都是姜若嫤带进靖南侯府的丫鬟,秋扇没有资格教训她。
春怡不平道:“世子夫人没有吩咐奴婢,奴婢不过是多嘴问一句,在秋扇姐姐的眼里,莫非便做错了?”
姜若嫤脸上表情淡淡,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你自己哪儿错了,既然如此,去外面院子里站着,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自己哪里错了,再进来见我。”
姜若嫤的语气虽然平淡,却无端让人心中产生一股寒意。
春怡感受到姜若嫤的目光,竟是不自觉低下了头。
姜若嫤不愿意再和春怡多费口舌,她抬手唤丫鬟进来,将春怡拖到外面去。
春怡仗着是姜若嫤的陪嫁丫鬟,平日里没少偷懒享福,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可惜箍着她手臂的两个丫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她居然挣扎不了分毫,不得不随两个丫鬟来到院子里,在太阳底下晒着。
屋内,秋扇看着站在外面的春怡,心中有些不忍,又恨春怡背主。她看向姜若嫤,说道:“世子夫人,瑶小姐之所以会知道昨天晚上世子和世子夫人之间的事情,真的是因为春怡偷偷传递消息吗?”
刚才姜若嫤让人唤春怡过来时,姜若嫤已经告知了秋扇有关春怡的所为。
姜若嫤说道:“不是她,还能够是谁?”
昨天姜若嫤将卫临麒踹下床榻时,只有秋扇和春怡进了卫临麒和卫临麒的屋子。
秋扇对姜若嫤忠心,卫临麒和姜若嫤又没有主动对外宣扬此事,卫临麒身边的人也皆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秋扇听见姜若嫤的话语,想不通春怡为什么要背叛姜若嫤。
她和春怡皆是姜若嫤的陪嫁丫鬟,虽然她看不惯春怡平日里的所为,她和春怡共事多年,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相较于秋扇对春怡的痛惜,姜若嫤的心中没有什么感受。
春怡不过是见她被靖南侯府和高门大户的小姐和夫人轻视,便也从心底里看不起她这个主子。
在春怡的眼里,卫常瑶是靖南侯府的小姐,她给卫常瑶传递她的事情便能够得到卫常瑶的赏钱,何乐而不为?
前世春怡还差点儿害了她的元哥儿,春怡既然连谁该是效忠的人都搞不清楚,她是不会再留着春怡了。
……
日头西斜,大理寺的官员还在伏案看卷宗。
卫临麒坐在案几后,面容清俊,是让女子看见会面红耳赤的好相貌,眉宇间的冷肃又给人一种不可接近之感。
大理寺卿韦泽义走过来拍了拍卫临麒的肩膀,眼眸中是毫不掩饰对卫临麒的赞赏,说道:“最近多亏了卫大人,本来应该耗时很长的案子,再有几天便可完结了。”
像卫临麒这样的世家子弟大多是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像卫临麒这样有本事,还肯用功的贵族公子更是少见。
而且卫临麒还有一个身份尊贵的长公主娘亲。
韦泽义本来以为皇帝将卫临麒调到大理寺卿,卫临麒会将所有事情都丢给他这把老骨头,他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结果卫临麒进入大理寺后,反倒是帮助了他许多。
卫临麒说道:“多谢大人夸奖。”
韦泽义没忍住又拍了拍卫临麒的胳膊,说道:“邢部那老头儿不做事,皇上便将案子都丢给我们了,你和我最近便歇在衙门,你可不能够像夏丹柯那小子,天还没有黑就跑没影了。”
韦泽义口中的“夏丹柯”是另一名大理寺少卿。
韦泽义的手落的地方不巧,正好是昨天晚上卫临麒的胳膊擦伤的地方。
卫临麒的眉头微微一蹙,想到昨天晚上姜若嫤反常的反应,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思考。
他究竟做了什么令她不满的事情,竟然让姜若嫤有如此大的怨气,昨天晚上甚至还将他给踹下了床榻。
脑海里浮现昨天晚上姜若嫤略苍白的脸,和今天早上姜若嫤对他的冷淡,卫临麒的眉头不自觉拧得更紧了一些。
韦泽义说了好多话语,见卫临麒一直没有反应,说道:“让你最近都歇在衙门是很辛苦,本官也不是冷酷无情之人,你若是有事,本官也会准你几天假的。”
话虽如此,此话语仅仅是为了宽慰卫临麒的心。
卫临麒若是也走了,大理寺的事情岂不是都要落到他这个老骨头上?
卫临麒说道:“我今天便想让大人给我宽容宽容,我想回府一趟,我明日再来处理大理寺的事情。”
韦泽义:?
等卫临麒抬脚朝外走去,韦泽义终于反应过来,对着卫临麒的背影骂了几句。
合着他刚才夸奖卫临麒的话语都白说了,卫临麒居然忍心压榨他一个快入土的老头。
第7章
她原本是怨恨卫临麒的,
太阳下山了,姜若嫤才让秋扇将春怡给带进来。
如今日头虽然不像夏季那般炎热,可是春怡在太阳底下站了大半天,不禁眼冒金星,双腿打颤。
“快点儿,世子夫人还在等你。”
秋扇见春怡磨磨蹭蹭,催促道。
春怡听见秋扇的话语,心中虽然不快,却没敢像之前那样跟秋扇顶嘴。她加快脚步随秋扇走进了姜若嫤的屋子。
春怡朝屋内看去,正好对上姜若嫤漫不经心的视线。姜若嫤坐在圈椅内,手执白釉茶盏,说不出的淡定从容。
春怡心中一颤,差点儿以为她见到的人不是姜若嫤,而是永乐长公主或者卫老夫人。
可是姜若嫤在边境随父兄长大,甚至没有母亲细心教导,姜若嫤嫁进靖南侯府后,更是畏畏缩缩的上不得台面,姜若嫤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
春怡低下头,在姜若嫤的面前跪下。
“你这是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
姜若嫤睨着跪在地上的春怡,慢悠悠说道。
春怡抱着几分侥幸说道:“春怡愚钝,请世子夫人指点。”
姜若嫤说道:“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来人……”
姜若嫤作势要唤人进来将春怡给带下去。
春怡顿时慌了,她今天在外面站了大半天,现在双腿还是麻的。
春怡以头扣地,说道:“奴婢知道错了,请世子夫人原谅奴婢。”
姜若嫤将手上的白釉茶盏放在桌面上,茶盏和桌面接触发出“砰”的一声响,春怡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给攥住,她嘴唇发颤说道:“世子夫人将世子踹下床榻之事,是奴婢告诉瑶小姐的,请世子夫人恕罪。”
今天姜若嫤从卫老夫人的院子回来后,没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便以为姜若嫤不知道卫常瑶会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是她泄露给卫常瑶的。
可是刚才姜若嫤让下人将她叫来,又让她在外面站了大半天,她便知道姜若嫤不是不知道是她给卫常瑶泄露了昨晚的事情,姜若嫤是在等她主动说出来。
秋扇一脸怒意道:“春怡,世子夫人才是我们的主子,你这样做,对得起世子夫人吗?”
春怡低着头,不说话。姜若嫤嫁进靖南侯府后,对靖南侯府的人处处忍让,连带着她这个陪嫁丫鬟也得对靖南侯府的其他的下人卑躬屈膝。
可是卫常瑶便不一样了,她如果是卫常瑶的丫鬟,又何须像现在这样处处受气。
秋扇见春怡事到如今还毫无悔过之心,对春怡的最后一点儿情分也没有了,她看向姜若嫤,说道:“世子夫人,春怡吃里扒外,请世子夫人严惩春怡,以后不要再将春怡留在身边。”
春怡见很有可能无法留在姜若嫤的身边了,她看向姜若嫤,哭说道:“奴婢虽然将世子夫人的事情泄露给了瑶小姐,却没有真正做伤害世子夫人的事情,而且奴婢伺候了世子夫人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世子夫人不要听秋扇的话语,对奴婢从轻发落。”
姜若嫤听见春怡口中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几个字,唇边浮现一抹嘲讽。
她说道:“你既然想让我对你从轻发落,我给你一个机会,卫常瑶除了在以麒院收买你,还收买了何人?”
春怡听见姜若嫤的话语,愣了愣。姜若嫤想让她供出卫常瑶在以麒院安插的人?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她一定会像刚才那样矢口否认,或者装作不知,可是刚才姜若嫤让她在外面站了大半天,她深刻的意识到姜若嫤已经不是之前她认为的那个好糊弄的姜若嫤了。
秋扇走上前,将纸笔递给春怡。
春怡抬眸看了一眼表情淡然的姜若嫤,不自觉咽了咽唾沫。
一时间屋内便只有春怡“砰砰砰”的心跳声,和春怡落笔的声音。
一柱香后,秋扇将春怡手上的纸张递给姜若嫤,怒道:“瑶小姐也太过分了,居然在世子夫人和世子的院子里安插这么多人,瑶小姐想要做什么?”
姜若嫤看了一眼春怡写下的名单,脸上没有太大的愤怒。卫常瑶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在她和卫临麒的院子里安插如此多的人?这些人大多是卫二夫人费尽心思安插在她和卫临麒的院子里的。
卫二夫人怕是也没有想到她费尽心思在她和卫临麒的院子里安插的人,却因为她愚蠢的女儿暴露了。
姜若嫤拿起桌面上的狼毫,提笔在春怡写下的名单上添了两个名字。
秋扇的心中有些疑惑,世子夫人怎么会知道这两个人也是卫常瑶安插在以麒院的人?
姜若嫤将写着名单的纸张递给秋扇,说道:“春怡身为我的陪嫁丫鬟,却对我不忠心。你去告诉二婶,春怡和这名单上的人,我都不敢留了,让二婶另做安排。”
从前她没有意识到将自己的院子管理好的重要性,以至于她的院子里的下人效忠的不是她和卫临麒,而是另外的人。
前世还差点儿让春怡害了元哥儿,如今重新来一世,她不会再让这些很有可能伤害她和她的孩子的人留在以麒院。
春怡闻言,白了脸蛋,她哭说道:“刚刚世子夫人说会给奴婢机会,对奴婢从轻发落的。世子夫人如果将奴婢交给二夫人,奴婢会命的。”
她刚刚还写了卫常瑶和卫二夫人安插在以麒院的人的名单,姜若嫤若是将她交给卫二夫人,不用想也能够知道她的下场会如何的凄惨。
春怡对姜若嫤磕头道:“请世子夫人绕了奴婢,奴婢以后一定对世子夫人忠心耿耿,再也不对瑶小姐传递关于世子夫人的消息。”
“奴婢虽然将世子夫人和世子的事情告诉给了瑶小姐,却也没有给世子夫人造成伤害呀。”
姜若嫤听见春怡的最后一句话语,便知道她若是心软继续将春怡留在她的身边,春怡以后会做出更大的伤害她的事情。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将春怡留在她的身边。
姜若嫤的唇瓣张了张,正要唤下人进来将春怡给带下去。一道不带感情的声音在屋内响了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
姜若嫤和屋内的下人寻声看去,便见卫临麒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淡漠的眉眼给人一种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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