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似乎是两颗行星那么的有距离感了。
所以这么多年了,从前那点微不足道的交集没什么可以拿来拉近彼此关系的,至少她没好意思拿来和他套近乎。
见她开了个头就沉默下来,男人朝副驾座看了眼,目光落在女孩子轻咬的唇上,“不方便,就不用说。”
也没什么不方便,两人说生疏是生疏,说熟识,确实也是十年前就认识了。
这一刻金唯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忍不住脱口而出了:“因为后来又搬出父亲重组的家里了,一个人生活,没钱。”
车厢格外静谧,外面的鸣笛声,引擎声,各色喧嚣混杂在一起灌入车内。
金唯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尴尬,在一个资方大佬面前说没钱,好没面子。
车子在深夜十来点驰骋在北市最繁华的环城道上,好在很快就近城南了,金唯怕他不认路,看他也没开导航,就开口说:“枫林南湾在城南大学附近,司总。”
“我认识。”
“哦,好。”
“我有个房子也在那儿。”
“……”
她扭头看了看他,“啊?哦。”那之前居然从未遇见过。
司泊徽:“不过,平时不在这边住,那小区艺人多,狗仔多,不方便。”
“嗯嗯,对。”话落,她忽然有个疑问,纠结了几秒,弱弱开口,“那你,原来知道我住在这里吗?”
“知道,见过。”
“那怎么,刚刚还问我?”
“确认一句,难保你有其他住处。”
“哦,没,就一个房子。”她轻笑。
到小区门口,他的车子果然是直接刷车牌就能畅通无阻进去了,又熟门熟路的开到她说的f栋楼下。
金唯解开安全带,跟他说:“太谢谢了。”话落又带着点人情世故客气问了句,“那,你住哪栋呀?今夜是在这将就一晚吗?”
“对面那栋,不将就了,不习惯住这里。”
“……”
金唯干笑,松了一大口气,“好,那我先下去了。你…慢点开。”
绕过车头走到单元楼屋檐下,她转身想目送他走,但是男人却似乎没有启动车子,此刻左手搭在车窗,右手放在方向盘。
收到她的目光,男人撩起眼皮朝车窗外投出视线。
金唯摘下口罩,弯起红唇:“怎么了?”
他不言不语地盯着她,那目光比身侧的路灯似乎还要灼目,又夹着她看不懂的朦胧。
金唯被盯得脚下千斤重,脑子都昏沉了。
这时,男人手肘微微动了动,小臂探出车窗外,向下的几根手指招了招。
路灯盖在那双修长的手上,金灿灿的,带着宿命般的召唤,像十年前他见了她,就总是习惯性招招手。
金唯默了默,又悠悠迈开腿下台阶,一路端着最优雅客气与距离感的笑。
到他车门外,微微弯身:“嗯?”
“加你个联系方式?”
“……”
她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这旧还没叙完?
身后的路灯从车窗撒进去,落在男人流畅的下颌线上,渡到他的眼尾,在上挑的那抹弧度上晕开,温柔,多情,和眼眶中的琥珀色似乎要融为一体里,就这么定定看她。
金唯想起十年前初见那一秒。
“不行吗?那就算了。”男人薄唇动了动,飘出淡淡的一句话。
“哦,不是。”
金唯回过神来,匆匆摇头又摇头,手忙脚乱找手机。
一会儿他伸手点了点,示意手机在她左手手心。
“要不算了吧。”他启动车子。
“……”
金唯一把抓住他要缩回车厢的左手,“别,我真的,只是忘记手机在手里了。你没有过这样吗?”
“……”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被孔律肖赶超了是吗,第二,我们司总排在第二!!不会再让给别人了!
第4章 从前。
尴尬地点开微信,金唯调出二维码:“微、微信吗?”
“嗯。”
男人举起手机扫了下,跳出来一个昵称为yin的号。
点了添加后,司泊徽朝外面的人点个头,“上去吧,身子不舒服早点休息。”
金唯点个头再次跟他道谢,最后再说一句:“晚安。”
回到家她找来药吃了。
洗漱好躺倒在床上,看着微信里那个新好友添加,盯着昵称为“司泊徽”的号,金唯迷迷糊糊地想,他不知道给她备注什么,金唯?还是,小唯?
司泊徽大金唯四岁,她读书小,跳过级,当年初初认识那会儿,她高一,他高三,一个14一个18。
后来熟识后,他一直觉得她年纪全校最小,身高也小,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就很小一只,所以总是亲切地喊她小唯。
高一那会儿她是不是全校年纪最小的不确定,但是她是真的不高。
那年校运会,她站在班级人群中,跟个初中小孩儿误入高年级一样,很不显眼,又异常引人注目。
那年校运会最大的笑点,是高一年级某个小女孩,没有报任何运动项目,但却在校运会上晕倒了。
就是她。
金唯有低血糖,高中走读,因为那天学校没有课,只是去参加个校运会开幕式就可以回家了,所以她省钱,没有吃早饭。
金唯记得零八年的十月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冷,那天早上操场除了风还是风,她穿着单薄又宽松不已的校服,裙子下露着一双细腿,在人群中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挨到一个小时的开幕会结束,大家一哄散开,但同学拉她去给准备开始的跑步项目加油。
金唯就去了,打算看完几分钟的跑步项目就回家。
然而那天没吃早饭,在凛冽寒风中与热闹喧哗有些推搡的人群中,走了几步,她忽然浑身冷汗潺潺,接着眼前一晕就倒在了跑道边上。
那边热火朝天准备开赛的同学与老师都不知道人群后的事,只有周边零星的几个同学看到有人倒下。
但是他们害怕地退后,腾出一个怪圈,让她一下子不觉得呼吸困难了,周边空气蛮清晰的。
大约两三秒,喧哗中隐约感觉有人将她腾空抱起,然后走向了哪里她也不知道,她全程闭着眼,昏昏沉沉什么也不知道。
醒来是在简陋的览中校医室。
第一句话听到的是医生说:“低血糖了,早上肯定没吃早饭。”
再然后,金唯睁开眼,入目所见,一个穿着览中湛蓝色校服的少年立在床侧,手里正剥着一颗糖。
校医室的床放在窗边,正对着少年的窗外有一排栾树,十月份是栾树的果期,粉红色的果实层层叠叠挂在枝头,阳光裹着果实棱角分明的影子投在男孩儿校服上。
他好像一身星星。
见她醒了,少年伸手把东西喂到她唇边。浓郁的香味弥漫在干涩的口中,她才知道那是巧克力。
吃了颗很甜很甜的巧克力,她感觉人有了点力气,精神了不少。
剑眉星目的少年扯了抹浅笑,跟她说:“医生说你低血糖,以后要记得吃早餐。”
那时候他说话也似此般,清冽,磁性,很轻,有点像在耳边呢喃细语,让人耳朵发痒。
“哦…”她当时只能发出这个反应,点点头,很是乖巧。
这时医生说:“这孩子这么小,不是览中的吧。”
少年瞅了眼医生,说:“她穿着校服你没看到?”
“像小孩儿偷穿大人的衣服,估计是家里姐姐的。”
“……”
少年抱着怀疑态度看她。金唯记得,那天她摇头说,她才十四岁。
说完他粲然一笑,磁性的嗓音说了句很动听的话,“年纪小,自然小巧玲珑,这年纪能考上览中,已经干掉百分之九十的人了。”
医生无话可说。
金唯不止年纪小,个小,胆子也小。
校运会老师磨不上她参加,后来不久后的元旦晚会,老师就怎么也没放过她。
原因是老师不知打哪儿听说她会弹琵琶,觉得在一众常见的钢琴小提琴的现代乐器里,矜贵迷人的琵琶很是独特新颖,所以非要她参加,给班级拉个分。
可是金唯胆子小,压根不想上台,最后是死鸭子上架,被逼上去的。
金唯会弹琵琶这事,是因为外婆的原因,外婆是览市老市区评弹园子里出了名的评弹老师,上过很多节目,录过不少晚会。
她从小就耳濡目染会这门乐器了,弹得勉强还行。
元旦那晚,览市冰寒料峭,学校空旷老旧的礼堂舞台上,青砖黛瓦下,廉价的射灯投在一面淡青色的帘子后,衬出一个隐隐约约的女孩儿轮廓,她穿着一身素青色连衣裙,抱着琵琶端坐在舞台中央,弹了一曲琵琶行。
这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还是金唯央求老师求来的,说不要让人看到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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