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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若是心里还有傅屿迟,又怎么会是现在这样不冷不淡的情绪。
    黎初恍惚了许久,或许是阳光晒得她发懵,脑子给不出任何反馈,耳畔知了声不断,扰得思绪也如同一团乱麻。
    “外面热,你快进去吧。”黎初没有回答时瀛,而是选择逃避。
    她迈步走过时瀛身边,没敢对上他的视线,他问她的话她分明就该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是的,他们没有可能了。
    可她说不出口。
    她弄不清心里的想法,也并不擅长说谎。
    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又怎么去骗别人。
    时瀛看着黎初纤弱的背影,无奈叹息一声,转身进了客厅。
    “她走了?”傅屿迟眼皮都未抬一下,情绪完全被隐藏起来,出口时的声音带着低哑。
    时瀛松懒地走进来,答道:“走了。”
    他对自己的这个好友多少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当初他不是没劝过他主动去找黎初问清楚,可傅屿迟到好,硬生生扛了三年,到最后黎初和别人订婚了,他强行把人抢了回来,闹成现在这样不可挽回的地步。
    时瀛想开口数落几句,在看到傅屿迟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时,没忍心说出口,只是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不咸不淡道:“走吧,送你去换药。”
    -
    黎初回到鹿鸣雅舍时,前台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把保温桶拿进厨房清洗干净后出来,还是不见赵芸的身影。
    黎初以为芸姐可能是去了洗手间,就没放心上,自己坐在前台守着。
    过了半个多小时,母亲冯玉蓉抱着刚午睡醒的铃兰走了过来,小铃兰一见到妈妈就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要抱抱。
    黎初当然不会拒绝女儿的这点小要求,把女儿抱过来,从前台抽屉里翻出了一把木梳子,温柔地给铃兰梳顺头发,扎了两个小揪揪。
    小家伙脸蛋圆润,配上两个可爱的小揪,像极了糯米团子。
    “妈,芸姐呢?”黎初放下梳子,想到一直未现身的芸姐心里有点担心。
    冯玉蓉往二楼看了一眼,“是不是在楼上收拾客房?”
    今天没有客人退房,她们也提前问过入住的客人需不需要换床单打扫之类的,该做的上午都已经做过了,芸姐没必要再去收拾,“应该不会。”
    “小蔓什么时候回来?在她爷爷奶奶那边也快一个月了吧。”小蔓是赵芸的女儿,赵芸的丈夫过世后一直由赵芸抚养,小蔓的爷爷奶奶思想比较守旧,不太喜欢女孩,对小蔓也算不上好,爷爷奶奶亲自来接小蔓的时候黎初就看出了小蔓的抗拒,但碍于老人家的坚持,小蔓还是去了,这一去就是一个月。
    冯玉蓉还未来得及回答,赵芸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整个人颤颤巍巍,几乎站不稳。
    冯玉蓉忙搀扶了一把:“这是怎么了?”
    赵芸眼泪啪地一声掉了下来,嘶哑着嗓子道:“他们叫我拿二十万出来给小叔子娶媳妇,不然就不让我见小蔓。”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肖想
    赵芸捂着嘴痛哭。沧桑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她的小叔子不学无术, 初中毕业就跟一帮社会人混到了一起,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因为偷工地上的钢缆被抓坐了几年牢, 年初才被放回来。
    老大意外过世了,二老就剩这么一个儿子,眼珠似的宝贝,要什么给什么, 儿子提及要结婚, 二老自然是想足了办法凑钱, 可老人家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就把主意打到了赵芸身上。
    赵芸死咬着唇抽噎道:“他们这是要逼死我。”
    冯玉蓉听完赵芸的哭诉脸色气得发白:“小叔子结婚凭什么叫你出钱,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赵芸干活麻利, 虽然文化程度不高, 但是知礼懂礼, 冯玉蓉早也把她当作亲人看待。
    赵芸比黎初大了几岁,现在也不过三十出头,她结婚早日子过得又苦, 刚来鹿鸣雅舍的时候冯玉蓉以为她年近四十了, 这几年条件好点了人也年轻了许多。
    本以为日子能一直安稳下去,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赵芸气愤又绝望。
    她对两个老人家尽心尽力,逢年过节哪次不是又送东西又给钱,反倒遭他们算计。
    黎初抽了几张纸巾递给赵芸,示意她擦擦眼泪, “芸姐,你先冷静冷静, 小蔓的事我们不会不管, 一定把她要回来。”
    赵芸眼中含泪,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黎初的手臂,“初初,我信你。”
    在她心里黎初就是主心骨,黎初人漂亮心地又善良,念了那么多书,还自己开了民宿,怎么看都是数一数二的优秀,只要是黎初说的话,赵芸就绝对不会怀疑。
    她说会把小蔓要回来,就一定会做到。
    “那我能做什么?”赵芸一脸的不知所措。
    黎初思索了片刻,冷静道:“什么都不做,等他们自己找上门。”
    按兵不动才是上策,比的就是谁更有定力,老两口想从赵芸这边要钱就一定会找过来逼迫,他们现在着急上门要人反而是给了对方提要求的机会。
    “芸姐,我知道你担心小蔓,但他们毕竟是小蔓的爷爷奶奶,就算不喜欢小蔓也不会苛待她,他们既然已经提了钱的事,这几天一定会过来找你。”
    赵芸点点头,魂不守舍地自语:“你说的对,我就耐心等着,等他们来找我。”
    ……
    第二天一早,院门就被人从外敲的砰砰作响,伴随着的还有男人高亢的喊声。
    赵芸惊慌道:“是他们来了。”
    黎初猜到老两口很快就会坐不住,但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快,黎初让母亲拉住赵芸,不让她出面,自己走出去开了门。
    门一开,外头的男人就急吼吼地要往里冲,黎初半阖着门,视线在男人和他身后的老人之间扫视,故意装作不清楚他们的来意:“你们是要办理入住吗?”
    “老子来找人的,赶紧把赵芸叫出来。”男人一脸戾气,模样没个正劲,看着就像是混社会的不良青年。
    这应该就是赵芸的小叔子吴承。
    “你是芸姐的小叔子吧?”黎初从容不迫问他,她身子虽然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可气质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压迫感,让人不自觉有种低她一头的感觉。
    吴承这才将目光投到黎初身上,浑浊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他敢说这女人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比电视里的明星都要好看,他那一双眼珠子恨不得粘在女人身上。
    “你是?”吴承的语气软化了许多,美人当前他哪里还敢豪横。
    黎初被吴承□□裸的视线盯得很不舒服,她极力压抑胸口的那股子恶心感,淡淡道:“我是这里的老板。”
    “老板!”吴承惊呼,“你一个人开了这么大一家民宿?”
    看不出来这么弱的女人居然手里有这么多钱。
    文德镇这几年大力发展旅游,房价也是水涨船高,能开这么大一家民宿没有个大十几万恐怕也经营不起来。
    黎初看不惯他,语气也冷了下去:“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吴承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我来找我嫂子,你让她出来。”
    “芸姐不在,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好。”
    吴承肆意打量着黎初,撇撇嘴:“我找她要钱,怎么着,你想代替她出这个钱?”
    宁犯君子,不惹小人,吴承这样的人没有道德没有底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黎初虽然不怕他,却也担心被这样的人缠上。
    黎初从门内走出来,反把门带上:“芸姐不过是在我这里打工,还要养女儿,哪里有多余的钱拿得出来。”
    “我哥出事后得了二十万的赔偿,那笔钱可都在她手里。”吴承是打定了主意要捞到钱,吐了一口痰接着说:“她想独吞那笔钱?门都没有。”
    赵芸的丈夫是打工时意外过世,当时赔了一笔钱,赵芸就把这笔钱分成两份,一份存了起来将来给小蔓上学用,一份用来给公婆养老,这件事两位老人也都是知道的。
    黎初看向台阶下佝偻着身躯满头白发的老人,心里虽然可怜他们老来失子,但更埋怨他们拎不清。
    老人自知理亏,目光闪躲,恨不得隐藏起来。
    视线收回,黎初不紧不慢道:“你哥哥的赔偿款,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是成年人,手脚健全,不该靠自己赚钱吗?”
    吴承一听火气上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是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少多管闲事。”
    “芸姐在我这里工作,我是她的老板,怎么会和我无关?”黎初的语气依旧从容不迫,和吴承形成鲜明的对比。
    吴承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四两拨千金给拨了回来,来了这么久连赵芸的影子都没看到。
    原本想在美人面前博个面,才收敛了点脾气,可美人到底是没有钱来得重要,吴承索性解了束缚,高声吼道:“赵芸!赵芸!你赶紧出来,不想要女儿了是不是?”
    躲在前台的赵芸听见吴承提及女儿小蔓,心都揪了起来,几乎按耐不住要出去,好在冯玉蓉拦住了她,“你现在出去也只会让他们抓住你的命门,更加嚣张,你放宽心,初初一定能解决好。”
    赵芸凝重眉头不时往院子外看去,大门紧闭,她也看不到什么,只能心里不停地祈祷事情能顺利解决,女儿能早日回到她身边。
    门外,黎初半倚着门慵懒地掀眸,语气冰冷如冬雪:“小点声,我这里可住了不少旅客。”
    “那又怎么样?你赶紧把赵芸叫出来。”吴承指着黎初不耐烦道。
    他耐心一向有限。要不是看这妞长得漂亮,他早就一角踹过去,直接进去了。
    “怎么样?”黎初笑了笑,眉眼结了霜,“那我就只能报警了。”
    她又看向两位老人,语气微微温和了些:“小蔓的父亲没了,芸姐就是小蔓第一监护人,你们把小蔓强行留在身边,不让芸姐见她,已经是违法了,警察过来你们也不占理。至于钱的事,芸姐也和你们商量过,留十万给你们养老,另外十万给小蔓上学,你们把小蔓送回来,那十万就拿出来给你们。”
    吴承哪里肯放弃另外十万,他一早就想着要把钱全部拿回来,“十万就把我们给打发了,她想得倒是轻巧,没二十万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我还就不信她能在里头躲一辈子。”
    黎初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拿起手机报警,电话刚被接通,黎初还没来得及报出地址,手机就被吴承夺走,骂骂咧咧道:“你报什么警!是不是不想活了!”
    吵闹的声音过大引得不少人驻足围观,多是街坊四邻,平日里黎初也没少给他们送点吃喝,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帮忙。
    吴承看着凶神恶煞,还带着一股子不要命的气势,谁也不敢轻易上前,免得给自己招祸。
    周围人的驻足让吴承愈发嚣张,他掂了掂手机,作势要摔下去,手刚扬起来,就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死死攥住,动弹不得。
    那只手力量雄劲,应该是常年健身训练出来的,完全不是他可以比拟。
    他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出来,却怎么都挣不开,气急败坏骂出口:“你谁啊你,信不信老子……”
    他刚转过身,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阴鸷的眸子。
    恐惧瞬间弥漫全身,腿一下子就软了下去。吴承在监狱里待了几年,那些重刑犯几乎都是这样的眼神,看人就像是在看猎物一般,杀你就和杀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手机还回去。”面前的男人沉声命令。
    吴承一向欺软怕硬,哪里敢不听话,恭恭敬敬把手机奉上,末了又望向男人,试图求得恩赦。
    “滚。”
    一个字干脆利落。
    吴承立刻连滚带爬逃走,生怕晚一秒就没了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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