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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晏辞累极,阖上眸子,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些敷衍。
    他睁眼,开腔道:“算了,我亲自去挑。”
    北京的某家奢侈品商所。
    傅晏辞挑了一对耳环,钻石像珍珠那么一般大。
    徐启代他去付钱时,都忍不住心颤。
    “回公司还是——”徐启问。
    傅晏辞知道周五下午时衾没课,“直接去学校吧。”
    公交车经过繁华市区,略显拥堵,走走停停。
    时衾看向一直坐她旁边的江晗。
    “你去哪家电影院?”
    江晗随口说了一个学校学生常去的电影院。
    时衾低头打开手机地图。
    “那你坐过站了。”
    前两个站他就该下车。
    江晗双手圈起,靠在椅背上。
    公交车没什么人,他一条腿往外伸得老长。
    “哦。”
    一点没有坐过站的焦急。
    时衾知道他什么意思,怕他真跟自己一路。
    她轻叹一口气,直接道:“我真的不喜欢你,你不用浪费时间。”
    江晗扭头,盯住她。
    时衾亦和他对视,不躲不闪,目光澄澈得伤人。
    许久,江晗扯了扯唇角:“拒绝我一次还不够啊。”
    非要时不时提醒他。
    公交车打了变向灯,向站台停去。
    外车道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驶过。
    因为前方公交车变道靠边,徐启车速放缓,和它擦肩。
    傅晏辞看向窗外,视线不经意地落在公交车上。
    他眯了眯眸子,看见了最后一排的两人。
    女孩手捧一束红玫瑰,旁边坐着的男生年轻帅气。
    两人对视。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有碎金浮动,青春年少的美好在这一瞬定格。
    刺眼晃目。
    前面红灯跳绿灯,徐启踩了油门,疾驰而过。
    傅晏辞缓缓收回视线,敛下眸子,停顿了两秒。
    “回公司吧。”
    徐启一愣,不知道老板怎么改了主意。
    “不去学校了?”
    傅晏辞阖上目,抬手拧了拧眉心。
    “她现在应该在忙。”
    第9章 、月光
    公交车停定,江晗头也不回地下车。
    时衾望着他的背影,执拗而倔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愧疚。
    但很快这一点愧疚就散掉了。
    她对于感情方面,一向拎得清,喜欢就是喜欢,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也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时衾坐的这一趟公交属于城际公交,一直开到了快出京的偏远地界,再走就到了临省。
    京郊的墓园。
    比起城市里的高楼林立,墓园周围的风景要好得多。
    如果死去的人还能感知的话,也能享受到美丽的山林风光。
    时衾沿着台阶一层层往上。
    工作日的下午,除了一个守墓人,墓园里没有其他生人,安静得瘆人。
    最后她在一座墓碑前停下。
    墓碑是合葬墓,葬着一对夫妻。
    黑白照片里,男人女人的模样还很年轻,生年和卒年的数字相近得让人惋惜。
    时衾弯腰,将玫瑰置于女人的照片下。
    她从包里翻出纸巾,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尘,动作极为缓慢,小心翼翼。
    虽然她的表情平淡,一举一动里,却透着对死者强烈的哀思。
    时衾很想对着墓碑说上一两句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都张不开口,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心里,一并堵住了嗓子眼。
    不像是姐姐和其他来祭拜的亲朋,总是絮絮叨叨能说上许多。
    时衾擦干净墓碑上的两张照片,席地坐了下来。
    青砖的温度冰凉,一直凉至她脊髓,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也带不来一丝暖意。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手机震动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时衾回过神,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喂。”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长眠于此的逝者。
    “衾衾,是我,舅舅。”中年男人的声音敦厚老实。
    “有事吗?”
    时建业迟疑片刻,先是寒暄:“你去看爸爸妈妈了吗?”
    “正在看。”
    来回没什么意义的对话结束,一段许久的沉默。
    时建业轻咳一声,道出来意:“哎,其实有个事,我本来不想说的,但你舅母非要我来问问你。”
    时衾沉默不语,等他说完。
    “最近她在网上看见美国有一起车祸案例,也是ngt的自动驾驶系统故障,赔了好多钱。”
    “你舅母就想着,要不要试试再审,虽然当时只判了司机全责,但说不定现在能改判ngt那边也有责任。”
    时衾听着听着,突然觉得烦躁。
    “舅舅。”她轻轻开口打断,“能不能、不要在今天和我说这些。”
    时建业羞愧:“哎,是是,都是你舅母,给我催烦了。好孩子,你多陪陪他们。”
    时衾语气冷淡:“嗯。”
    她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到一边。
    傍晚的时候,京郊下起了雪。
    时衾的腿坐麻了,靠在墓碑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淮宇科技公司。
    傅晏辞给自己下午的工作安排得极满,一点闲暇没有。
    终于最后一个汇报的主管从办公室离开,他无事可做,整个人靠在座椅里。
    傅晏辞的目光投向办公室偌大的玻璃窗。
    窗外的雪下得比上次更大,扑簌扑簌,洁白无暇。
    明明是一片雪白,他的眼前,却时不时浮现出那一抹玫瑰的红,刺眼的红。
    许久。
    他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叹,想通了。
    要是连这点信任没有,以后可多的是他苦头吃。
    傅晏辞倾身,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第一通嘟声响了许久,没人接。
    他的眉心微蹙,又拨一次,食指在手机边沿轻叩的节奏愈快。
    直到拨了第三通电话,对面才姗姗接起。
    时衾在墓园里睡着了,手机震动将她叫醒,她浑身冻得僵硬,骨头和关节仿佛都冻在一起。
    “在哪?”男人的声音低沉。
    “……”时衾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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