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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之初还记得,当初弟弟离开国内时的那个心灰意冷,难过茫然的无助局面。
    每每想到,她的心就会为他痛一次。
    那像是一隻无形的手,从喉咙一路伸进胸口,在那跳动的心脏猛地捏了一把,连呼吸也被扼住无法顺畅。
    她心痛如此,弟弟又该痛的如何?
    对于一个从小就弃他于不顾的生母,等他长大被人收养过的快活时又出现,厚顏无耻的想认回孩子讨要零花钱,是把孩子当成什么了。
    生母的作为,再一次成了弟弟对身世失望的写照。
    只差一步,绝望就灭顶了。
    她不怪他当时的逃避,更不会看不起他那时的懦弱。事实上,他够坚强了。
    手紧紧用力握住那大掌,看着身旁的少年,任之初只觉得弟弟好像又长高了,之前的骄纵张扬被沉稳内敛给取代,他变的更加出色优秀。
    「家扬,你长高了。」
    周家扬回头,晴朗的光晕打在他越发成熟俊逸的脸庞,直直倾泻在他的眼眸里,晴空万里的乾净明亮。
    他轻笑,一个弯身使力,将人给抱离地面。
    「姐姐不要我伏低做小,不要我停留脚步,但我也不希望你是抬头仰望在追寻我,你永远都是我向前奔上的目标。」
    「我抱着你,你比我高,不用伏低脚步也不会停留。」
    「我们还是在同一阵线上。」
    眼眶的雾气再次瀰漫,澎湃的情感洋洋洒洒的喷溅在胸中,任之初不说话由他抱着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间。
    弟弟的言谈举止,所作所为让她感动和感慨。
    感动的是,他的坚持让他们平等的站在一条线。感慨的是,他的努力成就早已越过了自己。
    弟弟去国外后,摆脱不了的还是颓丧及迷惘,前半年时依然少有跟她联络,就算联络也只敢传讯问候。
    慢慢地待他走出不堪的过往,他们之间的交流才有了电话联系,然后变成视讯连线,再然后变成他天天的纠缠连结。
    他用了半年的时间来整理萎靡消沉的意志,花了一年的时间自我学习考取知名大学,成绩好到可以再次跳级。
    但他没有,她生气的骂他不该为自己停留脚步,他只是淡淡的说。
    “没有停留,只是放缓步伐,不想给自己太多压力。”
    笨蛋,以为她不知道,是他不想让她有压力吗?他不就是知道自己一定会努力的要追赶上他,所以放慢了步调。
    他还说,与其让她看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更想跟她感受人与人之间的连结。
    坏透了!
    车子发动的引擎声传入耳朵,任之初回神,一手按下那隻排档桿上大掌。
    「家扬,你哪来的车?」思绪聚拢,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上了车,更不晓得刚回国的他哪来的车能开。
    「租的。」他淡笑,排档桿打到d。
    「等等,你有驾照吗?」任之初又按下那隻手。
    「姐姐忘了,我16岁就考取驾照了。」
    深呼吸,她一双大眼冷冷的睨着他。「我记得你16岁就考了驾照,我也记得你考的是美国驾照,我更记得你在国内没有驾照!」
    臭小子,事隔多年回到家乡,先不说道路是否还熟悉,没有国内驾照的他还敢开车上路,都不怕被拦查吗?
    「换个位置,我来开。」
    当初得知他要考汽车驾照时,那时她也满18岁,心血来潮就去报名了驾训班,开车什么的她可以。
    「可是姐姐,这车是手排的,我记得你考的是自排…。」佯装着怯懦语气,周家扬把无辜两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很好!任之初决定不说话装睡。
    手排车她不会开,考了2次没考过,退而求其次的考了自排。
    饮恨。
    周家扬是直接开车回周家的,她的爸妈早已在那里等候。周儒文久未见到儿子,感动的红了眼眶,抱着他寒暄好一阵子。
    父子情深的一幕,让所有人都跟着动容。
    任家三人更是心有戚戚焉。
    一对没有血缘羈绊的契约父子,周儒文却是全心全意的詮释了好爸爸的角色。
    儿子陷入难堪自责的局面时,他没有怪罪没有离开,陪着他一起渡过人生的低潮。
    儿子说要出国,他没有任何异议将人送出去,甚至还经常飞往国外找他,世间的好父亲少有像他一样了。
    上天,给了周家兴一段残破不堪的童年,给了周家扬一个完善美满的补偿,生命总是这样荒诞不经,却又有着它的意义价值。
    是好是坏,端看个人的反转能力。
    「家扬,许愿切蛋糕了。」儿子回国的这一天,刚好是满18岁成年的日子,周儒文为他准备了庆生会。
    靦腆一笑,周家扬难得露出真性情的一面,这个难为情又忸怩的少年总算有了符合年纪的表情了。
    「第一个愿望,16岁没成真的事,希望在18岁能达成。」
    “啪答”,拿在手中的盘子掉落,任之初心慌的低头捡起。
    「第二个愿望,18岁是可以结婚的年纪,我想在今年完成这个目标,名正言顺的执行16岁那时的心愿。」
    “啪答x3”,任家人拿在手中的盘子同时掉落,全体心慌的低头捡起。
    16岁少年的想法,串连18岁的心愿,他们好像隐隐知道这暗示是什么了。任相远表情复杂的闔不上嘴,目光在少年和女儿之间徘徊。
    周儒文笑开了嘴,丁维晴了然于心的抿唇,任之初则羞窘的想夺门而出。
    「第三个愿望…。」
    “啪答”一个重音,盘子砸到了寿星脸上。
    「第三个愿望…不用说。」
    盘子从寿星脸上掉落,4双眼睛同步的看向满脸通红,侷促慌张的女孩身上。
    气氛凝结了一片刻,良久,好几道的笑声同时响彻,互联互通的回盪在宽敞大厅。
    「好。」少年轻声的吐了一个字。
    第三个愿望,他不说,但他会做到的。如同前面两个愿望,他一定都会实现。
    续写未来,再一次,重新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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