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我入院三天以来第一次离开病房门口,同样亦是第一次坐着轮椅走到街上。
现在发觉周围都有很多人总是用一种特别的目光来望住我,霎时间令我好不自然,心想莫非坐着轮椅跑到街上是有罪的吗?坐着轮椅跑到街上一定是被人标记住伤残的吗?坐着轮椅跑到街上都被称为废物的一群吗?嘿,这些人老是带着一点歧视的目光来把你瞧过半死,真感觉难受。
佩诗把我的轮椅推在花槽的一旁便停了下来,这里鸟语花香,空气亦较为清新,给在病房内的那些鬱闷空气简直有天渊之别。
「是呢,我记得当年完成了小学课程后,你好像说过要全家移民去美国的,但又为何可在这里碰到你呢?」
佩诗顿了顿:「嗯,其实是有原因的。」
她再踌躇了一会:「因为我患了绝症,是血癌。」
血癌!我听毕登时大感一愕:「噢,真对不起,是何时的事?」
「已两年了,这两年来我一直都学习如何面对,不过这些都习惯嘍,我如今才发觉,原来一个人学习完全放开,这才活得更开心。」
接着她再淡然道:「其实在我小学毕业之后两年,我已和父母一起移民了去美国,直接两年前我证实已患上了血癌后,就决定返来这边居住,一住就半年了,真想不到,竟可在这里遇到你,哎,想来真巧呀!」
「是呀,真巧呀!」
我霎然有点惋惜的问:「那…医生说你是什么情况?」
「是二期,情况已不稳定,医生说如到了第三期就要换骨髓,否则就性命难保啊。」
「换骨髓!」
我听来有点感慨:「那…你有适合的骨髓吗?据我所知换骨髓不能随便换的,一定要有血缘关係才可啊。」
「这个我都知,但……」
「啊!但什么呢?」我奇怪的问。
「可我仍没有适合的骨髓啊。」
「仍没有!」
我一度感到震惊:「那,你的父母呢?莫非就连他们都不适合么!」
佩诗犹疑了一会,眼神明显有点闪缩的道:「他们…其实他们都不知的呀。」
我一听当堂感到极为震惊起来:「不知!何解呢?莫非你没有向他们透露过半点的病情吗?」
「没有。」
接着她再忐忑地说:「因为我不想他们担心,所以不敢向他们透露我这个病情,只是向他们说我独自返回这边就算,不要让他两老担心,始终那边生意要紧,我自己的事自己淡然度过就算了。」
「这样…可是这个问题他们迟早也会知道,那又何须隐瞒呢?」
她听见我这个直接的问题,即感叹地说了一句:「唉!试问这个我又怎会不知呢,老实说,我都很想跟他们说这个问题,其实我也十分害怕,因为始终是绝症,那又怎会不怕,不过怕又怎样,无论怎样也要坦然面对,那就迟些再说吧。」
「唉!为何人生总是如此的呢?生老病死各有命数,生有时,死有时,病痛有时,悲喜有时,那…我们为何又要是这不幸的一群呢!」
我这番使人多愁善感的说话,霎时令到佩诗眼底一凉,哽咽难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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