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茉洁示范完分解动作后,谢筑恩把音乐按下暂停,而后,她自己又再示范了一次刚刚的动作,当谢筑恩跳完转身面向我们的同时,鐘声正好响了。
谢筑恩拍了拍手,「大家先休息一下。」
当鐘声一响起,前后左右的人纷纷散去。此时,黄媛走到我身侧问:「刚第一个教的动作是什么啊?我手脚一直打结。」
我在脑中回忆一遍刚刚的动作,而后伸出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再伸出左手做出同样的动作,上半身前倾摆动肩膀。
在看我做过一次动作后,黄媛也跟着做了一次,但到下一个动作时,就如她所言,她的手脚马上就打结了。
黄媛崩溃地扶着头喊:「我是肢体障碍啊!为什么要强迫我跳舞!」
本来站在我前面的古海雯转过身,用手搧了搧自己,因为流了汗她把瀏海往旁边拨开,「就已经很讨厌流汗了,现在还要我们练舞。」
「是啊……」我无奈地应了声。
「净俞你学得很快耶,我看跳第一次你就记得动作。」黄媛顶了顶我的手肘,好奇地问:「而且你是不是学过跳舞?感觉你动作很俐落。」
我好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是哪里得来的结论。「不只是我啊,我看大部分的同学都满快就跟上动作的。」我指了指古海雯,「海雯刚也跳得很好你怎么没说?」
「感觉不太一样,就线条的韵律感?」
古海雯露出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韵律你个头。」她停顿了几秒,怀疑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你不会真的有学过吧?」
我给了她一记无奈的眼神,还真的被黄媛说中了。
「我幼稚园的时候有学过芭蕾,学了几个月后觉得自己没什么兴趣和天分就没再学下去了。」
黄媛得意地扬起下巴,「看吧!我说中了。」
「瞎猜。」
听着她们一来一往的拌嘴,我感到好笑地摇了摇头。
感觉喉咙有些乾,我走到后面放包包的地方,找到自己的位置,我拿起放在地上的水瓶,弯身的同时,我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站直身之后,我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双腿。
有时候,我会觉得上天好像在跟我开玩笑,又觉得祂好像在考验我。
当我走过了眼下那一个难关,并不代表我真的就能平顺的度过之后,而是还有接踵而来的关卡等着我面对。
上次看诊完后双脚的状况好了不少,但碰上即将到来校庆,这个礼拜体育课开始练习校庆的舞蹈表演,而这个活动是每年校庆大一的新生一定要参加的项目。
黄媛也走了过来,她拿起自己的水壶,叨唸着:「刚谢筑恩不是说要找时间放学跟假日来练习吗?我们平常都要打工了,现在期中考又快到了,哪有那个时间。」
我仰头灌入温水。
虽然学校的例行活动是为了增加班上的向心力,但这种强迫参与的方式却也在无形之中造成了许多人的困扰。
「而且我又是肢体障碍,学起来更有障碍了。」
我放下水壶,一边擦拭到嘴边沾到的水,「别担心,我会教你的。」
然而,这句话的前提应当是建立在自己有馀力的情况下。
我虽然能够很快学会舞蹈的动作,也能在大家一起跳时自然地把记在脑中的舞蹈动作跳出来。可是面对肢体不协调又比别人更慢学会舞步的黄媛,我必须在她面前反覆重演几次动作。
如果只是动到上半身的动作是还好,但如果是运用到下半身的动作,我双脚所能感受到的不适也越来越明显。
当觉得进度可以时,谢筑恩要我们把第一个段落和第二个段落的舞步一起连续跳完。在跳到最后一个动作时,我感到呼吸一窒,我终于忍受不住这种不适感。
我扶着大腿低着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净俞,我……」我刚听到黄媛的声音的下一秒,她突然止住声,再开口的声音也参杂了几分紧张,「你脸色不太好,而且都是汗,是不是太累了?」
我稍微调节自己的呼吸,尽可能的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嗯,我刚好生理期,突然有点不舒服。」
「抱歉,我都不知道,还让你一直教我。」黄媛愧疚地说:「你要不要先去旁边休息一下?我帮你说一声。」
注意到动静,站在我前方的古海雯拍上我的肩膀,担忧地问:「你还好吗?」
几秒后,我勉强站直了身,「我想先去一下厕所,你们先练,等等有新的动作再教我。」
距离操场最近的厕所在体育馆,而体育馆离操场也有几分鐘的路程。在我往体育馆的路上,刚行经过篮球场,一颗篮球无预警地从我身旁窜出,正中了我的腿侧。
霎时,我感到双腿一软,下一秒,我重心不稳地双膝一弯,在意识到自己即将跪地的瞬间,我本能地伸出双手支撑在地上,虽然及时缓和了碰撞的力道,但在膝盖碰地的瞬间,我还是痛到牙齦一颤。
这一刻,我的脑中好像闪过了人生跑马灯,但我捕捉到的不是一幕幕的画面,闪过的画面杂乱的我只看到无数堆叠的顏色。
然后,只剩下一片黑暗。
「你有没有怎样?」
突地,一道声音自我头顶响起,我抬起眼,出现在我眼前的不是方才那片模糊的黑影,而是一张清晰的俊朗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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