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就不吭声了,低头撸狗狗玩。
两人相处十几二十年,乐盈自觉也有付出啊,她给他提供感情慰藉,打理后宫,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玄烨对她很可以,可是这股好总是差那么一口气,就比如说上回,他让封爵的皇子们跪拜她,确实是彰显了她的地位,可无意中给她结仇了呀,乐盈又不是皇后,名不正言不顺的,三阿哥敢表现出来,其他没表现出来的皇子心里未必服气。
越想越气闷,还是狗狗好,她把头埋进小白的皮草里,真舒服!
她那明显拒绝再说话的样子使得玄烨有些尴尬,“那朕走了啊。”
乐盈:“恭送皇上。”
玄烨无奈:“朕真走了!”
乐盈抬头望着他,“您还有什么事吗?”
她就是想发点脾气,反正玄烨也不会真把她怎么样。
大阿哥搞那么大的事没连累到知情的惠妃;万琉哈氏的哥哥托合齐判了绞刑也没连累她。乐盈发个小脾气怎么了,按性质来说,她的程度最低了。
皇帝叹息一声,离开了珠蕊院。
紫檀进来赶紧问道:“主子,皇上怎么刚来就离开了?”
屋里没其他人,乐盈直接道:“我跟皇上提了升职的事情。”
紫檀明白“升职”的意思,使劲点头,“您做得对,早该如此了!皇上怎么说?”
乐盈:“他说要考虑七天……”
紫檀讶然,“考虑啥,难道皇上还有别的人选?”
皇上看重家世门楣,最有资格的宜贵妃、德妃、荣妃都是包衣出身,肯定不行呀,现今皇上的后宫嫔妃,只自家皇贵妃主子与咸福宫妃博尔济吉特两人门第高贵,咸福宫妃没戏,除了皇贵妃,再没别人了。
乐盈幽幽道:“谁知道呢,也许是未来皇帝的生母?”
门楣低没事,母以子贵,靠儿子补足就行。
紫檀气道:“皇上可不兴这样呀。”
“好了,不说这事了,等着皇上七日后的考量结果吧。”
对于拖延症的人来说,他很有可能会拖到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刻。
这七天的时候,乐盈也要好好过,肯定不会像等考试分数一样吃不好、睡不好的折磨自己。
她闲来与瓜尔佳氏、通嫔,陈贵人等人打马吊,投壶,开个烧烤聚会;室外活动则以遛狗、骑马、划船、钓鱼、打羽毛球为主,及时行乐,开开心心地玩。
她这边日子照常过,皇帝这边倒纠结上了。
他想起了孝懿皇后,这个大表妹性子固执任性,一旦决定的事情,不达目的势不罢休。
她想要生个自己的孩子,吃补药吃民间偏方,求神拜佛,无所不为,最终生下一个小格格;后来小格格夭折,她的身子也不能再生孩子了,于是就养了四阿哥;她想要皇后之位,不惜用性命来求这个位置,自来她想要的,必须要得到,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
以往玄烨认为姐妹俩性子截然相反,乐盈是平和淡然的性子。然而乐盈向他提皇后之位,让他认识到了其实她们姐妹看似不同,内在却是一样的,乐盈同样执着皇后之位,不肯再等。
乐容不肯吃药,以死逼着他给她皇后的位置;乐盈不会那么极端,但玄烨想他要是拒绝了她,那么日后他就只是皇帝,而不是他的三哥了。
皇帝的纠结瞒不过他的两个亲信太监。
梁九功很不以为然,皇贵妃虽然是皇上的表妹,但她这些年在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整个后宫就数她过得最风光,她该知足了!
别再肖想什么皇后之位,那不是她的,那个位置合该留给新帝的生母才对。
太子不中用了,皇上不可能长命百岁,总要选一个继承人,而这继承人大概也就是宜贵妃、荣妃、德妃三人的儿子们中的其中一位。
如此,既已有了圣母皇太后,何必再来一个母后皇太后戳人的心窝子呢。
皇贵妃先前从来都不提皇后之位,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现在开始着急,不过就是担心日后皇上考虑两宫太后并立的问题,她到手的鸭子给飞了!
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唯有皇上自己不知道。
不,他知道的。只是有意回避了这个问题,自古英明的雄主例如秦皇汉武,谁不追求长寿啊,皇上虽然不像他们那样炼丹求长生,但他一直不服老啊,总觉得自己还有四五十年好活,凡事不用急,慢慢来。
梁九功与皇贵妃无仇无怨,但他收了曹家的银子,便只能站在皇贵妃的对立面,谁叫皇贵妃偏偏与曹家的银子过不去?皇贵妃出身高贵,无儿无女,皇上活着,她有依靠;一旦皇上没了,也不过同皇上的众多嫔妃们去挤宁寿宫的份儿,有何可惧!
话是这么说,梁九功却也不敢再在皇上面前暗搓搓内涵皇贵妃,上回他替平郡王嫡福晋曹佳氏说话,无意中冒犯了皇贵妃,皇上当时没说什么,可是事后所有关于皇贵妃的事情都交代魏珠这家伙去做。
原本在乾清宫,他虽然与魏珠平级,但实际上的地位隐隐高于魏珠。就是因为一个皇贵妃,魏珠这家伙近两年来,竟然敢与他平起平坐,实在可恶!
皇上于继承人的事情上讳莫如深,即使对亲信太监也会防备,梁九功服侍他这么多年,自然清楚他的逆鳞在哪里,一丝儿都不肯犯。至于是否封皇贵妃为后这事,于前朝于储位无什么大的干系,梁九功有心用这个消息去结交某些人。
做太监做到他这个份上,可谓到了巅峰,皇亲国戚、朝中要臣在他面前也不敢拿大,可他前途却不美妙,皇上还有几年可活,新帝上位,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们这些先帝的心腹太监。
顺治皇帝最宠爱的太监吴良辅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梁九功可不想自己落到吴良辅的下场。
梁九功心里的算盘打得精刮;他的同事兼竞争对手魏珠也在噼里啪啦打算盘。
不同于梁九功的深度投资,魏珠对于阿哥们就浅浅地讨个好,与谁都行个方便,尽量不得罪人。
他另辟蹊径,深度讨好皇贵妃。讨好皇子与外臣犯皇帝的忌讳,至于讨好皇贵妃嘛,那不叫做讨好,那叫做恭敬敬重,就是皇上看到,也是喜欢的。
若是皇贵妃有做皇后的机缘,日后能成为太后,他说不定可以去伺候太后呢,这也不失为一条保命的途径。
前三任皇后英年早逝,皇上因畏惧“克妻”这个名声,不肯封皇贵妃做皇后,可???皇贵妃却不肯再等下去了。
魏珠觉得这都不是事儿,所谓“克妻”纯属是巧合,还有流言说皇上克父克母克兄弟姐妹克儿克女的,虽然确实有那么一点克吧,但宁寿宫皇太后作为皇上的嫡母去年刚过了七十大寿,人家不也活得好好的,说不定皇贵妃也是宁寿宫皇太后的命呢!
或许他可以把这件事透露给步兵统领隆科多,他是皇贵妃的娘家人,娘家使使劲也许皇上就同意封皇贵妃做皇后。
八阿哥与隆科多几乎是同时知道皇上有封皇贵妃为后的打算,只是还没有最终落实。
八福晋是八阿哥的贤内助,丈夫知道的事情,她一定要知道,而且还要为丈夫出谋划策。
这回她只觉得不可思议,“皇上这是要把天下的好处都搬给娘家吗?佟佳氏已经接连出了两代皇后,皇上竟然还想再弄出第三个皇后来!”
八阿哥与皇贵妃之父佟国舅相交甚厚,可至关键的时刻,需要佟国舅在朝堂上为八阿哥说句好话,他却装病窝在家里,还有国舅夫人赫舍里氏,自己百般讨好奉承她,结果全然无用。
八阿哥叹气,“皇阿玛看重佟佳氏,没人可以说什么,再说与咱们也无关。”
太子废立事件对他影响不小,皇阿玛不再信重他,大封皇子没他的份儿,朝中重要的差事也不再交给他来办。
八阿哥心知,自己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了。
八福晋道:“好不容易咱们使劲儿借着托合齐孝期宴饮违禁案把太子拉下了马,不能白白给别人做嫁衣。就算你不成,九弟、十弟、十四弟总有一个成的吧。”
八阿哥想起近年来越来越受皇上看重的十四阿哥,笑着点点头,“十四弟聪慧勇武,他不是没有机会的。”
而且十四弟也有那个心,以前是弟弟们辅佐他,现在他希望缥缈,转而扶植一个跟他交好的兄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八福晋突然计上心头,“十四弟有生母,三阿哥也有生母,依我看,不然想办法使这件事让三阿哥知晓。这位野心勃勃,托合齐案还多亏了他的帮忙才能那么容易攀扯到太子。”
“告诉三阿哥做什么?”
八福晋笑道:“三阿哥想当太子,他有自己的亲额娘在,哪肯再多一个嫡母?他知道后说不定会有所动作。两个结果,要么皇贵妃当不上皇后;要么三阿哥动作太大被皇上发觉,届时咱们推他一把也不是不可以,皇帝从此厌恶他。反正咱们怎么样都吃不了亏。”
第206章
八福晋的逻辑很简单,把其他的有威胁的皇子们搞下去,太子之位才有可能轮到自家。就算她家的八阿哥希望不大,那也要推一个跟八阿哥亲厚的皇子上位。
大阿哥倒了;太子眼看也快倒了,不足为惧;现在威胁最大的就是三阿哥。
这位可谓隐藏极深,几年前的废太子事件中没少有这位的身影,托合齐案同样如此。
他还以为自己能坐收渔翁之利呢,没这么容易的事。
八阿哥摇摇头,“三哥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影响皇后的废立。皇阿玛立皇后最看重门楣出身,其他反而都是次要的。”
八福晋笑道:“说得极是,但纵观宫里那些有子的嫔妃们,大多都是低贱的包衣奴才出身,除非她们的儿子当皇子,不用妄想当今皇上会封一个包衣奴才做皇后!”
八阿哥没有说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八福晋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道:“我说的是荣妃,不是咱们额娘。英雄不问出处,等日后你得到那个位置,追封额娘,给额娘家抬旗……”
八阿哥微笑道:“我们之间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
八福晋连忙点头,“对,对。我只是想说三阿哥还做着皇上封他当太子,封荣妃当皇后的美梦,他要是知道皇上想封皇贵妃,肯定气死了,只要他有所动作,咱们就可以抓住他的把柄。”
至于皇贵妃嘛,当不上皇后最好;真让她当上皇后,也不过就是如现在的宁寿宫皇太后一样罢了。
隆科多知道自家皇贵妃妹妹有可能封皇后,兴奋地一晚上没睡着觉,一门三皇后,天大的荣耀!
至于皇上克妻不克妻的,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元后赫舍里氏难产而亡;孝昭皇后钮祜禄氏从小也是个病秧子,底子就不好,早逝似乎也有迹可寻;他的皇后姐姐进宫前身子挺好,要不是为了生孩子胡乱折腾自己的身子,没准儿现在还好好活着呢。
乐盈跟她们三人都不同,她身子康健,没生育,活蹦乱跳的,凭啥不能封皇后啊。
克妻纯粹是迷信之说。
皇上要是真信这些,找钦天监、喇嘛算个吉卦就行了啊。
一个皇后的位置牵动着各方人马的心,隆科多在算计如何让皇上尽快给皇贵妃封后的同时,诚亲王府的三阿哥也在想办法如何阻止皇上封后。
皇阿玛年纪越大,脑子越糊涂,他一点儿也都不为未来的继承人考虑!
正如国家只有一个君王,后宫也没有两个太后的道理,佟佳氏成了皇后,新帝的生母地位就尴尬了。
三阿哥做事讲究圆满,务必做到十全十美,他是新帝,他的生母就该是唯一的太后,而不是被另一个皇太后压在头上。
他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招了最信任的两个幕僚来商讨办法。
其中一个幕僚是个姓张的儒生,他想了想,道:“自古帝王封后,皇后必须有相应的德行才能令天下臣服。皇贵妃的德行怎么样?”
另一个姓李幕僚瞧了他一眼,笑道:“你迂腐啦。当今后宫之中德行、子嗣全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门楣!”
要是放在汉人的朝堂,只无子这一条,皇贵妃就万万当不得皇后,朝臣们都不会同意。满人却不同,皇帝是唯一的主子,天下人都是他的奴才,他想立谁为后就立谁,无人敢有半句质疑。
唉,这满人的王朝到底不如汉人的王朝讲究啊。
三阿哥命令道:“事到如今,你们得给我想办法。”
张儒生道:“为今之计是尽快找出皇贵妃所犯之过,奏请皇上知晓,或许可打消皇上的立后之心。”
李幕僚赞同,“极是,极是。”
这个问题让三阿哥犯难了,他道:“皇贵妃犯过?没听说过啊。”
他的门人众多,能在京城中打探各种消息,但皇父后宫的事情他就不太清楚了。
李幕僚道:“或可求助荣妃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