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看之下这个问题梁禄问得心不在焉,从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也不是真心想知道答案。梁禄就这样一边敲着铁片,一边又蛮不在乎地继续说下去: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你们似乎不是那种亲密的关係吧?」梁禄微微歪着头,时不时地瞥向底下那人,穆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叩……叩、叩。
「这样真的就好了吗?」
来了。
穆从怀中抽出了武器──一把锋利的刀,紧接着,一楼的空间里,进来了几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他们个个拿着手枪。
梁禄停下了敲打的动作,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地笑了一下。
「看来,我们依旧被爽约了呢。」
梁禄的眼里透出了寒意,两手攀着栏杆咻地就跳了下来。
「开打吧。」
一边低身闪着子弹,一边顺手掐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反折,在惨叫声中,梁禄仍是掛着那漫不经心的笑容。
「哪天,你告诉我吧。」
穆撇了他一眼,一个漂亮的转身,刀锋便划过其中一个敌人的手臂,惊叫声啟,他踹了一脚,让那人与同伴相撞。
「你的真正理由。」梁禄从后两手勒住一人脖子用大腿撞了他肚子。
穆很快地瞥了他一眼,便专心迎接扑面而来的对手。
那人朝她直攻而来,不同于上次的更加兇猛,强烈的杀气伴随在一次又一次的突刺之中,俐栩专心地闪躲着,乍看之下处于弱势,但她没有因此躁动,反之,她显得相当沉着镇定,对方的攻势并没有伤到她。
她明白,单凭力量她是不可能赢得了对方的,绝对不能硬碰硬,那么,就只好靠技巧了──
「所以?」
应付着剩下的敌人,梁禄显得特别有馀裕,话匣子继续讲个不停。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係?」
穆没有说话。
引着对方到了墙角后,俐栩忽然猛地踩了墙,整个人就跳了起来,刀锋落下同时,她旋身闪过攻击,两手握住刀柄刺穿了对方的肩膀。
鲜血四溅,对方一阵震惊,但俐栩一落地后,就被对方猛烈地踹了一脚,她险险退后,只承担部分的力道,稳住身体后,她迅速一个回身向前用全身的力道衝撞对方,对方重撞墙壁,她举起刀锋挨到他眼前。
「够了吧?」俐栩并没有一丝退却,「我能在这座城市待的时间并不会很长。也许,一生就仅次一次,就请你别来打扰。」
两人目光对视,青年愤怒的眼中写满难以置信,与之相对,俐栩相当的平静,即使赢了他也没有任何胜利感,反倒在压抑的神情里透出了一丝懊恼。
两人僵持了几分鐘的时间,这时候从背后忽然袭来一股杀气,刚才的那名穿格子衬衫的中年男子,正拿着不知从何找来的木棍,朝着她就是使劲地挥下,俐栩即时躲开,眼看局势就要演变成二对一,俐栩正在迅速思考对策,不料突然地一声「砰」巨响,让她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烟硝瀰漫,青年举直的手臂里握着的手枪正对准那个格子衬衫的男人,那男人连哀号都没有,闷哼了一声便摀着腹部倒地。
「碍事。」
烟硝味还未散去,浓厚的血腥味就瀰漫在空气里,俐栩脸色一青,才刚回神,那人手中的枪管已经对准了她──
这是俐栩第一次见到这么小巧而灵活的「枪械」。
从抽出手枪到子弹发射,几乎不到几秒鐘的时间,就能造成猛烈的伤害。
俐栩几乎是反射间屏住了呼吸,同时握紧刀柄。然而,就在这样惊险的处境下,她仍很快就恢復了镇定,凝视着对方驀地抿唇一笑,让对方一时之间有些闪神,不过,对方还是毫不留情扣下了板机──
砰──
子弹发出,却未打中。一秒,她就只需要对方那闪神的一秒,子弹刚发完枪口还冒着烟,对方震惊地看着她扣住枪管的手,那隻纤细的手的动作改变了子弹的路径,让枪管朝下而未能伤及任何人。
然后,俐栩使劲地抬起膝盖撞击他的肚子,同时间用力扯开他的手枪。手枪啪地掉落在地,在粗糙的地面滑行一段距离,俐栩没有犹豫,在对方一阵吃痛时就迅速跳开,一抓起书袋转身就往巷口方向跑。
顺利离开了这沾满血的是非之地。
警车与救护车在马路上疾驶而过,就在附近切掉声音,俐栩没有回头,一步步远离刚才的小巷。
头顶阳光正烈,缺乏树荫的城市地面铺满沥青,面对太阳毫无招架之力,使得周遭气温格外酷热。
俐栩的头顶也冒了汗,已经穿过两条街,在确认没有追兵后她才逐渐慢下脚步,缓解胸口的剧烈起伏,喉咙里那份想呕吐的感觉还未完全散去,她摀住嘴的同时,一辆急驶的轿车与她擦身而过,她才突然惊醒自己竟然走进了车道,连忙停下脚步。
血,满地的鲜血。
大太阳底下,身边的行人都匆匆走过。周遭是陌生的人,眼前是陌生的情景,空气里充满着闷热的气息,一直到乱糟糟的脑袋稍微冷却,她意识到自己停在这里的举动很引人注目,也不确定那人会不会过来,此地还是不宜久留。
鲜红而怵目惊心的血跡、刺鼻的血腥味,一个个都勾起她脑海里深藏的记忆。
对俐栩而言,是她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过去。
额顶持续冒着汗,她抬起头来,瞇着眼看着正折射强烈太阳光的高楼大厦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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