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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合带着温斯特回到地下室,让温斯特进去前,百合又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如果她攻击你就大叫,我会进去帮你。」露出微笑,他拍拍温斯特的肩。
    温斯特点头,接过百合递给他的钥匙,打开那道厚重的牢门。
    进到牢房,一股浓厚的血腥味窜入鼻腔,仔细一看还能注意到墙上的陈旧血渍,想必这间牢房不只用来囚禁,更多的用途可能是凌虐。
    「呃!」突然,他的头再次出现刺痛感。这画面又让他有了似曾相似的感觉,只是随着感觉越熟悉,袭上脑门的疼痛也越加剧烈。
    关上门,温斯特试着让自己不要多想好缓解疼痛。他走到靠墙坐着的里斯前,只见里斯低着头,哪怕知道有人进来,她也没有要抬头的意思。
    「里斯。」温斯特蹲下,尽量让语气温和,「这些事……真的都是艾尔要你做的吗?」
    「温斯特。」突然,里斯开口,并缓缓抬起头,「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温斯特微微皱起眉,「甚么?」
    「那天你为甚么要帮我挡子弹?」里斯布满伤痕的脸参杂着疑惑及泪意。
    闻言,温斯特愣了会,而后答道:「你是我的后辈,我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
    「就算我害你变成这样?」轻叹了口气,她继续说,「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你很讨厌我亲近你吧?」
    「既然这样,你就那样让我被射死不就没事了?为甚么还要挨那一枪?」
    「我不讨厌你。」
    「甚么?」
    「我不讨厌你,里斯。」微微勾起嘴角,他继续说道:「我确实不习惯你的亲近,但这不代表我讨厌你。」
    里斯瞪大了眼,断断续续道:「所以……在我害你变成这样以前……你都不讨厌我?」
    温斯特点头,「对,你是个很优秀的后辈,里斯。」
    「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但如果你愿意说出来,我会听的。」
    被她害得如此悽惨的温斯特如今掛着温和的笑,她从没见过脾气这么好的人,更别提他还不惜性命救了背叛他的自己。其实温斯特现在大可以狠狠折磨她,但他不仅没有,还很温柔地与她对话。自她有记忆以来,旁人对她的态度就一直很不友善,在培育员眼里,她是个资质低劣的实验品,在花种面前,她也只是个任人摆布的弱者,从来没有人像温斯特这般友善,那股特别的情感使长期处于黑暗中的她第一次看见曙光——她从未感到如此温暖。
    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在瞬间溃堤,里斯控制不住接连流下的泪珠,她只是一直看着温斯特,看着这个被自己推到深渊,却依然温柔的那个男人。
    「里斯……」
    「我会把所有事告诉你,温斯特。」露出微笑,里斯看向温斯特,红色的眸中是她从未流露过的真挚,「谢谢你。」
    挪动了下背后被绑住的手,里斯解开了她双手的束缚。就在温斯特疑惑她怎么办到的同时,她张开布满擦伤的手掌,于中央开出一枝不粗不细的绿藤,「不要吓一跳喔。」
    在绿藤末端,一朵水蓝色的花缓缓绽放,它的模样看起来梦幻美好,却有一股让人说不上来的冰冷感。里斯摘下那朵花,并把它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后吞入腹中。
    「里斯?」
    只见里斯闭上眼,艷红及腰的长发渐渐转为靛蓝色短发,女性一般纤细姣好的身形也越渐变得如同男性。她缓缓睁开眼,就连那漂亮的红色眼眸也变成和发色一样的靛蓝。缓缓起身,他看了看身上早已不合身的衣物,那有着精实线条的腹部散布好几道疤痕,还有一些看起来刚弄到的瘀青。
    「这才是……我真正的模样。」之前担任司机的青年看着慢慢站起来的温斯特,莞尔一笑。
    「你是……」
    「里斯。」拍拍平坦的胸膛,他露出苦笑,「这是我唯一有用处的能力,我可以变成女的。」
    里斯的藤蔓在花种中相对较弱,他被曼珠沙华他们重用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变性」这项能力。曼珠沙华他们要对付的是熟悉花种的艾尔,比起偽装,直接变换性别的风险低上许多,而且里斯在被曼珠沙华发现前一直是用男儿身,这也是为什么那天在花店艾尔认不出里斯。
    温斯特瞪大了眼,他以为花种的事已经无法再动摇他,「所以……你是男的?」
    「对。」浅浅一笑,里斯道:「抱歉,你现在一定觉得很噁心吧?」
    想起之前几乎迷倒所有男同事的里斯,温斯特还是觉得很难相信,「不会噁心,我只是有点吓到。」
    虽说变了模样,但里斯身上的伤并没有跟着女生的身体消失。看着里斯佈满瘀青及擦伤却带着笑容的脸,温斯特一时看了出神,那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再次浮现脑海,而且和之前一样,伴随着阵阵疼痛。
    「很吓人吗?但我等等说的话会更吓人。」加深微笑,他靛蓝的眸中五味杂陈,「你准备好要听了吗?」
    「好——!」
    突然,温斯特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温斯特?」
    那个画面渐渐变得清晰,与那几乎要炸破他脑袋的疼痛一起。
    「温斯特!温斯特!你怎么了?」
    他抱着痛得像要裂开的脑袋,难受地蹲下,「呃……!」
    「你准备好要听了吗?哥哥。」熟悉的声音再次浮现脑海。
    「谁?你是谁?」温斯特自言自语,痛得几乎要失去意识。
    「温斯特!你振作一点!他们对你做了甚么?」里斯蹲他在旁边,拍拍他的后背。
    「哥哥!他们对你做了甚么?」那稚嫩的声音听起来急得快哭了。
    「呃啊——!」温斯特痛苦地抱着头,难受地喘着气。
    「温斯特!振作一点!」里斯扶住温斯特的双手,并让他抬头看向自己,「不舒服吗?我去叫百——」
    「温斯特!你怎么……」刚说完,百合打开牢门衝了进来,「蓝色水菊?你在做甚么?你把温斯特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突然就变成这样……」
    温斯特看着全身上下布满伤痕,却为完好无缺的自己焦急的里斯,那神情和快要哭出来的脸,真的熟悉到让他无法不去回忆。
    看着神色空洞,痛到几乎失神的温斯特,百合开出了朵百合花,将花瓣覆上他的额头,「他有头痛的问题吗?怎么这么严重……」
    只见洁白的花瓣逐渐转黑,似乎是花瓣起了作用,温斯特很快地恢復意识,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温斯特?还痛吗?」里斯问道。
    「还痛的话再一片吧?」说完,百合又贴了一片花瓣到温斯特额头上。
    眨眨眼,调整好呼吸,温斯特看向两人,露出一个柔和的浅笑,「谢谢你们,我没事了。」
    「吓死我了,你要好好照顾身体,不能死啊!」收回手,百合把剩下的花瓣递给温斯特,「留着备用吧,等一下如果又发作就用!」
    「谢谢你。」接过花瓣,温斯特看向里斯,「我没事了,你可以继续说了。」
    见温斯特没事,百合才放心出了牢房。里斯则是有些疑惑地看着温斯特,他现在这副正常健康的样子,就好像刚刚的疼痛是场梦。
    「里斯?」
    「抱、抱歉……你真的没事了吗?」
    「没事,我也准备好要听了。」温斯特看了眼手中的百合花瓣,平静得让里斯难以置信。
    里斯深吸一口气,用极快的速度整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说出口前夕,桔梗的警告不断回盪在耳边,尤其是他威胁动物朋友们的字句,都像把锋利的刀频频刺入他的心脏。
    「命令我这么做……并把你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是……」里斯很快地瞥了眼牢门,继续说道:「是艾尔,全都是艾尔做的。」
    「所以,桔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对,我把详细情况说给你听。」
    接下来的时间,里斯向温斯特说出所有「事实」。当然,为了防止里斯乱说话,桔梗在和曼珠沙华说完后就守在门外偷听,等到他确定里斯没有背叛嫌疑后才离开。
    「百合,等等温斯特一出来就进去杀了蓝色水菊。」桔梗留下指令后离开了地下室。
    只是过了段时间,明明已经听完「真相」的温斯特却迟迟没有从牢房出来,正当百合准备开门看看发生甚么事时,牢门也很巧地被打开了。
    「温斯……?」
    「结束了。」开门的温斯特面无表情,和先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百合,你说过只要我救紫藤,你就会为我卖命对吧?」
    像是变了个人的温斯特让百合瞪大双眼,「对……」
    「那你跟着我吧,和蓝色水菊一起。」
    听到温斯特的邀请百合是很高兴,但他也十分迟疑,「我是很乐意,可是蓝色水菊……」
    「桔梗要你杀他吗?」轻叹了口气,他继续说道:「他也是奉命行事,既然他把事实告诉了我,我不会再怪他。」
    看向后方的蓝色水菊,温斯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走吧,既然大家都是受害者,我愿意帮你求情。」
    百合看着眼前发生的事,脑袋突然转不过来。先不论温斯特知道事实后竟然没崩溃,开门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连说话都不对劲,之前的他明明对自己的提议没什么兴趣,现在非但自己提起,甚至还拉拢了本该恨之入骨的蓝色水菊?
    「我也很惊讶,百合。」跟着温斯特出牢房的蓝色水菊缓缓道:「但你可以相信他,无论如何,他都是能救活我们的铃兰。」
    「而且他……已经决定要復仇了。」
    百合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他再看了一眼温斯特,那个先前怕玫瑰怕得要死的男人现在竟然说要报仇?而且他在和蓝色水菊谈话前明显没有报復意愿,百合不禁猜想,蓝色水菊究竟和他说了什么,竟让他有如此大的转变。
    「我会救紫藤,当然,还有所有渴望活下去的花种。」露出浅浅的笑,他语气平和道:「至于把『我们』害成这样的人,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所以你……真的要报復玫瑰?」百合战战兢兢地问。
    看向百合,温斯特笑瞇起眼,缓缓答道:「对,他怎么对我,我就会怎么加倍奉还回去。」
    迈步向前,温斯特回头看向两人,「现在,带我去找曼珠沙华吧,是时候给他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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