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汀,这个四肢发达的大个子终于开窍了?他不是眼里只有橄榄球吗?
霖恩与他同在橄榄球校队,对于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位老天爷赏饭吃的天才球员,天赋努力运气俱有,总是充满激情热血地追逐胜利,有时即使是在绝境中,也能带领球队力挽狂澜。
在球场上璀璨夺目,回归生活则冷静,睿智。
想到这,霖恩身形一顿,抬头看向站在前方的江霜釉,蓝宝石般的眼里闪过计较,眼神变得探究,玩味。
霖恩并不是觉得奥斯汀与江霜釉不合适。相反,霖恩真心实意地觉得他们很匹配,很般配,很相衬。
预备运动员与普通人。
彼得森家族是近四十年才一跃而起的体育新贵,暴露在世人面前。尽管在橄榄球运动上荣誉加身,算有些真本事。但这样活在媒体闪光灯下的家庭,老牌世家都不屑与之为伍,在他们的眼里,那分明是哗众取宠的野蛮人。
总之,霖恩都挺瞧不上。
江霜釉站在原地,看着从衣角处不断往下滴落的水滴,逐渐在脚边形成了一滩积水。
实在难以忍受。
她干脆利落地把个人物品放回书包,打算先从后门出去,到卫生间简单处理一下。
刚迈开几步,经过霖恩时被他喊住。
霖恩用没有温度的目光扫视,而后仿佛被她身体的曲线刺痛,心口一阵狂跳。他慌张闭上眼,暗嘲:“你怎么不叫奥斯汀来英雄救美?”
江霜釉感受到他话语中暗含的中伤与贬低,今日压抑在心里的无名火腾地燃起,她捏了捏拳,怒道:“闭嘴!你这个蠢货。”
话音刚落,教室里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碍于霖恩的背景地位,从没人敢如此直白地当面对他说出侮辱性的话。
霖恩第一次被人正面回击,而且对方的言语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他紧绷着脸,太阳穴上青筋暴起,脸色瞬间变得阴郁,骇人。
江霜釉见势不妙,丝毫不恋战,立马转身冲出教室。
跑远后刚好在路上遇到了给她拿毛巾的老师,她接过毛巾,向老师道谢,然后提出她想在卫生间处理一下。
老师没有犹豫,点头同意。
江霜釉特意下楼绕了几圈,走到低年级的女卫生间。
此时还是上课时间,这里空无一人。
她双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眼角还残留着怒意,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陌生。她干脆打开水龙头,双手打湿水,然后用掌心轻轻拍了拍脸颊,想借这冷意让自己冷静下来。
面对恶意,选择直接回击的确很爽,但这是转校的第一天啊。江霜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很明显,她将一切都搞砸了。
她预感未来绝不会一帆风顺,或许是该搜索下一个转学的学校了?她自嘲地想。
幸运的是,下午的一切都风平浪静,她所预想的麻烦并没有找上门。
江霜釉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沉浸在老师的课程讲解中,丝毫不知风暴来袭。
在江霜釉专心上课的同一时刻,她回怼霖恩的视频正在这所校园里疯狂传播,甚至有好事者剪辑了鬼畜视频,播放量惊人。
下午上完课后,江霜釉老实站在路边,等待戴维斯先生来接她。【1】
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忽然听到路人吹了声口哨,赞叹:“nice car!”
她好奇地抬头,发现原来是道路上一辆冰川蓝的豪车一闪而过,驾驶位的人一头黑发。
很快,戴维斯先生开着车抵达了,他停下车,一眼就发现江霜釉身上的锈红色,吓了一跳,以为她受到重伤。
她摆了摆手,给他解释:“我没有受伤。这是实验课时不小心被人洒在身上的。”
戴维斯眉毛拧成一团:“你被欺负了?别担心,告诉我,我会帮助你的。”
江霜釉摇摇头:“这只是意外。”
戴维斯却并没有放下心来,担忧道:“今天是开学日,感觉怎么样呢?和同学相处的如何?”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落地回答:“感觉不太好。”
戴维斯连忙安慰她,给她开解。
他的声音柔和关切,让经历了一天不愉快的江霜釉有些鼻酸。
她不愿将自己的脆弱轻易示人,于是拼命把头压低,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憋回汹涌来袭的泪水。
忽地,江霜釉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只手,手上放着一枚护身符。
原来是戴维斯发现她哭泣后,从自己包里取出的。
戴维斯安慰她:“霜釉,一切都会变好的。你要相信,你值得所有人的爱。这枚护身符会保佑你,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她虽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但还是很感激戴维斯的好心,于是从他手中接过来。
捏着手中的护身符,江霜釉陷入了沉默。
她没有信仰,当然对这符纸的作用持怀疑态度,对它的保佑并无虔诚之心。
在她看来,这张纸便是故弄玄虚,一团龙飞凤舞的线条怎么可能改变三次元的人生?
江霜釉盯着前路。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成了既定事实,她被人厌恶,排挤,言语攻击。她不信一日之差,一切会天翻地覆,问题会消失不在。
江霜釉闭上眼,眼泪在重力地牵引下坠落,缓缓浸过符纸。原先的线条晕染开来,紧接着墨迹开始扭曲盘旋,黑墨奋力攒动着,像是要从纸张上挣扎出来。蓦地,那团墨迹一僵,像是被什么外力驱使着,忽左忽右,线条沿着曲线不断前行,有着渴猊游龙之势,最终变成了全新的模样。
微小的变故,会导致事物轨迹的偏离;偶然的念想,会造成因果轮回的扭曲。
在意识的洪流中,少女得到了反馈,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拨弄,命运的齿轮挣脱枷锁,开始缓缓转动。
神迹降临,她被赋予了无与伦比的能力——也可以说是,诅咒。
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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