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隔壁的温岳平时不怎么看节目,却也透过向黎的嘴巴知道了。
既然他都得知,那么温凉理所当然也会晓得。
甚至连一些过去的高中同学都传了讯息过来,向蒔玖一时间成了大红人,耗费一番功夫才应付完所有人。
节目结束时,网上掀起一阵讨论,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察觉关愿清的反常,毕竟对方的游戏技术眾所皆知。
眼下,却输给了一位小有名气的女性实况主。
曹琬英因此获得关注,不少网友扒她资料,也没有找出什么爆点。倒是不少人受节目上她颯爽的个性所吸引,订阅人数小幅度攀升。
而向蒔玖的粉丝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她,因为发型上的改变太突然,再加上实在没有料到对方会作为素人嘉宾上节目。频道上最新的vlog影片便是出国行,旅行中她仍是长发造型。
最终,关愿清的团队以「当天身体不适」为藉口,勉勉强强将事件翻篇。
曹琬英没有丝毫动静,她照常直播,偶尔唱歌折磨粉丝的耳朵,看见不顺眼的留言就选择眼不见为净,一概无视。
对曹琬英来说,节目拨出后引起的风波,与她并无任何关係。真要说的话,自己顶多是遭受池鱼之殃罢了。
八月轰轰烈烈地结束,迎来更加炎热的九月。与温凉相比较,向蒔玖还能忙里偷间,男人却是忙得不可开交。
他在黄教授手边担当助教一职,后者主要负责一年级的素描课,以及二年级的雕塑课。这学期担当一年级的班导,负责的职务多了点儿,又是校内艺术比赛的主要负责人员,便寻思着聘用一名助教帮忙课程,心中浮现的第一人选就是他的爱徒。
本来还担心温凉不会答应,毕竟一二年级时他对温凉的标准尤其高,不明就里的人误以为他是针对,殊不知是偏袒。
对他的期望越高,标准自然越高。
担当助教一职,黄教授会将一些琐碎的事情交给他,好比如批改一些简单的作业。假如学生回家后有问题询问,也会先问他这个助教,若疑问搞不定才会进一步麻烦教授。
他们美术系每年级独立一班,除了新入学的一年级,走廊上几乎都是熟悉的脸孔。再加上温凉待人和善,没有长辈与学生的距离感,毕竟也才刚脱离校园不久,导致很多学弟学妹下课都爱凑在他位置旁。
难得的清间时间,即使只有短暂的十分鐘,周围也全是学生,令他有些头疼。
午饭时间学生才纷纷散去,温凉终于得以有喘息的空间。
接助教的工作,似乎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小温还挺受欢迎啊。」不远处主修数位影像处理的方教授笑着打趣,年纪约略三十初,朝他拱拱手,「失敬失敬。」
在学期间,温凉就受各科教授的关照,在系上也是小有名气的人。偶尔他间下来,还会被叫去跑腿,充当办公室小弟。
暑假时,温凉就是被喊来帮忙杂事的。
即使从学生变成助教,在教授们眼中,温凉仍是他们的学生。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温凉十分尊敬他们。
「……方教授。」对于方教授的调侃,温凉也只能摸摸鼻子,无奈呼出一口气。
午饭时间,被他优先拿来处理搁置在一旁的作业。
桌旁整齐摆放着一叠素描本,是这届入学新生第一堂素描课的作业。无论绘画技巧再厉害,入学时仍是要从基础开始打磨与精进,教授也是想先从素描下去了解每名学生大致上的功底。
只不过第一堂课,黄教授让他们想到什么就画什么,即兴创作,给予新生足够时间适应大学步调。
温凉随手翻阅几名学生的作业,有人挑了水瓶,有人画了眼镜,甚至还有学生大胆地将黄教授打呵欠的那一瞬间描摹下来,不过神韵没有捕捉到,稍显可惜。
他忽然就想起,高二那一年的暑假。
临近暑假尾巴,暑期辅导结束后只剩下两週便开学,老师们仍是严苛地派了不少功课,饶是向蒔玖也有些吃不消,不断赶着如山一般堆积着的作业。
温凉从一开始就打算走单独招生,老师们大多不管他,所以他得以逃离赶作业的一员。
便陪着向蒔玖,两人在学校图书馆,一个写作业,一个画图,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遇到一道棘手的数学题,她眉头不自觉聚拢,绞尽脑汁地找寻解题办法。手上的笔转得飞快,从旁暴露心中的焦虑。
温凉观察片刻,这才口吻淡然地道:「你左手借我一下。」
闻言,向蒔玖头也不抬地伸出左手,注意力仍放在题目上,「要做什么?」
接着,她便感觉男孩的掌心贴了上来,下一秒,强硬地分开了她的五指,与他相扣。
十指相缠。
换作是谁都不会毫无反应,向蒔玖压下情绪,转着原子笔,尽量让自己显得淡定,没有因为他一个小动作便惊慌失措。
然而到底是低估自己了,温凉撑着脑袋,眼底是促狭的笑意,语气慵懒,「牵你。」
向蒔玖的笔直接被她给转飞了。
脏话还没出来,温凉就好心地递了他的黑笔过来,并且语重心长地叮嚀:「不要转笔,断水你还得再买笔芯。」
这是重点?
大概是闹够了,温凉收敛起玩心,没再逗她,「我想练习一下牵手的姿势,不太擅长,让我参照一下。」
他是左撇子,两人并排坐着,右手牵着她,并不妨碍左手画图。
这话是真是假,向蒔玖也无从判断,不自觉动了下手,还被他轻喝:「不要动。」然后抓得更紧了。
他手指骨节分明,与她紧紧相扣,另一隻手握着铅笔,在纸上飞快地打草稿。
不晓得,手心有没有出汗?
握着他的黑笔,想到平时上课温凉都拿它写字,向蒔玖一时没握好,笔险些掉桌上。
小心翼翼地覷一眼,幸亏他没察觉,正聚精会神地做自己的事。
然而,她却是被干扰得没心思继续做题了。那道解不开的数学题,大概得再搁置一阵子。
??这个讨厌的傢伙。
周围静謐无声,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细微声响。
在图书馆的角落,男生低着头,巧妙地掩饰唇边的笑意。
而女生微微侧过脸庞,刻意抿着唇,心不在焉地握着笔。
丝毫不知嘴边掛着的小酒窝,早已洩漏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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