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妖一边掏伤药一边皱皱鼻子:“这凡人也真是胆大,没事儿跑到这儿来做什么,如今六界大乱,神族陨落,连天上的仙族都凋零无几,他竟还有胆子跨界。”
他不情不愿地掏出几粒棕色药丸,红蓼接过来仔细判断,她其实不太明白如何确定这东西是药还是毒,但狗妖应该不敢也没必要骗她。
她捏着丹药送到男人唇边试图塞进去,但他哪怕昏迷不醒依然对外界防备很重,完全不张嘴。
红蓼审慎地看着这一幕,要来了吗?经典的嘴对嘴喂药?
虽然但是,这完全不合理嘛,手都塞不进去,嘴巴怎么可能渡得进去?
红蓼无奈,对狗妖说:“这里暂时没你什么事了,你自寻一处修炼去吧。”
狗妖想说话,但看红蓼不容拒绝的表情,只得老老实实走出了洞府。
他依依不舍地站在自己洞府外,心说算了,还有命活着就不错了,如今能认个大王庇护自己也不算什么坏事,反正没有红蓼,未来可能也会有别人来霸占他的洞府,到时候他都不一定有命在。
这么想想心里也平衡了,狗妖飞身而起,到洞府后方的一处僻静草丛盘膝坐下,打算听老大的修炼一会儿。
洞府内,红蓼让狗妖走也是有原因的。
她怕一会人醒了,狗妖再在他面前暴露妖身的话,她之前那套幻觉的说词就解释不过去了。
坐到男人身边挨着,红蓼看他没枕头,怕是躺着不舒服,便轻轻托起他的头,放在自己膝上。
她真的纯粹是希望伤者可以尽量舒适一点,绝对绝对不是私心想占便宜!
慢慢低下头,红蓼离他近的几乎能感觉到他带着些凉意的呼吸。
他很冷吗?
她一边尝试用刚穿来时摸索的方法催动灵力替他止血和愈合伤口,一边将他的衣服拉紧一些。
可他的衣服坏得太厉害,再怎么拉也不能完全蔽体,还越拉越……不如不拉。
红蓼微微吸了口气,在乾坤戒里翻出一件自己的衣裳盖在了他身上。
她的衣裙虽然单薄,也小了一些,但展开还是可以盖住他的。
看看,她多么清白多么正经!
红蓼安静地为他止血疗伤,她始终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眉头不再皱得那么紧了,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好看,不然她也不会色令智昏。
脸部轮廓流畅,眉如墨染,乌发流泻在她腿上,迤逦动人。
她指腹不自觉摩挲他的脸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他长睫轻颤,如蝶翼振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寒星似的双眸定在她身上,如时光倒流,春返冬至,万物冰封,冷如神佛。
红蓼的注意力都被他的苏醒吸引,并未注意到他的眼神,她兴奋地靠近:“你醒了!”
肤如凝脂的手递来丹药:“快吃下,吃下会好一些。”
青年扫了扫白皙掌心那颗低阶丹药。
丹药本身就存在一些丹毒,低阶的药效差,丹毒也更重,对他的伤没任何好处。
所以他别开头,沉默地表示拒绝。
红蓼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也不晓得他的底细,只以为他有所防备,好脾气地解释:“这是疗伤的丹药,没有毒的,我不会害你,你别怕我。”
她将丹药压在他唇上,指腹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唇瓣,他的唇微凉,很软,和她最开始想的一样触感很好。
红蓼手如触电,麻痹了一下,匆匆忙忙将丹药塞进了他嘴里。
青年紧锁眉头,被迫咽了下去,好像这时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此刻他灵力全失,固然有绝境时的保命之法,其他时候却好像只能任这狐狸精所为。
再者。
鼻息间满是女子身上幽香,带着丝丝甜腻,他很快发现了盖在自己身上的女子衣裙。
他盖着她贴身的衣裙,不但如此,他还枕在她膝上,女子的腿柔软温暖,这样靠着很舒适,可他只想逃离。
奈何重伤在身,他根本起不来,这么一折腾,还不受控制地摔进了她怀里。
……
她怀里也热乎乎的,很是柔软,淡紫的薄衣离近了几乎不算什么阻隔,里面是什么他感觉得清清楚楚。
更糟糕的是红蓼下意识的反应。
他跌向她怀中,她没躲,还妥帖地将他抱了满怀。
严丝合缝,一寸不留。
“你没事儿吧?”她语气紧张,含香而来,“别乱动,你的伤才刚刚不流血。”
青年闭了闭眼,他的眉骨生得极好,云亭若远山,闭着眼时好看的脸如一副精美的写意山水画。
他注意到自己的确不再流血,外伤有愈合的趋势,他灵力暂失,无法准确判断这狐妖的修为,但初见时一晃之间,似乎看到她有七条尾巴。
七尾狐狸,确有些本事。
腰忽然被摸了一下,他倏地望向红蓼,红蓼脸颊红红,狐耳和尾巴又开始情不自禁地外冒。
这次真的不能怪她,她已经努力控制了,可他实在离她太近了,轻薄的衣物根本挡不住他的呼吸,属于男子的气息扑在胸口,她敏感地整个人都跟着胸口处一起软绵绵了。
会控制不住地露出半妖形态,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他都占她便宜至此了,她讨回来一些也不过分吧?
红蓼实在没控制住自己,摸了一下他紧致的腰。
他看过来,她眼睛脸颊都是红红的,客客气气地夸奖说:“你的腰好细。”
他不知该回答她什么。
难不成还要多谢夸奖?
入眼尽是她紫衣下的曼妙轮廓,呼吸间全是她的体香,相贴的身体全是她的温度,手不自觉地捏诀,想要处置胆敢冒犯自己的狐狸精,又后知后觉自己此刻暂无灵力。
青年长睫轻动,一种被妖族玷污的不悦席卷了他,他掩去眼底冰冷神色,正emo着,红蓼又靠近了一些。
她几乎是贴着他耳畔低幽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了,正如你所见的,我是只狐妖,但我和那些妖族不一样,我不吃人,也不拿人修炼,更不会伤害你,我还救了你,所以你别怕我,咱们认识一下可好?”
“我叫红蓼,你可以叫我了了,你呢,你叫什么?”
“……”说出来吓死你。
第三章
红蓼没能得到回答,因为她发现他不能说话。
他勉强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轻微地摇了摇头。
红蓼瞬间明悟,脸上一阵怜惜。
“没事没事。”她安慰着,“会好的,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她说得那么认真肯定,可听在男人耳中只觉无谓。
她再是七尾狐妖也治不好他的伤,他与妖王魔尊大战,将二者重伤,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身上尽是妖毒魔毒,若非修为深厚,早已是一把焦土,哪里是她一只七尾狐狸能治好的。
她改变主意救他,他如今也明白是为何。
无非是因为他生的好。
狐妖与魔族魅魔有近似之处,好色且善媚术,她的承诺听听就罢,实不必放在心上。
“你写给我吧。”
素白纤细的手忽至眼前,男人微微一怔,抬眼望过去。
红蓼捧着双手道:“既不能说话,总是能写字的,你写给我,我就知道日后如何叫你啦。”
狗妖显然不是什么有文化的妖,收拾干净的洞府里除了桌椅和床榻外什么都没有,更别提纸笔了,也只能在她手上写名字。
她往前送了送手,很温柔地说:“等你好一些,我去寻纸笔来给你做个本子,你若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就写出来,这样我就知道你需要什么了。”
青年沉默着没有动作,红蓼也没催促,就歪着头盯着他看,狐狸眼亮晶晶的,毛茸茸的尖耳朵一动一动。
良久,他终于有了动作,挽袖探手,微蹙眉头用食指在她掌心分别写下一个字。
一手一个,合起来是——
“音慈?”她念出来。
青年摇头。
红蓼恍然:“我知道了,是慈音。”
她笑起来,脸有些红,收回手捂在心口:“你的名字真好听。”
她说话很直接,说完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慈音,你服了丹药,可觉得好些了?”
慈音摇了摇头,他看上去很疲惫,动作弧度都很小,举手投足间有一股雍容的倦怠感。
红蓼正要再说什么,门口传来狗妖的声音:“大王,这凡人身上全是妖毒魔毒,哪里是我那种丹药可以治好的。”
比起初来乍到的红蓼,土著的狗妖确实知道得比较多。
红蓼愣了愣,倾身靠近慈音,撩开盖着他的衣裙仔细检查,果然看到方才已经在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流血,血液黑红,一看就是有毒。
“你别怕。”她先挡在了慈音面前,“那是我的二当家,他很听我的话,也不会伤害你的。”
慈音早看见了狗妖,他面不改色地闭上眼,不发一言。
红蓼以为他是因伤绝望,心情不安,摸了摸他的长发说:“别担心,我说过会治好你,就一定不会食言。”
狗妖听得皱皱鼻子,酸溜溜道:“大王,这凡人虽然命大,可也只能到这里了,我远远瞧着他那伤势,除非弄到银幽花,不然必死无疑。”
银幽花虽比不得仙盟灵药,但确实对他有帮助,这狗妖倒还算有些见识。
慈音正这样想着,就听狗妖对红蓼语重心长道:“您也莫要与他虚以为蛇了,还是趁热赶紧的吧,他现在还能反抗您不成?您磨磨蹭蹭,小心一会儿没得玩儿了。”
慈音:“……”
这狗妖还是杀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