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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滚动颗粒感的嗓音微哑着,挟有蛊惑的意味,苏稚杳头绪稀里糊涂地,不由自主从鼻腔透出一丝虚缥的声:“嗯……”
    贺司屿似乎很满意她的乖巧,手掠过来,捧住她一边脸颊,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既然喜欢,招惹了就别半途而废。”
    他和过去两个月的自己释怀。
    她鼻尖浮出一层淡淡的薄红,在她迷迷糊糊的眼神下,贺司屿垂着眼眸,定定看住她,对她温沉而笃定。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38章 奶盐
    过后苏稚杳才知道, 那天,贺司屿是特意过来一趟京市,送她到琴房后, 他就去往机场,坐上了回旧金山的航班。
    贺司屿祖母病逝, 从出殡到葬礼, 料理完后事,压了一周的消息才放出。
    生存在上流圈野心不得不重, 有野心就得利益至上, 亲情为次, 逞论是贺氏这等大家族,老太太名下资产丰硕, 远近亲疏都虎视眈眈着她的遗嘱,贺司屿本无暇分身, 却还是硬抽出空, 远赴京市。
    为那个荒唐的谣言。
    任何澄清都不如贺司屿本人出现,他当众这么护着苏稚杳,娱记们自然秒懂什么该发什么不该发。
    于是,贺司屿亲自辟谣照片,以及公开否认婚事谣言的新话题,在翌日登上各大新闻头条。
    【贺老板硬核护妻,我哭死】
    【以前谁骂小貂蝉和贺老板不合的?!给老子死!!![按头摩擦地面.jpg]】
    【黑老大和他的小公主疯狂上分呜呜呜】
    【请问一个大男人在被窝里磕这对磕到姨母笑这正常吗(挠头)】
    【不相干的这位女士,脸疼否:)】
    【都欺负我们阿杳宝宝是吧, 亲爹搞出个私生女, 营销号断章取义泼脏水, 某位唐女士制造舆论的手段真的不要太6, 当我们傻呢都被你牵着走, 一个个的都啥玩意儿啊!我杳宝实惨!摊上这么群劣祖劣宗!(md之前一替杳宝说话就被一帮司马疯狗追着怼,憋了这么久终于能骂出来了,爽就一个字!)】
    【跟风骂过漂亮妹妹是花瓶,钢琴业余的,没瞎就过来看看,萨尔兹堡国际钢琴大赛半决赛入围名单,直通小金章总共只有五个名额哦,妹妹第一组就拿到了[图片.jpg]】
    【钢琴公主独美!】
    ……
    那天下午,苏稚杳照常在琴房练琴。
    贺司屿的重新亲近,让她像冰原进入间冰期,温暖消融,心情肉眼可见地愉快起来。
    但利弊往往互伴互随。
    心情好了的坏处就是,在演奏《唐璜的回忆》这首带有邪恶色彩的曲子时,她根本沉不下心去投入这种凄迷沉痛的情绪。
    满脑子萦绕着的画面,都是贺司屿在车子里,深深注视着她,说,他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几经尝试无果,苏稚杳双手倏地离开黑白琴键,在琴声渐消的尾音中,她颓颓丧丧地咕哝:“我弹不好了……”
    早不搭理晚不搭理,怎么就偏偏在半决赛前搭理她了呢?
    苏稚杳偷摸着腹诽。
    明明在那之前,她每一遍都能弹得情绪很饱满,甚至都感觉自己与主人公唐璜在一定意义上投情了,生前狡诈伤天害理,死后难逃审判和惩罚,至终都得不到宽恕。
    这不就是她的情况。
    唯一不同的,唐璜宁愿堕入地狱也拒绝忏悔,而她清楚地知道是自己做错事。
    半决赛都没几天了。
    男人就是影响她搞事业的速度。
    苏稚杳双手支在钢琴凳两边,脑袋低垂着,两只小皮鞋在钢琴下怼怼碰碰,心里在抱怨,唇边却抿着笑,愉快地烦恼着。
    反正也就几天,比完赛再理他。
    正思索着,耳边响起小茸溢出的几丝低笑。
    苏稚杳看过去,见她盘腿坐在地毯,一手托下巴,一手翻着微博评论,荡漾出一脸欣慰又宠溺的笑容。
    “笑什么呢?”苏稚杳歪着脸奇怪问。
    小茸眼里散发出期待的光芒:“杳杳,你和贺大佬是在谈恋爱吧,是吧是吧?”
    苏稚杳心一跳:“谁、谁谈恋爱了。”
    “我都看到你俩那天在车里亲亲了……”
    “是他强吻的!”出于女孩子羞窘的心理,苏稚杳激动开脱,双颊到鼻尖瞬间浮出薄薄的红晕,意识到自己反应大了,她飘忽着眼神,支支吾吾:“他、他每次都强吻我。”
    他非要亲,她能有什么办法。
    对,就是这样。
    寂静三五秒,小茸星星眼,很真诚地发问:“你们亲过几次?”
    “……”
    之后一段时间,贺司屿还是在旧金山,家族内部需要他主持的要务过分得多。
    苏稚杳也没多余的空,临近赛期,由不得她分神,每天都还是琴房梵玺两头来回,仿佛一段故事到达高潮后,又进入了平缓期。
    但最近,她每晚都有二窈陪着。
    贺司屿安排的人很细心,将二窈喂养得胖嘟嘟,毛茸茸的身子肥了好几圈,显得软萌不少。
    只是不太活泼了。
    苏稚杳第一晚跑到楼上去看它时,二窈郁郁闷在猫窝里,像一只没有爸爸妈妈疼的宝宝,苏稚杳心疼地当晚就抱它回了自己家。
    相处两天后,二窈才算是又闹腾起来,喵喵叫着在苏稚杳的床上打滚。
    为了不让二窈独自呆太久,半决赛前一天,苏稚杳才前往奥地利萨尔兹堡。
    这是阿尔卑斯山脉下最浪漫的古城,巴洛克风格的古堡高低错落遍布城区,春夏冰雪消融,青绿色的萨尔兹河贯穿而过,景色相映,有如一幅描绘童话世界的油画。
    萨尔兹堡歌剧院后台化妆间。
    苏稚杳完成妆容和礼服,坐着等待,准备随时上场。
    因要与曲子风格保持和谐,她的妆偏冷艳,唇色哑光红棕,眼线微微勾着,一身黑色抹胸长礼服,修身的款式,分袖套设计,裙长有一边开叉到大腿,露出其中一只细直白皙的长腿,大腿上佩戴着黑钻腿链,将清妩和性感的味道烘托到极致。
    但在她身上不见媚俗,气质依旧很干净。
    像是堕落地狱的黑天使。
    期间有许多选手上前与她搭话,苏稚杳频频点头,莞尔回应,不热情不主动,也不是太冷淡。
    “杳杳,还有两个就到你啦,我们提前过去准备吧?”小茸从厚重的红幕布后探出一颗脑袋,轻声唤她。
    苏稚杳应一声,起身过去。
    化妆间通往舞台后有一条过道,拱门线性灯氛围柔暗,一路通向尽头。
    走着,小茸悄声:“杳杳,我刚偷偷去瞧了一眼,你知道评委里有谁吗?”
    “saria前辈!”苏稚杳配合她开起玩笑。
    小茸扶了下黑框眼镜,苦皱眉,说她心态真好还有心情玩笑:“是唐京姝她舅舅,音协会长,唯一的中国籍评委。”
    苏稚杳静了一下。
    “我好担心他针对你啊……”小茸说。
    苏稚杳听着高跟鞋踩在瓷砖的一声声轻响,浅浅笑说:“没关系呀,他给我低分,得到其他老师的高分,成绩一样不会差。”
    不管怎么想,担心都是无用的。
    强者画地为牢,圈住弱者的自由,这就叫规则,所以弱者争论是非对错,强者只接受鲜花和认可,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不想被规则约束,就得成为掌控规则的人。
    她自认现在还没有对抗不公平的本事。
    只能尽人事,顺其自然。
    这时,迎面出现的一道身影挡住了苏稚杳的去路。
    女人红裙知性优雅,抱着胳膊立在她面前,很是高贵,她弯着红唇,先开口:“苏小姐,真是久仰大名了。”
    字眼含着淡淡讥讽。
    苏稚杳疑惑,不懂她的讽刺从何而来,小茸压声到她耳边,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唐京姝三个字。
    闻言,苏稚杳才后知后觉地蹙了下眉。
    “苏小姐确实漂亮。”唐京姝皮笑肉不笑:“难怪连贺先生都恋恋不舍。”
    来者不善,没必要纠缠,苏稚杳敷衍一声谢谢,想直接走丽嘉,经过她时,唐京姝又不紧不慢出声。
    “想要面子上好看些,苏小姐趁早自己离开他。”
    苏稚杳顿足,瞳孔收缩了下,话直白到这份上,表面和谐戳破,她也没再给好脸色:“你们一没订婚,二没恋爱,凭什么要我离开?”
    “迟早的事。”
    苏稚杳侧目瞧着并肩的自信女人,那一刻仿佛真有几分黑天使的傲慢不驯,呛回去:“他说了,你是不相干的人。”
    这话精准打中唐京姝的七寸,她张唇呵笑出一声:“男人一时哄你的话,苏小姐也信?”
    “他的话我都信。”苏稚杳不依不饶,不再给唐京姝废话的机会,继续道:“你要真那么想嫁给贺司屿,你就去追,追得到就是你的本事。”
    唐京姝眸光闪烁,忽而意识到,苏家这位娇气的小女儿和她听闻到的有些不同。
    还挺有骨气,不是个好对付的姑娘。
    “苏小姐就这么有恃无恐?”她眯眼问。
    或许苏稚杳自己都不清楚,但她本能的反应,还真就是有恃无恐:“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没有我,你也得不到。”
    话音落下,她抬步就走,再无半刻停留。
    小茸赶紧跟过去,经过唐京姝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朝她用力一噘嘴,无声一哼表达不满。
    唐京姝立在原地凉凉地勾起半边唇,从手包里取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各位选手请注意,机会只有一次,演奏中断一律视为放弃,无论任何原因……”
    广播的立体环绕音在音乐厅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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