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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
    “就那群少爷呗,还有小程总,说在国贸给你办了生日宴,要去吗?”小茸逐渐露出一种近乎慈爱和欣慰的眼神:“杳杳桃花真旺,那么多帅哥都喜欢你。”
    苏稚杳皱了下眉,想到那一张张玩世不恭的脸,懒得装了,略带嫌弃嘀咕:“歪瓜裂枣,谁稀罕他们喜欢。”
    小茸低低笑出一声:“那回家?”
    苏稚杳眸光微不可见一漾,安静下来。
    “不了。”她垂下眼睫,靴子踢了踢飘落的雪,轻声自语:“家里又没人等我。”
    不等小茸搭腔,下一秒,苏稚杳先无所谓地开了口:“给我的教授发一份邮件。”
    小茸点点头,打开手机,问她内容。
    “我想要两张艺术节的入场票,听说这届开幕式请到了一位重量级神秘嘉宾,票肯定抢罄了,教授在业界人脉广,你问问他,有没有港区那边的关系。”苏稚杳说。
    不能上台,那当观众的机会总要争取。
    小茸低头编辑邮件,苏稚杳将伞柄轻轻靠着肩,外面时不时有雪吹进来,落在瓷砖外沿。
    望着望着,苏稚杳渐渐走神,不知想到什么,手里咬了两口的雪糕都忘了吃。
    “砰”冷不防一声轰响。
    苏稚杳猛地打了个寒颤,几乎是条件反射,她往下一蹲,伞和雪糕一并扔掉,惊得魂都散了。
    小茸懵懵低头看她:“怎么了杳杳?”
    无事发生。
    苏稚杳轻喘着,惊魂未定地望向天,看到又一朵烟花升起,在砰响中绽放,照得夜空很亮。
    “……”
    两年前那晚都给她留下阴影了。
    苏稚杳闭了闭眼,抚抚心口:“没事儿,站累了。”
    她捡起伞,把牺牲的雪糕丢进垃圾桶。
    苏稚杳还没完全冷静下来,一道暖烫的车灯光忽地打在她的透明伞上,映得伞面发亮。
    她被刺得眯起眼,逆着灼目的橘光看过去。
    一辆布加迪黑曜加长版商务车在大楼门口停下。
    黑色车牌,号码是嚣张的五个0。
    大楼的玻璃感应门自动向两边敞开,戴白手套的侍者先快步而出,拉开后座的车门,正襟等待。
    看着像是有大人物驾到,一群西装革履的保镖,团团簇拥着男人走出电视台,平静的氛围有了骚动,气流好似都倏而急促起来。
    好奇是谁能有这阵仗,苏稚杳下意识张望了两眼,男人虽比身边的人都要高些,但被身强体壮的保镖挡着,她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一个相对清瘦的男子握着手机追上他,看模样大约是助理:“先生,zane教授的电话,他希望您能帮个忙。”
    “稍后我会回电。”
    男人的声音,像一台复古留声机在深沉的雪夜里徐徐播放,冷艳的,矜贵的。
    却又被港腔粤语的调子融入微微的温柔。
    他们对话用的是粤语,苏稚杳听不懂,也没太听清,只感受到男人的音色似乎并不耳生,让她霎那间处在一种就要醒觉,却又将苏未苏的状态。
    冬宜密雪,有碎玉声。
    苏稚杳猝不及防陷入怔忡。
    第2章 奶盐
    “我的学生错过了港区国际钢琴艺术节门票开售,贺,也许要麻烦你出面,问问主办方可否提供几张预留票。”
    国贸中心大堂,水晶吊灯如瀑明亮。
    保镖用手臂格挡开热情迎上前的服务人员,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男人左手抄在西装裤袋里,右手举着手机通话,从容不迫走向电梯间。
    静静听完对方意图,他用同样标准的美式英语回答:“发我您学生的手机号,我安排人联系。”
    电话那端,zane熟络言谢,说欠他个情。
    “小事。”男人云淡风轻。
    寒暄两句后,zane随口玩笑道:“话说回来,我这学生,还被你欺负过呢。”
    男人很淡地抬了下眉,洗耳恭听。
    “两年前圣诞,在西郊别墅,就是那个被你吓哭的女孩子。”zane说:“小姑娘吓坏了,那晚回去后,反反复复发了半个月的烧,我还真是过意不去,原本是请她来过生日的……”
    在记忆里搜索片刻,男人想起这回事。
    那夜阴差阳错,他临时到西郊别墅办私事,zane和妻子出门去取生日蛋糕,那姑娘碰巧在他遇险时进了屋。
    大概当他是杀人越货的凶手了。
    还带着凌乱细喘,可怜巴巴地向他求饶,说,你想怎样都行。
    这边,zane接着前面的话,无奈笑叹:“不过也要赖你,都不跟人家说清楚。”
    男人垂着眸子,回忆了下印象中那张泪雾蒙蒙且不敢直视他的脸,不以为然:“我当时留下哄她了。”
    “确定你那是哄?”zane难以置信。
    男人漫不经心挑挑嘴角:“或许?”
    zane故意拿腔带调,数落他太不体贴。
    保镖按下电梯楼层键,男人停步,目光在显示屏从70几匀速下降的数字上落了一眼。
    电梯间外,几双高跟鞋婀娜地踩在大理石砖面上,混着三五个女人的对话,响起清脆的啪嗒声。
    “程觉都被姑娘放鸽子了?谁啊?”
    “还能是谁,苏稚杳呗,人家回国还没两个月,他程大少爷已经被拒绝八.九回了。”
    “难怪叫咱们过来,原来这派对是苏稚杳挑剩下的……”
    “嗤,苏稚杳就会勾男人!”
    “茉茉别气了,苏稚杳能有今天这么风光,就是年纪小,长得漂亮点儿,要不是她卖弄姿色,玩儿得一手好欲擒故纵,也不能把程觉他们迷得团团转。”
    “就是,谁还在乎前妻的孩子,苏漫露前段时间都当上苏氏总部执行官了,她呢,被父亲签了卖身合约还蒙在鼓里,钢琴再傻乎乎弹下去,苏家的钱有没有她的份都难说咯!”
    讥讽的笑声由远及近,拐了个弯道,几个衣妆明艳的大小姐结伴出现在电梯间。
    见有人在,走前面的几个声音戛止。
    而后面挽着手的两人还在继续谈笑风生。
    “她继姐年年大张旗鼓地办生日,到了她连个声儿都没有,以前还能说是在国外,现在都回国了,还不是一样寒碜,苏家保不准儿压根不记得她生日,你们说好不好笑?”
    另一个人陪着戏笑了两声,刚想接话,先被姐妹用肘怼了下,这才留意到电梯前的男人。
    他身量很高,站在保镖中间也最优越,一身高定西装,里面是马甲,外套脱了,由助理帮忙拿着。
    手臂戴有袖箍,显得身上那件冷黑调衬衫无比贴合肌理,国内装戴这种配饰的比较少见,颇有种欧美老派绅士的味道,只背影都满满散发出不可言宣的男性魅力。
    不过没人敢上前搭讪。
    他给人的感觉并不好相处,边界感过强,哪怕只是沉静地站在那里,周身都充斥着旧时代黑老大那般轻蔑众生的气场。
    “小姑娘其实挺不容易的,贺,听说你会留在京市一段时间,有可能的话,替我多关照关照她,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也是我最看好的学生。”
    女人们难听的酸话刚进左耳,下一刻右耳便传来了zane的声音,男人敛起眼睫,肃静几秒,低着嗓音慢慢吐出一个词:“sure.”
    一定。
    这个回答听不出有几分认真,几分客套,毕竟他从不轻易表露情绪,心思总让人难以猜透。
    通话结束,徐特助自觉接过手机,时间恰如其分,显示屏的楼层数跳到1。
    男人双手随意抄进口袋,恍若不闻走进电梯里,仿佛当这些姑娘不存在。
    双开电梯门就要合上的瞬间,他那双黑眸,透过金丝眼镜薄薄的镜片,不着痕迹地在门外几人身上留下一记冷落深邃的眼神。
    电梯升起后,四周紧绷的空气慢慢重新流通,大小姐们却还一愣一愣的,老半天才回魂,交换眼神。
    “好帅,这是谁?圈里的人咱们都熟,我怎么没见过他呀?”
    “这好、好像是,港区贺家的那个……”
    “贺司屿?!”
    “……应该没错。”
    大小姐们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除了京市盛家,港区贺家是全球公认的顶级资本集团,早于明清时期就在京市发了家,只不过旧时政见对立,贺家移居港区和海外,百年间积蓄了万贯家财,直到贺司屿父亲那一辈,因国策,贺家才逐渐回归大陆发展。
    因此最让圈内人忌惮和敬畏的两个人,一是盛家老三,另一个就是贺司屿。
    国贸顶层套房。
    贺司屿手掌随意撑着腰骨,站姿笔挺落拓,听着徐特助在身后告知行程。
    “有一封明天晚宴的邀请函,程氏董事会设宴招待您,程董的祖父,和老爷子曾是同窗密友,您要赴宴吗?”
    “再说。”
    汇报完工作,徐特助离开。
    落地窗外,光影斑驳的夜幕中飞雪零落,贺司屿遥遥远眺,目光凝到国贸中心对面,那座京市最高的百层商务大厦,楼身的蓝紫渐变光如波纹流动。
    华越国际,盛家的产业。
    还不是一样寒碜,苏家保不准儿压根不记得她生日,你们说好不好笑?
    贺司屿站在落地窗前,考虑两分钟,他拨出一通电话,呼叫几声后,对方接通。
    “老三。”他手机抵到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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