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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燥的沙漠边缘,夏草饱经风雨摇晃,天暖也生出枯黄暗淡。
    男人和他的小队刚刚攀上峰顶,拿着望远镜的手突然猛地一抖。
    “霆哥?”
    聂承远叫了声江霆的名字,谁都知道在任务中是不能分神的,更何况江霆这种久经沙场的悍将。
    可他不仅没听到,还在初夏的风中生出一丝凉意。抓着望远镜的手攥得更紧,甚至能听到骨骼磨蹭的骇人声音。
    “怎么会是她。”
    英眉耸动,薄唇的唇峰微微颤抖。
    一群跪坐在地上的人质中站起来一个女孩,距离太远了,表情模糊的如同罩着雾气。但那身衣服他认得,曾经在森林深处牵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低头走在身后。
    欧格觉得有意思,他十几岁就做这行,见过人们为了活下来的所有丑态,却没见过主动代替别人的。
    “小丫头,很正义?”
    夏栀掀起眼皮短暂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欧格惊诧,他时常与人对视,但从未有一个人质的眼中没有恐惧。
    只有厌烦。
    “不怕死?”
    “还是脑子有病?”
    夏栀引起了他强烈的兴趣,他突然不急着杀了她,而是给了她一把手枪。
    并威胁道:“不要想着拿它来打我,你快不过我。”
    “你一个人不够,还要再找一个代替那对母子,要不然,死得就还是她们。”
    欧格有时间和她玩这场游戏,并告诉她如何打开保险。
    金属枪身的冰凉却刺激出一手心的汗水,这是夏栀第一次拿枪,不是在射击场上消遣,而是作为生命的抉择者,宣判一众人的生死。
    然后,在所有人惊异甚至恐惧的目光中,她将枪口对准了欧格的身后。
    有几个佣兵以为她的目标是欧格,还立刻瞄准了她的脑袋。但所有的警觉都只是徒劳,她真正的靶子是欧格身后的男人。
    “你......”
    男人下意识举起双手,欧格饶有兴致,对他向自己投来的祈求目光并不理会。
    昨晚到现在的种种,让他有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错觉,甚至开始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现实击碎了他的幻境,面对他的求助,欧格置之不理,任由女孩拿着枪走近他。
    “别杀我......”
    夏栀没有看他,因为他洗干净了,她着实不想记住这样一张脸。
    “嘭!”
    子弹旋风一般射进颅腔,鲜红的血水和黄白的脑浆流了满脸,破烂的人体组织飞出去。这次她才看他,这种人的血居然也是红的。
    下一刻,她的手一空,枪已经回到欧格手中。
    刚刚开过火的枪口还烫着,一股难闻的硝火味,在她额头熨烫。
    夏栀盯着男人混沌的眼珠,浓重的体味在某个瞬间抵过了火药残留。风声呼啸过平原,杂草互相摩擦,人群屏住呼吸,被救下孩子的女人捂住嘴,泪水从呆愣愣的眼里流下来。
    只有夏栀不恐惧也不遗憾,她睁着眼睛,眼前却不再是满脸横肉的雇佣兵长官,而是燃在山里的篝火,带着体温的外套,温度远远炎热过额头上的枪口。
    “呯!——”
    一道利剑般的风激射而过,顷刻间,欧格身边的男人被一枪打爆了头。
    半个脑袋的人还站了一会儿,似乎还在不甘愿自己以这种方式死掉。
    “快撤!有狙击手!”
    子弹来自远处的山峰,远距离如此精准的射击,让一向稳重的长官都禁不住洒下一把冷汗。
    幸好,幸好他刚刚站在了女孩的对面,如若不然,凭子弹过来的方向判断,那枚子弹应该带走自己半个脑袋才对。
    “进去,快进去!”
    人质被迅速赶紧箱车里,臭烘烘的气味掩盖了夏栀身上的腥味。
    她刚刚开枪时离那人很近,袖子上沾到了一点脑浆。纯白的衣服撒着红色的星星点点。
    火药味暂时损伤了嗅觉,她没闻到,可在旁人眼里,她却恐怖得像恶鬼。
    男人按着扳机的手指濡湿黏稠,他闭上眼睛,心口发凉。
    第四个小时前,原本定下的计划是杀掉欧格,臭名昭着的雇佣兵首领。以特种小队的实力,这并不是难以完成的任务。
    唯一的变数,便是江霆突然开得这一枪。撞乱了所有人的计划,为了暗杀而执行的作战策略被迫更改,聂承远攥起拳头重重砸向地面,骨节渗出鲜血。
    “霆哥,他们走了!”
    汗水滑过涂满油彩的脸,眼皮上湿热一片,薄唇抿着,渐渐变成一条线。
    江霆松开扳机,活动着僵直的手指,骨节按出脆响,然后一言不发脱了外套换上便装。
    “改变作战计划。”
    “你想怎么做?”
    江霆将腰间的枪扔给聂承远,“用一根钉子,插进去。”
    “我来做,这根钉子。”
    男人张开手,抹掉脸上的油彩,露出原本硬朗英俊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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