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衡崇看她神情只有思索样,最多夹杂点对于外来人的不安,至于不乐意是全然看不见,大约是对自己枕边人要被让出去没有什么多余情绪。
想到这,他也不开口,只看她怎么安排。
罗玉铃等了半天,猜他这是要看自己行事做法,虽说也是常理之中,自己竟觉着心底不舒服,只脸上挂着笑,面容是外人看着沉静的样子,对着福生开口,“你就说我身边还没留人,给那个小秦氏妹妹……”
“姨娘,”福生不禁打断她,叹气,“您比她还小呢,小秦氏已过十七了。”
这家人也是够外人说道的,秦氏当年因着家里两个带官职的长辈,再加上清流门第,嫁进郁家也算极好姻缘,虽说是庶子,但是这府里对这也没太看重。
这个小一点的秦氏就很有些奇怪,她父亲前两年也算官运尚可,不知如何却把上门提亲的都拒了,一直拖到今日,秦氏进门还是正室,她就只能当妾了。
罗玉铃也确实年纪小些,听完福生话后,她想着若非兄长出事,自己怕是还要在家里多待几年,不会这么早就出门的,女子嫁人出去后,总是难免要看人脸色。
她瞥一眼郁衡崇。
果然,又是那种对待下属的冷脸,罗玉铃心里总怀疑,夜里那个什么话都能哄她说两句的人,跟现下这个真是同一人嘛……
“那就让这个姐姐住进这个正屋后面那个院子,”罗玉铃又瞥一眼,见他神情波澜不惊的才继续开口,“侍候的等进来再分,或者有原本贴身的就一并带进来。”
说到这里,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秦家中若是按着那会她听到的说法,降罪下来后,秦氏以后就近乎没有娘家了,就算是有活口,也要流放远离京城。
所以他们姐妹此生就算死,也不会轻易离开郁家,这是她们夫家,更是最后的依仗。
“这样成吗?”罗玉铃语间更小心了,揣度着道,“我身边也没自己的人,故不知道该说几个。”
郁衡崇知道她又满心去记挂家人还有那个兄长去了,神色平淡,“你自己去挑,现在还在院中的都已是查问好的。”
他想起昨晚还有一个很不对的人,那个张铭。
罗念元为何要借此人之手传消息,又为何用“引狼入室”几个字,两人在这之前不曾相识,罗念元为何想拉他下水,又在恨怕些什么?
他站起身来,去拿笔墨写条子递出去让人去查。
罗玉铃以为他不悦,赶紧拽他袍带,顺手摸到他腰间一个荷包里头有个圆滚状的东西,她现在摸不得这一类形状,瞬间又松开手,看着郁衡崇的神情惊疑不定,又夹带些羞耻。
等猜到她想的什么,郁衡崇忍不住压平嘴角,也就不再吓她,把人拉近身来,又见罗玉铃肩膀有点僵,微低声跟她说,“秦氏如此,大房是一定要出岔子的,这是早晚的事,你要小心些。”
她小心什么,罗玉铃把他前面的话想明白了,后面又卡住,“那好似也不是我害得……”
“郁衡平对你多有觊觎,”说话的人好似并不觉着,这话传出去是败坏家风的地步,郁衡崇知道罗玉铃不识这世家易妾是常事,他也再不想见她对外人不设防。
“这院子里人都能用,但离了这里,要处处小心,”郁衡平话里有话,一字一句的,“离男人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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