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吸干精血的男人从楼顶被扔下来,行人见状吓得抱头鼠窜,霓罗闻到妖气仍在,一抬头,看到双腿垂在屋角的烟柳。
“呦,又见面了上人,我们还真是有缘。”
“你又杀人。”
烟柳蜷起双腿,身若无骨地趴在瓦上,“是又如何?这是妖的天性。”
“那便留你不得。”霓罗抽下封妖袋,袋口敞开,念咒。
“哈哈哈上人,没有那只骚猫在,你觉得你收的了我吗?”
上次丛林一战,她差点被骚猫打的魂飞魄散,修养了几日才出来觅食,不料今日冤家路窄,她非要杀了这个狗屁上人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烟柳狐狸爪已经露出来,四爪着地,尾巴向天。
“如果你死了,那个骚猫就自由了,他应该会感激我。”
霓罗张臂飞上去,念珠脱线,悬浮在空中,犹如离弦之箭朝烟柳打去。
“啊”
这次霓罗没有手下留情一说,烟柳跑到何处念珠就追到何处。
不消片刻,念珠突然变成看不见的小粒,直接穿喉而过,狐狸乖乖被收进封妖袋。
“你..你放了我..”烟柳在里面心慌大喊。
霓罗充耳不闻,将封妖袋系回腰间,骨舍利发着微弱的白光,应该是相善回来了。
刚推门进院门就闻到飘来一股烧烤的肉香,相善正在院中点火烤鸡。
“狐狸精抓到了?”他盯着肥美的鸡说。
她看着木叉上的整只鸡,走到鸡舍数了数,果然少了一只。
“这种走地鸡,可比酒楼里的好吃的多,我还特意配了壶美酒,一会你陪我喝几杯。”
过了这么多天的苦日子,今日终于好好开一顿荤,相善馋得直流口水。
霓罗面色严肃地问:“第一条戒律是什么?”
“早忘了”他毫不在意地说。
霓罗话到嗓子眼,被相善哎一声打断,抬眸看着拧眉的女子,“小东西,你非要过得跟个苦行僧似的本座不拦着,但休想我也做吃斋念佛的妖。”
相善张嘴咬了一口香喷喷的鸡肉,嘴带油光地笑说:“我没那个代阁那么高深的悟性,也没想过普度众生,没准哪天惹急了我,大开杀戒也说不准。”
闻声,霓罗气得脸颊泛红,可她又不会说脏话,半响憋出一句:“你真是妖性难驯。”
“没错”,他坦然承认,心头涌起醋意。
同样是妖,为何代阁就能被她夸得天花乱坠,而他就只剩下一句妖性难驯。
“本座不仅要自甘堕落,还要让你破戒,坏你修行,跟我一起祸乱苍生。”
相善扣住她脑袋,咬住香软可口的唇,霓罗越是挣扎,他便咬得再重些,直到咬破了唇肉,尝到血腥才放开。
他屡屡犯戒,多次不敬,霓罗已忍无可忍,“你真是冥顽不灵。”
相善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色情地吮吸手指,媚眼如丝地说:“僧,你的血都是甜的。”
趁他得意,霓罗暗暗念咒,打开封妖袋,相善一下被收进去。
“你好好面壁思过。”
封妖袋中传了他哈哈大笑,“若是思过能向善,本座早已思过上千年,论理,该成佛了。”
*
清朗的月光照在草屋前,大约三更天后,院子里终于有了动静。
代阁风尘仆仆赶回来,看到等霓罗坐在院子里。
“上人在观星?”
霓罗起身,将相善所作所为坦言相告,“是我管教无方,御下不严,还请先生宽容。”
代阁拿过已经烤熟的鸡,垂下眉睫,轻笑,“上人不必自责,兴许是它命中有此一劫。”
“先生如此胸怀广阔,让霓罗羞愧。”
代阁摆手,“我有一个问题实在想不明白,上人为何要找这么一个妖性难改的妖做仆?”
“阿弥陀佛”,霓罗一时之间难以回答,气息下沉,“兴许是缘分吧。”
他摸鼻浅笑,看她小小年纪就有此气宇,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当年的雪衣。
“上人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霓罗看他满眼怀念,猜道:“也是妖?”
代阁点头,思想起当年,语带惆怅,“她名叫雪衣,与我同在灵山修行,从还未能化作人形起我们就相爱了。”
霓罗转头看了看院中,“可一直未见她露面?”
他苦涩发笑,“百年前她入世历劫,嫁作人妇,我们就再也没见过。”
“我也有一事不明,先生修为颇高,应该离羽化成仙不远,为何还要历劫?”
代阁将满满当当的背篓放下,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仰望星辰,“我不可能成仙,也不打算成仙。”
“为何?”
繁星点点,月下代阁低声倾诉着当年的往事。
“我悟性虽然超出寻常的妖怪,但远不及雪衣,后来与她相爱,就知道此生无缘成仙。”
“但雪衣却不同,她仙道大成,只欠一点火候,自然是不甘心永世做个受人杀伐屠戮的妖。于是,我就与她跋山涉水,去拜见南海观世音,求她指点迷津...
观世音对我们考验百年年,赞我们有仙根,于是就透露妖成仙的法门。
观音说:每个妖成仙,就必须要先做人,学会人的七情六欲,懂得贪嗔痴念,尝过人间疾苦,为彼此流下一颗真心泪,再放下红尘俗世,挥剑斩情根,方可得道成仙。
我跟雪衣相伴多年,从未为彼此流过泪,也没有所谓的贪慕情长,自然也就称不上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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