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其信翻了下通话记录,还有微信未读消息,并没有出现过萧隐清叁个字,倒是堂哥打过好几个电话。他眉头皱起,不得其解,索性拉开消防门走到安全通道里,给穆屿白打回电话。
穆屿白接得很快,“你总算接电话了,你在哪?”
“在军区。”穆其信言简意赅。
电话那边像是在闹市,嘈杂非常,汽车鸣笛声不绝于耳,穆其信听到关车门的声音,然后是穆屿白喘着粗气的声音,“法微这边刚出事了,有人尾随差点把她和小允绑走,好在我过来及时。”
小允是侄子的乳名,穆其信一时没能够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再次确认,“绑走?在关山?”
“你找找萧隐清,我这边报警刚处理完现场,准备去派出所做笔录,突然发现联系不上她。”电话那头穆屿白很着急,“不过你别让法微知道,她最近在看心理医生。”
穆其信极快地理出一条逻辑脉络,“所以微姐被人尾随,跟萧隐清有关吗?”
“对,萧隐清今早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留意法微,她很有可能被手头上案子的被告威胁了。”穆屿白显得有些头疼。
昨晚萧隐清惊慌失措的样子再度浮现在脑海,她遮掩闪烁的态度,不肯吐露的实情,荆楚突然的电话,一切好像全都对得上了。穆其信沉默了几秒,“我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穆屿白忙着善后,听到穆其信的回答,他长出了口气,“那就行,那这边交给你了,我得忙法微这边。”
但明明萧隐清根本不是会寻求自己帮助的人,穆其信仍旧不能够确定。他拨通萧隐清的电话,长久的嘟声,无人接听。
消防门突然被推开,是姜参谋长,关山军区常规导弹部队的参谋长,穆其信的恩师。姜参谋长探进来一个头,上下打量,“你小子,躲这干什么?”他招手,“快跟我走,陈旅长的女儿下午还忙着去开会。”
穆其信立正挺直,敬了个礼,“参谋长。”
姜参谋长本已转身,走出两步,又发现穆其信没有跟上,他调转回头,“还站这里做什么?”
穆其信张了张嘴,在姜参谋长疑惑的目光里,他再度将手举到帽檐边敬礼,“报告参谋长,我不能去见陈师长的女儿。”
姜参谋长愣了,换上语重心长的面孔,“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想通的地方?政委说他已经给你做过思想工作,如果是你的病,你大可放心,军医大附属的心理科很有经验,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参谋长,我有未婚妻了。”穆其信冒着不韪打断姜参谋长的话,他不去管姜参谋长此刻神情如何变幻,“她现在可能有危险,我得去找她。”
姜参谋长回神,正色道:“穆其信,你可要想清楚了。”
穆其信毫无犹豫的点头,他最后敬了个礼,“参谋长,先走一步。”
出类拔萃的年轻军官,从来都是有女儿的部队长官青睐首选,在生病之前穆其信也不被例外。不过那时远在西南军区,成日都驻扎在深山坳的战略工事中,能外出相亲的机会不多,十来年的军旅生涯,穆其信只被安排过叁次相亲,叁次里两次是师级以上长官的女儿,一次是中央部委官员的女儿。
但今非昔比,穆其信比谁都清楚,如果他的病不会再好,又没有部队里的姻亲关系,那他的军旅生涯开始进入倒数。陈旅长视察完毕回关山,如果不是姜参谋长的安排,向陈旅长汇报工作的珍贵机会,穆其信是得不到的,更不可能因此得到意外的青眼,被陈旅长留下见自己的小女儿。
穆其信放弃这个机遇,等同也在放弃他的平稳青云路。
军区占地面积广阔,从行政楼走到大门口需要十几二十分钟。汇报工作的原因,穆其信穿的是军常服,军装里是类似西装一样的存在,远没有作训服让人活动自如。还在驻地里,不能着急忙慌的样子,穆其信尽量迈大步伐、加快速度,连路上跟自己敬礼问好的士兵也来不及回应,但军常服实在限制他走快,紧扣的纽扣也紧紧束缚他深呼吸时频繁起伏的胸腔。
他想快点找到萧隐清,慌到甚至脑子开始一阵一阵的发紧,带起脑血管收缩时有微弱的疼痛。
裤袋里的手机响起,穆其信看都不看就接起,“你好,穆其信。”
“报告穆参谋,正大门有人找您,说是您的未婚妻。”是军区的哨兵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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