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亲自到场看过决斗比赛——出于安全考虑,只有C级以上的哨兵或向导才能到现场,我能看到是电视转播——哨塔限定频道,只能在塔区内部收看,而且,只有B级以下选手的比赛(因为《缄默法案》,A级以上连限定频道也不能转播),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摄像头能拍到精神体,所以……看着有点滑稽。
总之,我头一次亲临现场,吓住了。好多人——好多厉害的人,他们的精神体,好多压力——
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接着,我感到他把他的屏障分享给我。其实,视野里那些威风凛凛的精神体还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他帮我树立了屏障,就让我感到很安全,感到自己没有那么害怕了。
……然后我“听“见他觉得我这样很好笑!
“我还以为,”他解释说,“你昨天听到我告诉你这个消息后,看起来那么淡定……”
原来不是因为我真的淡定,而是因为我什么也不懂。啊!!!
“好吧,放轻松,”他轻轻地笑着,拍拍我的肩膀,“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在观众席上随便找个座位,等着我……”
他没说,但我“听”见了,他真正想要的是——
我能看着他。
看他怎么赢得首席,看他怎么胜过所有人,看他……到底有多强,他是当代最强的哨兵,无人匹敌……
好强烈的……好胜心和表现欲……渴望在我面前表现……
突然,全消失了。然后是一抹忧心掠过去。他的绿眼睛凝望着我。
“我……又让你不舒服了?”
“没有……”我别过头去,理理自己的头发,“嗯,没有……”
*
我在观众席找到空位坐下。那个场地,很大,围着好几层铁网。最中间那层要通电,电和磁是目前已知可以影响到精神体的能量。通的电并不强,但足够让精神体觉到痛,警告哨兵比赛时不要让精神体打到观众席上——在电被发现前,这种事是经常出现的。
正当我观察着那几层电网时,有人在我旁边坐下。
“嗨,弗伊布斯的向导,你好啊!”
我转过头去,一个笑容满面的陌生人对我说话。
“呃,嗨,你好?”
“真没想到你会来观众席,”他说,“我还以为,你会陪你的哨兵一起上去呢!”
这时候坐在我前面的人扭回头来,也过来搭话:“什么?你是弗伊布斯·玛里希的向导吗?!”
“啊……我是……”
我感到很多目光,好奇的,尊敬的,甚至崇拜的……
“所以,”最开始搭话的人问我,“前几天从‘公海’传出来的那声‘尖叫’,肯定就是你吧?”
“是十九号二十一点多的时候吧!我也听见了。”我前面的人说。
“整个塔区都听见了吧!”我后面的人说,“姐们您真是太猛了,不愧是弗伊布斯拒绝了那么多S级向导后选中的最终人选!是不是和他一样,精神力已经超过S级,测不出来了吧?”
我觉得耳根开始发烫。
但是,我没有首先澄清我不是超S级,甚至连B级都不是。
“‘公海’,是什么?”我问。
“就是第九区——我们这儿管那种地方叫公海,因为,嘿嘿,公海做点犯法的实验,不会有人管。那时候他们做了什么叫您那么激动啊?咳咳,我懂,保密条款,不用回答,我就抒发一下好奇。”
“您不是在兰卡觉醒受训的向导吧?”我后面的人问。
“我是布雷丹人。”
“哇!布雷丹舍得把这么厉害的向导交出去吗?”
“我听说是入库强制匹配,弗伊布斯和她匹配度最高,又意愿接受这个向导,布雷丹没办法——谁让向导隶属于哨兵,而不是相反——”
“我看到你们的匹配度是保密信息——要知道现任第三席布兰克和他老婆的匹配度是百分之九十七,都不算保密信息呢!你们……是九十九?哇,简直就是为彼此而生,真浪漫!”我前面的人对我说。
真浪漫。我想起……我和我原来的朋友的聚会上,第一次听他们讲他们眼中我的经历:一个S级哨兵英雄救美,和我临时结合,真浪漫……
你怎么了?他在我脑子里对我说话。
“没什么……”我喃喃说,然后意识到,他听不见。
“所以,您是多少级?”
“C级。”我说。
热烈的氛围瞬间凝滞,我看到他们每个人屏障后隐隐流过的情绪,紧张、怀疑、后悔搭话……我站起来。
我去洗手间躲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