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订餐,因为我没有告诉他我想吃什么。我没有对他说话。扫地机器人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在清理地板上我被子弹轰碎的头发。他挂断电话后,去了烹饪区。客厅和烹饪区没有墙壁,我看到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管牙膏似的东西。哨兵因为五感敏锐,被建议吃味道清淡的食品,防止在精神里积蓄没必要的感官刺激,出任务时塔会派发专门的营养剂,吃起来像果酱状的水。我没有见过一个哨兵说他们爱吃这个,只要不执勤,他们都更愿意吃普通食物,不顾忌清淡不清淡。反正冗余的精神垃圾可以“梳”掉。我没有见过严格遵循守则的建议,真的只吃营养剂的哨兵。
他关上冰箱,转出烹饪区,去了另一个房间。
看不见他后,我发现自己松了一口气。原来我一直紧绷着神经。我的精神体出来,好奇地在这个空旷的地方飞翔。“我”仔细地侦查完客厅和烹饪区后,回到了我身边,我的脚边。好奇地“看”茶几下。
我把茶几下的东西拿出来——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很多枪械零件。似乎是很多把枪混在一起。我看了半天,根本不知道怎么组装,放了回去。几个药瓶,很特殊的药瓶,有一些电子装置,我不知道怎么打开。还有一个电子相框。是,我。
它没有密码锁,我滑动一下手指,就能看到下一张。我的毕业照,我的证件照,我的生活照。海伦为我拍的照片,我和我的朋友们的合照。班级集体照。校刊的照片。只有我。有些我只是误入镜头的背景,被截出来,放大,占据整个相框。从小到大。二十多年来所有能找到的关于我的影像资料。
我的心里有了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我对他有执念是因为,他杀了海伦。他对我,为什么?
他以前就认识我吗?
有人轻咳了一声,我吓了一跳,连忙把相框藏在背后。对方好笑地看着我。
“没事,那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她说,“而且里面的内容,应该说是你的隐私。”
这是一个和之前那位“伊芙”完全不一样的女人,黑皮肤,红头发,戴着一副眼睛。“伊芙”穿裙子,而她穿皮裤和皮夹克。和“伊芙”一样的是,她也很美丽。
“所以,你需要我做点什么?”她问我。
“什么?”
“弗伊布斯叫我来,但他不在。他不需要我,是你需要我。”她说,“哦,对了,我叫伊芙,不过你也叫伊芙,要是你觉得不自在,你可以叫我六十六。”
我有一个很荒诞的想法。太荒诞了,而且让我有点恶心。
但是她肯定了我的猜测:“因为我是和弗伊布斯匹配度六十六的向导。嗯,最早被踢出局,和别人结合去了。但我还是他可以调用的向导。所以,你需要我做点什么?你需要疏导吗?还是说——”她眨眨眼睛,看看手表。
“你吃过饭了吗?我擅长烹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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