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终于可以挤入连体婴儿小团体,跟她们组合成三胞胎组合了,丹旸高兴得快要起飞了。
然而被她点名的赫连毓连眼皮子都没有朝安阳这边抬过一下。
安阳亦是目不斜视,仿佛没有听到丹旸说过这般话。
眼看着马上便要闹掰的二人,瞬间好得跟朵姐妹花儿似的,看得屋子众人只有些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简直比看戏还要精彩。
要知道,丹旸县主和安阳郡主二人不合,早已不是传闻了,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没想到,她们竟会有和好如初的一幕。
所以说,这个世道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譬如,好到安阳郡主和七公主,都能有闹掰的一日。
譬如,坏到安阳郡主和丹旸县主,关系差到见面就怼,恨不得对方死了爹娘的那种,都能有和好如初的一日。
所以说,这个世道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有人觉得今日丹旸县主这场生辰宴实在来得太值了,仿佛见证了历史,却也有人遗憾,若是丹旸和安阳今日能彻底交恶便好了,定能成为日后茶余饭后的一场精彩谈资,也有人开始慌了阵脚,毕竟,丹旸的狗腿子们原先为了讨好丹旸,可是一个个差点儿没将安阳往地上踩着呢。
横竖,屋子里十余人,十余种心思。
话说,丹旸一脸亲亲热热地挽着将安阳重新隆重的送上了座上宾,她自己的位置都不要了,跑下来跟安阳挤在一张座位上,一时立马将方才那瓶嫌弃得不要不要的生发玉液宝贝似的拿了出来,一脸激动的朝着安阳追问道:“安阳,安阳,这个当真这么奇效么?这个当真能让头发变多了,安阳,你快跟我说说,这个到底怎么用,用了这个,本县主的头发当真能跟长韭菜似的,一茬一茬往外冒出来么,若当真如此,我立马跟你义结金兰,咱们下辈子还要一起做姐妹。”
丹旸一脸宝贝的捧着那枚玉瓶,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一脸喜不自胜。
她就知道,安阳备的礼物,永远是最合她心意的。
丹旸什么都不缺,就缺了一把头发,她的头发又稀又黄,严重影响了自己的颜值,她做梦都想拥有一头像安阳那样如同瀑布似的三千发丝。
安阳淡淡道:“横竖陈太医这几年来头发越来越多,且越来越黑了,他说研制的每个阶段都是用自己的头发试用的,效果颇佳。”
安阳娓娓说着。
当然,安阳没有将陈太医养的那几只狗儿、猫儿、兔儿、鼠儿甚至是猴儿给供出来,丹旸若知道了,一准气得跟她开闹。
丹旸听到这里,恨不得现在便去洗个头,巴巴用上,明儿个便立马冒出一茬韭菜……啊呸,头发来。
“堂姐,我……我跟三姐姐出去逛逛……”
话说,在二人闲聊间,宫颜坐不住了,想要出去走走。
她知道,丹旸和七公主、乐氏她们是一个圈子的人,这个圈子的人门第太高,身份太过贵重,她们便是想挤也挤不进去,因她是随着安阳一道来的,方才已经有好几位小娘子们过来寻她们说话,邀请她们外出赏玩了。
安阳朝着丹旸、乐氏介绍了宫家姐妹二人,便放着她们出去了。
“对了,这位是姜明月,父亲曾是北霁军的副将姜将军,是顾候的救命恩人,如今……”
安阳看了姜明月一眼,笑道:“是咱们顾家的小娘子,劳大家日后照拂一二。”
安阳将姜明月隆重推出去介绍着,若宫颜、宫婉二人不急着走,她本也想将她们二人介绍人前的。
姜明月被安阳这番话给惊到了。
她一脸意外,按理说,这一个月来,她处处跟安阳作对,对她嗤之以鼻、两人日日斗法,她还以为安阳对她厌恶至极,却没想到她竟……她竟然……
“咱们顾家的小娘子。”
安阳如是说着。
姜明月听了,一时咬了咬唇。
略有些羞愧的低了低头。
“喂,你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你方才奚落笑话本县主的时候,不胆儿肥着么?”
姜明月是安阳带来的人,丹旸、乐氏自是高看一眼,又听说是顾候的救命恩人,顿时有些肃然起敬。
见姜明月这会儿故作忸怩,丹旸是畅快人,一时主动挑了话,果然,她这话一起,姜明月毫不示弱的将头一抬,道:“俺便是现下,也没胆小过。”
姜明月一脸倨傲的看着丹旸。
丹旸顿时下巴一抬,道:“本县主何时说你胆小呢!”
姜明月:“别以为俺听不出你的话音来!”
丹旸:“……”
这两人,这不又擦出火花来了。
就在两个小孩儿菜鸡互啄之际,这时,外头忽而有人来报道:“县主,乐姑娘到了。”
侍女恭恭敬敬的禀报着。
乐姑娘?
文姐姐不是早来了么?
这是众人的第一反应,然而下一刻,众人悉数反应了过来,却是齐齐抬眼朝着对面安阳方向扫了去。
乐姑娘?
乐……未央?
丹旸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抬眼偷偷瞄了安阳一眼。
瞧瞧她这张嘴。
不该来什么,偏偏来什么。
这大抵便是方才丹旸笃定的,以及世人认定的,顾无忧不会被她安阳迷住的最大缘由罢。
第28章
抱山亭内。
烟雾袅袅。
抱山楼的水榭之中, 投掷了一种特殊物质,能够让水中升起雾气,烟雾在嶙峋山石中飘散开来,宛若身处人间仙境中。
飘渺的雾气衤糀飘到了凉亭中来。
亭内, 三人围石桌而坐, 石桌上设有一方玉底棋盘, 三人漫不经心下着棋, 棋局温和,不见厮杀之气, 打发时间的意味更多。
顾青山执一白子缓缓落下, 一抬眼, 却见大皇子赫连英抬眼看着他笑而不语, 片刻后, 与一旁观棋的郑嘉行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顾青山淡淡瞥了一眼, 目不斜视道:“殿下都取笑微臣一刻钟之久了,敢问殿下, 还需笑话多久?”
顾青山淡淡说着。
随即斜置手掌, 冲着大皇子道:“请。”
然而此时的赫连英兴致早已不在棋盘上了, 闻得顾青山此言, 只当即将手中的黑子重新扔入了棋罐里,一时憋不住大笑道:“不下了不下了,无忧今日一鸣惊人, 让我等哪还有心思在下棋上。”
赫连英呵呵大笑的打趣着, 话一落, 扫了眼郑嘉行道:“承德你来晚了, 错过了一场如胶似漆、妇唱夫随的好戏码。”
郑嘉行乐了一下,道:“微臣在方才下马时便已闻得了王府中奴仆们的议论,不过——”
郑嘉行笑着看向一旁的顾青山,笑眯眯道:“当时还以为听错了,属实想象不出来无忧兄深情款款、含情脉脉、温柔小意的一幕该是何等的模样?哎,错过了,错过了,生平第一憾事!”
赫连英和郑嘉行二人一唱一和着,打趣着顾无忧方才同安阳打情骂俏的秀恩爱戏码。
顾青山直径执起黑子罐里的一枚黑棋落入棋盘上,自己一左一右左右开工,自己同自己下起了棋来。
面对二人的打趣,只微微勾唇,早已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了。
直到,赫连英思索片刻,笑着试探开口道:“可是因那日在承德府上的那枚婢女一事?安阳回去同你闹了?”
赫连英稍稍思索了片刻,便寻到了出处。
不是他同郑嘉行二人喜欢打趣人,实则是方才顾无忧那惊人之举,惊到他了,甚至可以说是险些……闪瞎了他的眼。
大皇子赫连英、安伯侯府世子郑嘉行和将军府顾青山三人年龄相仿,可谓一同长大,当年在皇家学院时也多三人行。
赫连英十三岁便已经人事,如今二十四,正妃已娶,侧妃已纳,后院还有美人良人好几人,皇孙都已呱呱落地了两个了,而郑嘉行也早在娶乐文卿之前,早已有通房通了人事,不过是在乐氏进门之前,将人打发走了罢了。
唯独,无忧那里一直孑然一身。
当年赫连英给顾无忧塞过无数回美人,然而那顾无忧却坐怀不乱,对女人,好似一直不甚感兴趣。
顾无忧喜好骑射,从北疆回来后,虽弃武从了文,然而多半的日子里依然泡在了练武场,美人这两个字几乎从来没有在他的字典里出现过,那个时候,他还同郑嘉行戏言,想象不出将来无忧取了妻将会是何等模样。
便是后来当真娶了妻后,竟也是将安阳一抛便是三年,丝毫不待犹豫的。
故而在赫连英眼中,这才是他顾无忧的做派。
没曾想,方才这位一改往日风范的行径,竟直令他大跌眼镜,真真开了眼。
他顾无忧竟小意温柔,在大庭广众、纵目睽睽之下,又是讨药,又是悉心关怀,轻声细语,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替妻子搽药揉起了手来。
啧啧,光是现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伤风化。
想到这里,赫连英继续笑道:“安阳自幼被皇祖母娇惯长大,性子略有些娇纵任性也是正常的,若同你闹了,你日后便多哄着她些,女人都是吃软不吃硬,多哄哄准能了事,就像今日这般这样。“
大皇子说着说着,便又戏谑了起来。
若非安阳回去同无忧闹了,无忧今日怎会做出这般惊人夸张之举。
赫连英想都不用想,便知了事情始末。
只是,却也有些意外,便是安阳闹了,他顾无忧竟也乐意赏这个脸,陪她折腾,是不是意味着——
顾青山听到这里,执棋的手却微微一顿,片刻后,抬眼看了赫连英一眼,只神色淡淡道:“郡主极好,并非无理取闹之人。”
说着,沉吟片刻,方将一黑子落入棋盘中,微微挑眉道:“相敬如宾、互敬互爱乃顾家祖训,顾家的祖训素来严苛,无忧岂敢有不遵循的道理。”
顾青山一本正经的说着。
将方才“宠妻”之举,竟掰开了,揉碎了,说得这般的冠冕堂皇。
赫连英不由笑话道:“话可别说得这么满,既无忧你如此遵循祖训,当年又为何将安阳抛弃,一走三年不管不顾的道理?”
说到这里,赫连英便又继续打趣道:“这事儿若要较真说起来,站在安阳娘家人的立场,我便也要谴责无忧你一声不地道了,无忧,你可知,你当年这一走,给安阳惹下了多大的非议?”
赫连英似乎想要戳破顾青山“宠妻”的假面具,如是说着。
顾青山原本正要落子的,听到这里,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枚白子,一时嗖地一下,将执子的手直接悬在了棋盘之上,一动未动一下,直到许久许久,他将棋子直接收了回来,看向赫连英,微微蹙眉道:“殿下此言何意?”
赫连英有些惊讶道:“别说你不知道?”
说着,与身侧郑嘉行对视了一眼,赫连英道:“当年安阳染了天花,大病初愈,脸上的结痂都还未曾好透,便匆匆指婚给了你,可你在婚后第二日便马不停蹄走马上任,我们都还以为你对这门婚事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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