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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阳——”
    安阳笑眯眯的立马跟乐氏说起了话,交谈了起来。
    不想,话才刚一起,便见那丹旸气得噌地一下直接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只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看向安阳。
    安阳十分无辜的抬眼看着她。
    却见丹旸的小脸不知何时一下子胀红成了猪肝色,不仅仅是脸上,就连脖子上也胀红了一片,在安阳抬眼看向她时,只见那丹旸气得将两只手攥紧握成了两只拳头,只咬牙死死盯着安阳,良久良久,气得脸红脖子粗,久久憋住了一句道:“你……你不要脸——”
    话一落,丹旸气得红着脸恼羞成怒的跑开了。
    话说丹旸县主一走。
    安阳和乐氏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来。
    安阳受惊似的抚了抚胸口。
    乐氏却忍俊不禁的看向安阳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逗弄县主。”
    安阳又饮了小半碗茶,道:“哪有。”
    顿了顿,只无奈笑道:“这宴上若无小秃……咳,若无丹旸县主,实在无趣,可这丹旸太过叽叽喳喳了,又不经逗,哎……”
    安阳幽幽叹了口气。
    气刚叹完,这时,对岸忽又传来了一阵鼎沸之声,伴随着阵阵呐喊叫嚣,尤为激烈亢奋。
    安阳同乐氏同时偏头看去。
    越过小溪,只见对岸群情激愤,好似赛事十分激烈有趣,或者出乎意料,竟引得所有人全部叫嚣呐喊了起来。
    越过小溪碧水,越过花卉垂柳,似看到了大皇子的身影。
    安阳对此类赛事并不感兴趣,对对岸那些人愈发不感兴趣,正要收回目光,这时,忽见大皇子似抬起手朝着身旁之人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收回到一半的目光再次原路返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那道腰背挺阔、身长玉立的身影略有些眼熟,在一众姿态绵软、酒池肉林的虚浮身影中挺立得如松如柏。
    安阳正要探目细看时,却见一阵微风掠过,簇拥的花卉瞬间弯了头,正好遮住了对方脸面,隐隐绰绰,令人看不真切。
    而这时,方才乐氏派过去对岸打探情况的婢女正好匆匆赶回来了,却是支支吾吾回话道:“禀少夫人,禀郡主,对岸……对岸方才举行了蹴鞠比赛,大皇子来了,和……和——”
    婢女支支吾吾,间或望向安阳,似不知该如何开口。
    乐氏闻言一时眯了眯眼,随着一并看向安阳,顿时蹙了蹙眉,道:“只管如实禀报。”
    婢女这才一脸如释重负道:“大皇子同顾……顾大人一并来的,顾大人赢了比赛,彩头……彩头是是一名婢女。”
    婢女支支吾吾的,终于说完了。
    乐氏听了神色一愣,立马看了安阳一眼,又很快看向对岸。
    安阳却有些茫然。
    一时还没有从“顾大人”三个字中反应过来。
    只顺着乐氏的目光复又偏头朝着对岸看了一眼。
    这时,簇拥的枝头复又高高抬起了头,遮在眼前的障碍不见了,越过碧水小溪,只见对岸大皇子身侧那道秀骨风姿的身影越发眼熟了起来。
    与此同时,像是有所感应般,原本侧身而立的那道身影忽而嗖地一下,没有任何防备的,忽而偏头笔直朝着她这个方位看了过来。
    越过碧水小溪。
    越过簇拥花卉。
    越过肆意摆动的垂柳。
    越过重重障碍,直接准确无误的投放并紧锁在了安阳脸上。
    一双幽暗至极的眼。
    像是冬日里冷冽的松雪,来不及化去。
    两人目光隔着诸多障碍,遥遥对视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方才还恼羞而怒的丹旸不知何故,忽而去而复返,只一改方才的气愤憋闷,变得欣喜欲狂,只一边跑来一边得意洋洋,跟只报喜鸟似的,一路幸灾乐祸的嚷嚷喊道:“哈哈,安阳,无忧哥哥回来了,你的夫君回来了,你的夫君顾无忧不但回来了,还给你赢了一名美婢带回来了,哈哈哈哈哈。”
    安阳:“……”
    所以,小丑竟是她自己?
    第5章
    “郡主——”
    话说这日天空万里无云,碧空如洗,晴空与湖畔碧水交相辉映,迤逦荡漾,眼前是碧水落柳,赏心悦目,鼻尖浸染着桃花的芬芳,沁人心脾。
    而四周则是一道道或暗戳戳,或明目张胆,或幸灾乐祸,或落井下石,或八卦不已的目光探究。
    整个世界仿佛都躁动不安。
    对岸的溪流边,那道青袍身影在众人激动的视线中由远及近,缓缓朝着溪边走来,最终停在了对岸。
    隔着一条小溪,顾青山在对岸驻足。
    他一身青色官袍加身,绣溪敕,青色圆领里露出一抹浅浅白色护领,腰间束着宽腰带,全身笔挺,再无任何装饰,只以一己之力将一身区区七品青袍官服衬托得美轮美奂,尊贵风流,却又苍劲正直,刚正森严,两袖清廉。
    他一手轻抚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置于腰前,一手背在身后,立在对岸,抬眼注视她片刻,随即开口冲她淡淡唤着。
    声音低沉醇厚,又苍劲有力,有着文官的儒雅,又不失武官的威严。
    已不知不觉间,已从三年前那个英姿飒爽,风流意气的探花郎少将历练成了一位运筹帷幄,成稳持重的男人。
    …
    这一画面,一时叫整个桃花园满园的人津津乐道不已。
    安阳郡主同顾青山这对满京最受瞩目的貌似貌合神离的夫妻,阔别三年在安伯侯府的桃花园里隔着一条小溪顺利会师会晤,这一画面,一时,流传成十数个版本,在众人口中争相相传、不胫而走了起来。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看清那张脸时,安阳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原是她半个世纪以前嫁的那位远去西南边陲之地上任的七品便宜县令夫君回京述职来了。
    没有丝毫征兆的!
    一回来便朝她脸面上扇了个大巴掌!
    …
    安伯侯府门前。
    一前一后,停放着两辆马车。
    一辆马车紫篷罩面,上头铺翠圈金,缀珠翠玉石,紫为尊,乃皇室专供,清贵且尊贵,尤其前头两匹齐头并进的白色宝马,银白色的毛发顺滑如丝,马儿肌肉矫健,血统尊贵,俊美不凡,乃马中极品。
    另一辆马车青篷罩面,虽不至于寒酸,但看上去风尘仆仆,较之前车,低调简朴许多,倒是那匹黑色汗血宝马,同样矫健不凡。
    “郡主。”
    后者马车前,立着一道玄衣年轻男子,看着英姿勃发,强壮建力。
    见到安阳郡主过来,立马恭敬抱剑参拜。
    安阳没有任何犹豫,经由蕉月搀扶,一路直接毫不犹豫地上了那辆漂亮又豪华的马车。
    那是郡主府的座驾。
    从头到尾,连个眼尾也没有扫过那玄衣男子一眼。
    不单单是郡主,包括郡主身后簇拥的三名侍女,两个婆子,亦是如此。
    见此情况,绥进不由摸着鼻子赶忙迎上身后那位正主,道:“少主。”
    顾青山淡淡瞥了绥进一眼。
    绥进这才留意到少主身后还跟着个姑娘,瘦骨如柴,胜在姿色清秀秀丽,怀中抱着个包袱,看着柔弱可怜。
    绥进一愣,看了看少主,又看了看那姑娘,再扭头看向郡主的座驾。
    那里,车帘轻轻晃动,很快趋于平静。
    顾青山见此情形,面色平静,眉头却轻蹙了下,片刻后,缓缓抬步朝着那辆轩丽豪华的马车的方向走了去。
    身后那位姑娘见状立马抱紧了包袱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绥进见此状况,嘴里“哎”了一声,反应过来,立马将人巴巴一拦。
    车帘一掀,顾青山屈身上了马车。
    人还没上去,一股淡淡的暖香便立马扑鼻而来。
    只见马车内十分宽敞,比现象中更加……奢侈,目光所至之处,只见马车内两侧是两排固定的软座长凳,长凳上铺着浓绿色并朱红色锦缎,古朴又奢华,脚下是一片厚厚的羊绒地毯,上缀着织金龙凤纹,贵不可言,最里侧则是一方软榻,榻上设有一方小几,小几上摆了一个玲珑剔透的八宝紫霞鼎,鼎上烟云袅袅,正在燃着暖香。
    榻上铺着白色软绵的狐狸毯子,并摆了五六个图案各异的软枕,软枕前方,端坐着一位令人望尘莫及的女子,正是他的妻。
    看到他的到来,对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而后,迤逦绵软的身姿朝着身后软枕上一靠,直接闭目养神了起来。
    眼不见为净。
    顾青山直接上了马车,隔着一方矮几,直接在安阳另外一侧落座。
    安阳身旁,侍女蕉月正在恭恭敬敬、默不作声地调试着安阳身后的软枕位置,末了,又取了薄毯搭在了安阳身上,再将帘子掀开,外头绿云从车下递了束桃花进来。
    蕉月将桃花接了过来,抱在怀里,落下帘子,而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将帘子一把掀开,朝外看了一眼。
    车帘外,那抱着包袱的女子紧紧贴在了马车旁。
    蕉月复又将帘子落下,看了顾青山一眼,继续默默将怀中桃花分拣了起来,这时,顾青山忽而开口道:“你暂且下去罢。”
    虽不曾挑名道姓,不过蕉月手微微一顿,似有些不满,不过碍于对方浑身不怒自威的气势,到底将头一低,看了榻上安阳郡主一眼,恭恭敬敬小声回道:“是。”
    蕉月刚下去,这时,车帘外车夫忽而恭恭敬敬的请示道:“郡主,是回——”
    然而话才刚一起,便见那原本闭目养神的那双美目忽而缓缓睁开了,只直截了当道:“郡主府。”
    压根没有第二个选项。
    车夫静候片刻,不见其他人反对,立马道:“是!”
    如此这般,马车才终于启动,直接朝着郡主府缓缓行驶了起来。
    身后绥靖见状,立马驱车缓缓跟上。
    话说安伯侯府门前安静,待绕过街角,进入主街,街道上熙熙攘攘,各路叫卖声混合着喧嚣人群的噪杂声,一片热闹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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