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把手枪拔出来的一瞬间,陈落卸掉了所有力气,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他看着她,分明是眸色冷淡,可颤抖的眉宇间又有些许痛楚。
他把禁锢她的手铐解开,牵过那双纤细的腕骨,将白皙肌肤上的红痕放在掌心中,细细揉搓。
陈落把手抽出来,并没有看他,冷淡道:“做不做?”
程隐看着那双冰凉的手从掌心溜走,只剩一片空荡。视线下移,阴道还在往外冒血,心里不知为何,已然没了兴趣。
愤怒过后,仿佛全是无能为力的悲凉。
他下床拿起手机,吩咐着人进来。
转身时,却看到陈落抱住了江围。小手摸在他宽敞的胸襟上,腿搭在他中弹位置的旁边几寸,极具依恋感。
而江围的手,没有任何力气地耷拉在陈落毛茸茸的脑袋上。
她抱着的人,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微不可察。
而她自己,身体冷得可以起冰碴,白色的床单下,鲜红还在四处蔓散。
那画面,活像两具尸体在相拥。
他走过去,木然地捡起衣服,想要给她穿上。
谁知道走近了,发现这个一向坚强的人儿抖动着身子,带着哭腔喃喃道:
“江围……好疼啊……”
程隐刚抓起的衣服不知怎地又掉在了地上。他扣上女人的肩膀,发狠把她扳过来。待看到女人的脸后,那只手颤抖得不行。
她眼睛红红的,没有仇恨和嘲讽,只有小女孩一般的委屈,哭得梨花带雨的。
那时程隐就意识到,自己在这场游戏中,先输了心。
一群人闯了进来,把陈落和江围扯开,也挡住了程隐和陈落之间交织的视线。
陈落被几个人迅速绑了起来,她却笑着闭上眼睛,张口说了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还没有达到你的目的,就不要让他死。同样的心思,我不会在第二个人身上犯。”
程隐诧异了一下,她知道他用意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要早得多,以至于他有种计划被拆穿而打乱的感觉。
她猜中了他不杀江围的心思,显然他更能够猜准她的心思,毕竟她满腹城府都是他教的。
这盘棋还没有下完,她不过是掉在一根欲断不断的绳索上,而下面就是他布置的陷阱。
她很懂得怎么去激怒他,也许他没输,不,他不可能会输。
程隐嗤笑一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我们的狗死了,我也会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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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点,和平派开始行动。
桑九诺的怀里坐着一个穿戴盔甲的女人,说这是陈落,由于最近帮忙制作器械,不小心被玻璃炸伤了喉咙,说不了话。但她仍然坚持和士兵们一起上战场。
士兵们登时更加昂扬。
他们从按照原计划一样分两路前进,到达敌军军营的时候,埋伏了十几分钟,等到十二点才出击。
但巡查力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差很多,反而给人一种反常的恐怖感。
敌军士兵都错乱不堪,像是没了秩序一样,按紧耳里的接收器不断低语,四处奔走。
检查关口只是扫了他们的证照一眼,大吼着:“放行——放行!”
大家都捏了把冷汗,忐忑不安地进入军械库,抬头看见监控摄像头,所幸并没有发出红光,仿佛被那个神一样的女人打了鸡血一般,都重拾起信心,迅速调换弹夹。
另一侧也极为顺畅,真的存在陈落所说的行淫欲之事的方舱。竟然没有一个人巡逻,还贴心地准备了隔间,供不同的性爱需求。
而且这里面的人并不是流动性的,换句话说,只能在规定的12点一齐进入,限时10分钟,超过便不能再进入。
所以里面发生了什么,至少在明天准备上战场的士兵们醒来前,都会无人知晓。
他们不动声色地杀掉了所有男人,然后慰问所有女性,抛砖引玉地说:“我们不是坏人,更不会杀女人,你可以留下来继续行事,也可以选择跟我们走。”
但他们的领导者变了,变成了那个暴力派作风的女人,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无论男女,只分敌我。
所以,一旦女人回答愿意留下来继续,就会被无情杀害。
两路人马全身而退,在军营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是悄无声息的风,在里面搜刮了一阵。
这场战役,本不应该有任何的缺漏。
然而军队中有个人,并没有听从陈落千叮万嘱的警告,沦陷进敌人的引诱和自己的贪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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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围情况很糟糕,送进医院时已经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程隐花了很大的手笔找来了一大批专家,不断有人涌入手术室,护士基本是跑来跑去的,争分夺秒,终于在过了一小时后把已经走到鬼门关前的江围救了过来。看见逐渐正常的指标,大家都松了口气。
高回报,往往伴随着高风险。
成了,从此后半生无忧。
败了,生命就会在此终结。
江围醒得挺快的,冷不丁地和穿着白大褂,藏在医用口罩上那双冷眸对上。
看到那眼睑上的疤痕,他微蹙眉,警惕起来。
男人轻笑一声,声音温和:“你不用这么怕我,你这条命也是我捡回来的。”
江围听到不是记忆中的声音,卸下防备:“没……谢谢你。”
男人挑挑眉,久违地听到一句谢谢,心情舒畅:“你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有家人来照顾你吗?我看你没带手机。”
“哦不用了,我今天就可以出院。”江围直接拒绝了。
男人看他愁苦的模样,说道:“我觉得你长得挺像……我的一个家人的。我帮你把医药费垫付了。”
“啊这样吗!太麻烦了,我以后有钱了一定会还给你的!”江围就差惊得从病床上滚下来了。伸手准备牵住男人的手。
男人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江围的手握了个空。
他顺手摸上旁边的血氧仪,不再看江围,似乎想调试什么,但嘴上却还是在说关于他的消息。
“没什么,小钱。对了,刚刚其实有个女生来看你……长得挺漂亮的。”
江围听到他这么一说,刚刚一闪而过的怀疑和尴尬感瞬间被抛到脑后,急忙问道:“她……她叫什么?哦不是,她、她有说什么或者留下什么吗?”
“啊……”男人顿住手,转过头来,手指扣上挂在耳廓的口罩绳。慢慢将其取下。
在江围像调色盘一样变换的神色下,他揶揄地击碎这一场戏剧:
“她说,想你醒过来操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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