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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拿下了叛党,但宫变后的日子并不太平。顺妃及其父在十二病中收买不少官员,恐余党哗变,十公主将虎符交与陈一与京畿军里应外合扫清军中余孽,朝内则由王氏一族主理清查一事。
    而某个差点被谋朝篡位的皇帝陛下,正心安理得地半倚在床上,好整以暇地享受着十公主的吹药服务。
    十公主有些无奈地将勺子送到了十二的唇边:“看够了没有,眼睛不疼吗?”
    十二左右摆头,眼神仍是一动不动地落在十公主身上,好似怕一眨眼十公主就会消失在眼前一般。
    十公主心内叹了一口气,知他难解这些年的分离之苦,便由着他去了。十二也不管十公主递给他什么,低首便吞,毫无芥蒂般不像差点被人药死了似的。
    她拿过帕子,沾了沾他的唇:“好了,你先歇下吧,我去替你看看正殿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十二却抓住她的手不肯放:“那皇姐一定要在我睡醒前回来。”
    十公主伸出食指点点他的头:“这么黏人……现在不是已经天天陪着你了吗?”
    十二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黏在了十公主身上,直到十公主不知道第几次投降:“……好啦好啦,皇姐保证在你睡醒前回来,好了罢。”
    十二这才很舍不得地蹭了蹭后才慢慢松开了她的手。
    让他想不到的是,十公主没有立即离开,反而俯下身在他瘦削的左脸上印下一个温热的吻。
    一触即分。
    直到被十公主唤进来的小太监将床帘放下,十二好似还没回过神一般,直直地望着帘外的身影,这些天掩藏在被刻意抬高的欣喜下的惴惴不安好似被那一吻熨平了。
    他怀着一颗落了地的心昏睡过去。
    醒来时果然看到床帐外十公主披着发背对着他坐在案几前,手中奏本被她轻巧又快速地翻动,像是纷飞的蝶,被昏黄的灯光染出几分暖意。
    他想起摩挲着十公主的手时那一只只硬硬的厚茧,她的手不复在京中娇养时那般柔软,却也不似在京中那般冰冷冷的,而是带着令人安心的热度。那热度一遍遍告诉着他,这些都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影,而是她实实在在地为了他千里奔袭,再次回到了他身边。
    十二吃力地抬手扣住了床头,坐起身来想要将她看得更清楚。
    十公主听到了床帐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转过身来看到十二摇晃的身影,连忙放下奏章去掀床帘:“怎么不叫人?”
    十二却像是体力耗尽一般跌在她怀里,长长的发丝将他的表情掩盖,只有呼吸一下下打在十公主的小腹上,有些急促。
    十公主低头去寻他的表情,却只看到他苍白的脸上盈满了将将要溢出的笑意,令那灰色的杏眼多了几分潋滟。
    “笑什么?”十公主松松地抚着他的发,任由这人在自己的指尖捧出几声舒服的喟叹。
    十二却并不答话,只抿了抿唇漾出一抹顽笑般的笑意:“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于是十公主捏了捏他的脸,尽管没捏出一两肉,甚至留下了两道轻浅的红痕,她也知道十二心中是欢喜的。
    两人安享着这份难得的安稳的亲密,任由更漏一滴一滴地在他们之间流淌。
    正当十二环着她昏昏欲睡之际,却听到了她的喃喃低语:“.……十二……多谢你这些年为我做的这许多。”
    他似警觉的小兽忽然将脑袋抬起,急急忙忙去找她的眼睛,手也不自觉地将人环抱得更紧。
    十二听到自己凝涩的声音响起:“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十公主直直地看向十二,将他看得浑身紧张。
    他感到自己身上的弦被她勾起绷住,仿若架在了行刑台上的死囚,在斧钺落下的那一刻方能解脱。
    然后,他听到十公主说:“所有,我都想起来了。”
    十二轻呼了一口气,捉了十公主的手贴在自己胸前,让她感受渐渐平复下来的心跳:“这没有什么,是我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连姑姑从中使绊,我以为…….皇姐再也不要我了……”
    “母后将连姑姑所作的事瞒得好紧,我几番派人去查,不想始作俑者就在眼前。”
    十公主轻轻叹息:“连素质的事我已知晓,那剩下的呢?”
    十二脸僵了一下,将脸扭了过去埋在了锦被中:“皇姐说什么,朕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是吧?十公主咬了一下后槽牙,忽然扣着他的手将他翻了过来,双腿仅仅夹着十二不让他动弹,便开始动手扒他的裤子。
    十二被十公主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了,反应过来马上就开始猛烈挣扎:“皇姐!皇姐!不!”
    不……不能被她看到,不可以!不可以!
    但是已经来不及,他只觉下身一凉,十公主已将他的亵裤扯下,露出了一双被正骨后仍长得歪歪斜斜的腿。
    实在是……难看得很。
    十二甚至没有勇气去看一眼十公主脸上的表情,只抬起胳膊匆匆盖住了双眼。
    十公主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十二,看着我。”
    十二没有放下手,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她没有强求,而是松了桎梏,俯下身,很轻很慢地用双唇熨帖着他的双腿,像稀世宝物般珍而重之。
    十二的身体却像是被烫到一般,狠狠弹起。他惊讶地放下手,露出一对红肿的泪眼,支起身来就要将十公主拉起。
    十公主却不依他,执拗地扣住他的手,只一眼便让十二松了力气,不再挣动。
    “……疼么?”
    “已经不疼了。”
    “我是说当时。”
    十二没有说话,将头垂得很低很低,却被十公主捧住了脸,让他再也无法逃避。
    空寂的那夜,右肩膀忽然鲜血淋漓,深深的箭伤让他知道,边疆的她遇到了险情。待他披衣下床唤人进来时,冷不丁痛得如一团被人丢弃的布块般委顿在地上。
    他的双腿被强力生生折断,腿骨深处有并不美妙的碎裂感。
    心中焦急,想要站起却不能,担忧将终日压抑着自我的痛苦催化,令他呕出了一滩深色的血块,晕死在大殿冰冷的地上。
    再醒来时,凌太后脸上凝重似结冰,诘问着他对他自己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连命蛊罢了。幸而在皇姐离京之前便给她与自己种下了,否则这些伤只她一个人担着,他根本……无法想象。
    那时他没日没夜地攥着连命蛊的娃娃不松手,生怕娃娃再出现任何情况,派去接应陈一陈二信使的人飞鸽传书回了那条令他心神俱碎的信后,再不顾得腿伤还未养好,便要即刻动身去往边疆。
    一路颠簸,骨头也长歪了,落下了腿疾。
    但个中缘由他已决意不让她知道。
    十二将头侧了侧,很轻松似地:“没有养好伤,就这样了。”
    “那这里呢?”十公主抚上他右肩那道陈旧的箭伤,“别告诉我,是不久前被人用箭捅的。”
    十二没有说话,目光躲闪着,最后干脆嘴硬耍赖:“反正已经好了!”
    十公主将脑后挽着头发的簪子拔下来:“那这枚簪子呢?”
    定睛一看,竟是那枚琉璃簪。十二的脸忽然爆红,嘴里结结巴巴着:“就是……就是一枚簪子!而已!”
    “是吗?”十公主轻笑一声站起身来,解开了身上披着的袍子,里面空无一物,光裸着的大腿内侧是深深的两个字。
    “有个人告诉我,凌氏一族有个传统……”十公主弯腰扣住十二的后脑勺,眉眼含笑,“结为爱侣的两人便要将自己的名字给对方烙上,十二……那时的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所有的小心思都在这人面前被戳破,十二只觉脸上如火烧,想要撇开脸却被十公主牢牢扣住,只得将头抬起:“皇姐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因为我想听你自己说。”
    “那些被姜将军拦下的信,现下你都可以亲口讲与我听。”
    十二终于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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