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从榻上跳下来,趿着鞋子朝外走去:“深更半夜的这样着急忙慌的是干什么,嬷嬷也太不经事了。侍卫长和管家呢?叫他们到前厅回话。”她披上外袍,侍女将半干的发松松绾成一个坠马髻,坐在前厅的琉璃屏风后,向早已恭候多时的公主府侍卫长和管家发问:“可派人去探听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长低着头跪着禀报:“驸马爷迟迟未归,属下派人去请,可是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并未见得驸马车架的踪迹,也不见属下的人来回话。眼见得东城门方向有火光和喊杀声,虽不知出了何事,但为公主府安危起见,属下令人封了府门并叫了嬷嬷来回公主,现下四个角门都有侍卫看守,还请公主做接下来的打算。”十公主将眉头紧锁,旋身出了屏风,将放在厅正中的宝剑拿起:“叫小厮与杂役拿上竹竿,守在外墙下。管家去叫醒睡下的奴仆,让婆子们把厨房和各个水缸都给我装满了,着人看好库房与容易起火的地方。至于驸马,找个有胆识和机灵的小厮,从小门出去同何相报信,他们自会去操心。”说着十公主信步走至前院,叫人拿了重木抵住大门,亲自带着一干侍卫查看府内不妥之处。
侍卫长跟着十公主五年了,从公主十五岁嫁给何相的庶长子何德起就一直跟在身边,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十公主提剑。他跟在身后担忧道:“公主久未拿剑恐伤了自己,还是收了让属下护着您……”下一刻却听得公主大喝一声:“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眼前身影一闪,墙角那个黑影已被公主用剑抵住脖子并一脚踩住压制了。
好靓的功夫!侍卫长暗暗惊叹,连忙上前接过手将贼人制住,刚要下杀手却被公主制止:“本宫看这人可能只是个踩点的。你亲去其他角门查看,这个交给别人,本宫要带去前门杀鸡儆猴。”转身看到身边的两个侍女早已吓得面如菜色,十公主却温柔一笑:“你们要是怕就去屋子里守着,剩下的人和我到前门。”
前院灯火通明,十公主坐在内院的门前椅子上,看着站在外院的仆人开口道:“此人必有内贼接应,否则怎敢夜闯公主府。本公主平生最恨别人吃里扒外,趁火打劫。”跪着的陌生男子正瑟瑟发抖,被侍卫揪住了耳朵,脑袋上方飘来一句:“你说实话,你为何到此处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有内应,叁个问题,我数叁个数,答不出先割耳朵,再挖眼睛。”
那人并不怎么信,暗道这出了名的受宠的娇滴滴的十公主怎么想也就是个花架子,哪里真正见过血光,于是咬紧了牙关并不打算开口,等捱过这个出去找主子们领赏。正想着却听“叁”和左耳的刺痛一同发生,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一只人耳被丢在了眼前。
院内后知后觉的响起一声惨叫,有些胆小的外院仆役已闭上了眼睛。“我说,我说!公主饶命啊!是二皇子和叁皇子,他们,他们今夜在东城门集齐了人马,打算逼宫!小的,小的是来绑走驸马,威胁何相就范的。至于内应,是,是,是打油的范老四偷偷放小的进来的,小的有契纸为证。”十公主美目怒瞪,暗道不好,这何德是何相的唯一的儿子,虽说何相府内最近有小妾怀上了,但未知男女,这好糊弄的绿头独苗苗可不能这样轻易死去。她可不想改嫁!上哪里再去找个这么好糊弄的、愿意当乌龟王八的驸马!
此时侍卫长巡视回来,在公主背后小声道:“公主,驸马找着了,在何相的府里。”公主闻言松了一口气,命人将贼人和范老四拿下杖死,与侍卫杂役们守了府门一夜。府外喊杀声涌动,府内人人噤若寒蝉,远远望去内城火光冲天,十公主暗忖:“不知父皇安好,不知二叁皇兄被拿下否。”
直到天翻鱼肚白,只听内城的大钟响了,十公主一听就跪下了,眼泪奔涌而出,自己的父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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