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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钰儿一惊,抬眸去看公主殿下。
    “来。”公主殿下对着她点头鼓励道。
    沐钰儿心中百转千回,简直是百爪挠心,犹豫再三还是磨磨唧唧走了过去,这一次她停在公主殿下三步远的地方,怎么也不肯上前。
    千秋公主呲笑:“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沐钰儿低着头,老实说道:“不敢,不知殿下寻卑职有何事情。”
    千秋公主扭头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有个人大儿子和你同岁,你可知道。”
    沐钰儿歪头,不知殿下为何说起这个。
    “你之前给的那个平安符很有用。”殿下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神色平静,“之前我儿莫名生病,太医久治不愈,我把你给的平安符给了他,第二次就期冀退烧了。”
    沐钰儿一惊,一时间惶恐不安。
    “我想着你是有人保佑的。”公主殿下扭头笑说着,看着沐钰儿的面容好一会儿,脸上笑意逐渐加深,眸光却又迷离起来,“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希望我儿也是如此。”
    沐钰儿嘴角微微抿起,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红色平安符。
    “这个符你拿着。”千秋公主拿起大红色的符文,递了过去,“今日拿着不方便,还请司长帮我拿这些,也好再沾沾气运。”
    沐钰儿盯着那红色的符,半晌没有动静。
    “不愿?”千秋公主却只是盯着她的面容,轻声问道,声音意味不明。
    沐钰儿嘴角微动,在这一瞬间,她有无数话想要说出口,却又蓦地想起还未有消息的张叔,便只能艰难咽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想要保护的人。
    殿下想要借她的手保护自己的子女。
    沐钰儿想要保护照顾自己长大的张叔。
    这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痛苦的拉扯,自来幸事皆不能两全,她甚至不敢仔细往下想下去,唯恐露出一丝奇怪的地方。
    “若是不愿……”公主殿下声音微微放低,“那便算……”
    “卑职会替殿下保管好今日的符文。”沐钰儿却是接过那符文,低声说道,“等宴会结束,殿下亲自来拿。”
    千秋公主看着她的眉眼,忍不住笑意加深,可那点笑意不过是点到为止,稍重即使:“真是一个好孩子,下去吧。”
    沐钰儿恭敬退下。
    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之色。
    公主殿下看着侍女为她精心挽发,金凤头面的发簪插在发髻上,被打磨得极为轻薄的翅膀在日光下艳艳生辉。
    —— ——
    今日五品以上的京官,四品以上的流官皆能赴宴。
    曲园一时间人声鼎沸。
    沐钰儿远远就看到被人簇拥而来的唐不言。
    他穿着紫色的官袍,头发被束进官帽中,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与人说话时,露出冰白的侧脸,消瘦的下颚,却好似一块精心雕琢的美玉,雪白温润,光华内敛,哪怕人潮涌动,也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的样子。
    许是沐钰儿的视线太过灼热,唐不言终于扭头看了过来,梳理冷淡的漆黑目光只在触及沐钰儿视线的一刹那,瞬间露出笑来,宛若春光破冰,寒潮色青,绝胜皇都。
    沐钰儿便也紧跟着笑了起来。
    “看什么?”秦知宴张望着。
    “没什么,快走吧。”唐不言扭头快走,并不给他探究的机会。
    “我听说两位殿下天不亮就在宫门口等着了,是跟着陛下一起来的吗?”秦知宴低声问道。
    唐不言点头。
    秦知宴摸了摸下巴:“以前可从未这样,我瞧着有些奇怪。”
    唐不言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秦少尹不妨去问问。”
    秦知宴顿时露出哀怨之色:“三郎好恶毒的心啊。”
    这不是叫他去送人头吗。
    “说起来,你今天交给那个叶朗将一个包袱,是什么啊?”秦知宴又问道。
    唐不言慢慢悠悠说道:“秦少尹也可以去问问。”
    秦知宴一下被人怼了两次,气得龇了龇牙:“人人都说三郎是君子,我瞧着是促狭鬼才是。”
    唐不言笼着袖子,不理会他的打趣,加快脚步跟上同僚。
    他们本就是最后几个来的,刚下马时已经能听到唱歌的声音远远飘来,想来不久后陛下也该来了。
    “这玫瑰园好漂亮啊,就是假山多了点。”秦知宴跟在他身后惊叹着。
    “前日下了一场大雪,不曾想这花一点印象也没做。”
    “好多品种的玫瑰,许多都不曾见过。”
    “这盛开的样子,瞧着和牡丹竟不相上下。”
    官吏们边走边聊,目光落在两侧的玫瑰院中。
    果不其然,众人在院中站着说话没多久,就听到内侍的声音。
    “陛下驾到。”
    众人齐齐下跪。
    一炷香后,只看到明黄色的衣摆在眼皮子下走过,随后分别是太子殿下和相王。众人心中一边觉得早就知道,一边却还是觉得惊讶。
    毕竟陛下一直不太亲近两个儿子。
    “给陛下请安,陛下千秋万安。”一个娇俏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正是匆匆而来的千秋公主,那席大红色的裙摆宛若火焰一般在众人面前闪过。
    “我儿辛苦了。”陛下伸手亲昵地牵过公主殿下的手,笑说道,“瞧着瘦了些。”
    “是我故意减的。”千秋公主说道,“怕裙子穿不上。”
    陛下无奈说道:“那便重做,何必苦了自己。”
    千秋公主皱了皱鼻子,显出几分女儿娇态来:“这可是我亲自设计的,重新做可就来不及了。”
    陛下笑着不说话,便带着三位殿下朝着主殿走去。
    “好生漂亮的玫瑰。”陛下停在一株大红色的玫瑰面前,亲自弯腰打算去折花。
    “阿娘小心。”千秋公主眼疾手快抓着她的手,着急说道,“有刺的。”
    宫娥急忙地上一把剪子。
    陛下拍着她的手安抚着:“不碍事,是打算摘给你的,瞧着与你今日的衣服格外相配。”
    千秋公主笑了笑:“若是阿娘为我伤了手,我也是不愿的。”
    婢女们已经激灵地剪下一朵盛开的玫瑰,甚至贴心地把刺都剪掉。。
    陛下接过那朵玫瑰,亲自别到殿下而后,含笑欣赏了片刻:“好看。”
    千秋公主伸手抚了抚鬓间的玫瑰,笑说道:“阿娘说好看就好看。”
    沐钰儿站在人群后面,盯着母女两人的对话,那声音格外清晰地传到她耳边,她却觉得好似流水一般飘过,一时间只觉得迷茫。
    “走。”就在她出神时,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心。
    唐不言不知何时落后在人群后,借着他人赏花的动静,低声说道。
    沐钰儿回声,轻声嗯了一声,很快就逆着人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宴会就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拉开序幕。
    陛下坐在上首,放眼望去就能把整个玫瑰园尽收眼底,
    太子殿下和相王依次坐在右边,公主殿下则在在左边第一手的位置坐着,场下由唐阁老开场说了祝寿的话,献了祝寿的礼物,之后便是其余官吏以此献礼,贵重的有一座以陛下模样雕刻的佛玉雕,便宜的也不过是祝寿的吉祥画而已。
    陛下皆是笑脸盈盈接了过去,并未有特别的喜好。
    倒是两位殿下有心,皆是难得的好东西。
    东宫献上一本据说是早已灭失的佛经,相王殿下则是送了一个神迹,据说是一只已经活了一千年的巨大乌龟。
    “有心了。”陛下并无太大兴致,只是笑着安抚着。
    两位殿下对视一眼,皆战战兢兢坐会原处,不敢多说一句。
    母子三人生疏而恭敬。
    只剩下公主殿下一人并未献物,她眸光微动,笑脸盈盈说道笑说道:“阿娘,我给您准备一出幻术,是儿千辛万苦找回来的。”
    太子殿下和相王殿下各自抬起头来。
    太子殿下嘴角微动,丰润雪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相王殿下只是紧盯着公主殿下。
    席面上,唐不言则轻轻抬起头来,看着台上心思迥异的天家母子。
    陛下注视着面前的女儿,眸光深沉而温柔:“阿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幻术,宫内开宴,便非要走到最前面看。”
    陛下很少当面如此自称,甚至说起往事,别说诸位官吏,便是千秋公主也跟着一愣,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笑说道:“是,阿娘竟然还记得这么久的事情。”
    可那已经是她出家前,十六岁前的事情了。
    “所以这是我儿给我准备的还是给自己准备的?”陛下轻声问道。
    容成嫣儿垂落在一侧的手指缓缓握紧。
    千秋公主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摩挲过膝盖上的凤凰羽翼,抬眸,微微一笑:“自然是给陛下准备的。”
    容成嫣儿缓缓闭上眼,指尖死死抵着掌心。
    陛下看着她灿烂的笑容,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后轻声说道:“那就来吧。”
    众人早已听闻公主殿下和姜家为了争夺一个日本来的会幻术的高僧,逼得京兆府的府尹三天瘦五斤的故事,不由对今日的表演充满好奇。
    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女很快就下去了,没多久,只听到一阵清亮的鹤鸣,之间从东西两侧一左一右地方向,各自飞出一只巨大的雪白仙鹤。
    那仙鹤脖颈纤细,引颈高歌,羽翼巨大雪白,同时展翅而出,人群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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