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晖又是一阵好哭。
“好了,孩子还病着呢,赶紧先上车。”余安和在身后道。
“是是是!快上车!”一家三口赶紧上了车,程清晖仔仔细细看过余心乐,见他没有哪里少了,这才心疼地揽在怀中,问他吃过药不曾,又问病了几日。
马车在官道上有条不紊地前行,程清晖问得差不多,他爹才问:“你李世叔信上说,陛下竟然也在?”
“呃,他正好微服私访呢,碰到我,就顺便帮了我。”
程清晖赶紧双手合十:“真是谢天谢地,幸好陛下在!”
余安和也点头:“可不是,说起来,陛下真是我们心乐的贵人。”
余心乐有点心虚,低着头不敢说话。
程清晖这会儿缓过来,好奇道:“这回岂不是瞧见陛下了?陛下长得什么样儿?”
“……”余心乐更心虚。
余安和不悦道:“外头的几位侍卫大哥,是陛下留下的,这也敢胡说!大不敬!”
程清晖也有些不高兴,反驳道:“我作为普通老百姓,好奇陛下又有什么,天下谁不好奇陛下的相貌?”
眼看他爹还要再说,余心乐赶紧道:“好了好了,没事,陛下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那你告诉娘,陛下长得如何?”程清晖凑过来,“你就告诉娘,不让你爹知道!”
说着,他娘瞪了爹一眼,余安和“咳“了声。
余心乐“噗”地笑,告诉他娘:“陛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当真?”程清晖有些不信,“总不能比我们囡囡还好看吧?”
“哈哈哈!”余心乐歪脑袋,枕在他娘的肩膀上,认真道,“反正在我眼中,他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夫妻俩心中顿时觉得有些怪异,互视一眼,却又不知这怪异感从何而来。
就在车后不远处跟着的赵酀,听到侍卫传来的余心乐刚说过的话,看着马车顶部那颗红宝石,嘴角缓缓上扬。
当天夜里,余心乐在床上躺好,他娘陪了半个多时辰离开,下一刻,帐子便又被人撩开,余心乐回身看去,心里很甜,也早料到他可能回来,却还是道:“你怎么来了呀,不是说很忙?”
“再忙,想到家里的小祖宗,这心里到底不踏实。”
余心乐抿着嘴笑,赵酀手撑在床边,倾身过来吻他,余心乐噘起嘴巴,主动给他亲,赵酀笑出声,顺势在床边坐下,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余心乐吓道:“不、不行,我娘还没出院门呢!”
赵酀笑,余心乐生气:“你笑什么呀!”
“傻囡囡,把我想成什么了,我是来给你抹药膏,这得每天都抹才成。”
说着,赵酀拿出熟悉的小瓷瓶,余心乐脸红,“哦”了声,转脸埋到枕头里,赵酀笑着,将衣服慢慢宽下,小心地帮他抹药膏,余心乐浑身僵硬,后又变得软绵绵的,陷在被子里。
赵酀俯身过去,落下清浅却又炙热的吻。
余心乐回眸,只露出一只满含水光的眼睛,在晕黄的灯光中看他。
赵酀低声道:“可别招我。”
余心乐噘嘴:“谁招你了。”
“真是祖宗。”赵酀叹着气,给他将衣服理好,被子也盖上,伸手轻抚他的额角,“宫里事多,我得走了。”
余心乐眼中水光变多,这是真的掉了金豆豆,他伸出手,揪住赵酀的衣袖,不说话,就这样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每晚沐浴后,自己用药,好不好?”
余心乐嘟囔:“不好……”
“非要我啊?”赵酀又倾下身,轻声与他说话。
余心乐委屈点头:“嗯。”
赵酀又如何舍得。
余心乐又道:“我后悔了,我们现在就去爹娘的院子,告诉他们……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我要和你在一起……”
说着,余心乐在床上挪了挪,一头栽进赵酀怀中,赵酀将他紧紧搂住,失笑道:“我如今这般,又是深夜里,真要去你爹娘院里,他们非得当我是登徒子,能答应我?”
“你不是皇帝么!你不是能言善辩么!”
赵酀哭笑不得,也不知怎么说才好。
余心乐自己拱了会儿,才又伸手推他,瘪嘴道:“好吧,我知道你很忙,你可以走了……”
“年前,我一定与你父母商量此事,到时你什么也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好不好?”
余心乐点头:“嗯,我相信你。”
“咱们正月初一大婚。”
说到这个,余心乐脸上有了点笑意,眼圈虽还是红的,人却精神不少,赵酀再紧紧抱过他,便替他放好床帐子,转身离去。
后来赵酀又赶着夜里翻墙来过三回,再有大约一个月的时间,两人再没见过面。
西北边境处,有马贼不时侵犯,坏事干尽,边境人民苦不堪言,又有上次他与余心乐无意中撞上的县学一事,仔细一查,整个国家竟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其中甚至牵扯出了巨大的贪墨事件,事涉朝中重臣。
事情一桩连着一桩,赵酀忙得找不到北。
余心乐心疼赵酀不已,赵酀趁夜来过两次后,他便再也不舍得。
加之,他也在忙书院的事呢,他已经将这个想法与他爹娘商议过,他爹娘都很支持,这个月,城内、城外,他看了很多宅院,就想买到个满意的,用作他的第一间书院。
他如今已知道那位小胡大人一直偷偷保护自己,他写信叫小胡带给赵酀,叫赵酀只管忙,不要再出宫来见他,又说自己也很忙。
待到事情都忙完,再说他们俩的事。
赵酀后来也已分身无术,两人仅靠书信联络。
赵酀封封信都提醒他要记得自己上药,每每余心乐看到,脸都不觉变得通红,开始不好意思,却也希望自己能够长命百岁,可以与赵酀长长久久,再羞涩,也偷偷趴在床上自己抹药膏。
又是一晚,余心乐沐浴完毕,叫西园等人都出去。
他做贼一般,将床帐子拉严实,从床头的小匣子里拿出赵酀留下的小瓷罐,打开盖子,便是香味袭来。余心乐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哪里来的,他哪里好意思问,不过听赵酀提过几句,好像配料都是赵酀自己挑的。
怕余心乐不喜欢,赵酀在里头加了栀子花汁,每次抹完,余心乐都很愉悦,他喜欢栀子花的香味。
岂料,这天他刚闻到药膏的味道,脑袋便觉得有些晕,嗓子眼里更是不适。
余心乐不禁蹙眉,这情况其实已非头一回,昨日与前日皆是如此,只是今日更甚,但他也没有太当回事。
毕竟栀子花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花香却极其霸道。
此时冬天,屋里点着炭盆,门窗紧闭,有些闷,容易晕也属正常。
况且这药膏当真很有用,现在不必赵酀叮嘱,余心乐自己都记得用。
他压下那股眩晕的感觉,用指腹微挑药膏,便要抹去,手指微动时,香味更是直往鼻子里蹿,余心乐只觉得胃中忽然泛起酸水,他猛咳几声,险些吐出来。
外头西园听到动静,立马跑进来,着急问:“少爷,怎么了?”
余心乐来不及藏东西,眼睁睁看着西园掀开帘子,只好道:“冬天太干,我往身上抹些膏脂,哪里想到味道这样重。”
西园这才松口气,笑道:“这味道倒是很好闻,是少爷最喜欢的栀子花香,我怎么从未见过?”
见余心乐有些不好意思,他故意道:“哦~~想必是陛下特地给少爷准备的吧。”
余心乐拿起枕头砸他:“少笑话你少爷!”
西园接住枕头,笑嘻嘻道:“哪里是笑话,陛下对少爷这么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道,“从前见钱少爷与林少爷,只当已是情深似海,不曾想世上还有陛下与少爷这样的深情。”
余心乐不觉面露微笑,却又叹气:“哎,明日我去看看宸哥儿。”
“少爷您放心吧,钱少爷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西园说着,给他拿来盏温茶,余心乐喝了几口,觉得头晕好了些,便叫西园也去睡,他则是躲回帐子里,忍着眩晕感,还是将药膏涂了,随后便拿帕子使劲儿擦手,滚到被子里,裹着一身甜香睡觉。
却还是觉得胃里难受,屡次往上翻酸水。
折腾了好一会儿,余心乐才陷在被中睡着,睡着前他还在想,这药膏肯定要天天涂的,看来得去找点其他香料,或是问问大夫,可有什么能压一压这味道。
第92章 溜须拍马
本是打算次日便去看钱宸。
临近年底, 余家生意众多,来京城这些日子,余家的生意往北方铺得很多, 毕竟是头一年,余安和便打算亲自去京城附近几个州府看看账。
近来北方到处都在下雪,余心乐长大、懂事许多,主动提出要陪他爹一起去。
余安和虽从未想过让余心乐接手家里的生意, 他是一心要让余心乐当官的,但他们就这一个儿子, 偌大家业还是要留给余心乐,若是多懂些做生意的本领, 总不会被下人蒙骗, 便是于做官也有益处。
儿子主动提出同去,想着也不远, 来去路程都不超过一天,正好也能带儿子去转转, 他便高兴地带着儿子同去。
余心乐都去了, 程清晖不放心, 索性打算一家三口同去。
赵酀一个月的忙碌, 今日总算是有些清闲, 正打算去找余心乐,得知小祖宗竟随父母出城去, 不免叹气, 他叫人远远地保护着余家一家三口。
这一个月, 所有官员都跟着他忙, 他放大家一天假, 众人感激不尽, 纷纷回家去,尤其是方博,那日成亲后,三天后方博便已回京当值,女土匪始终不肯过来,听说那女土匪这几日要到京城,也不知道方博用了什么法子。
方博是高高兴兴地走了,想到明珠郡主得知此事,恐怕又要来闹,赵酀便有些头疼。
这毕竟是他堂妹,魏郡王一家也挺老实,明珠郡主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不至于因为方博这点事就惩罚明珠郡主,只能说是人人各有缘法,方博就是跟她没缘分。
因为有了闲暇,小祖宗也不在身边,赵酀难免想起闲事。
想到明珠郡主,赵酀继而想起当初他们俩还未说明心意时,余安和便得知明珠郡主跑到蜀地去找方博,想来是与魏郡王认识?好端端地,余安和要认识魏郡王作何?
赵酀便将人叫来问,这才知道皇商的事。
余心乐竟然从未与他提起过,从前以为他是方博时,还经常找他帮忙,如今想来是为了避嫌,以及小祖宗也有自己的骄傲,不愿与他说这种事。
他也叫人将现有的皇商名册呈上来,上头果然没有余安和的名字。
皇商皇商,做的是皇帝的生意,赚的是他赵酀的私库,他当然乐意把钱给自家人赚。
赵酀有心卖岳父大人的好,可这好如何才能卖得完美,也是个问题。
余心乐与他爹娘,说是看账,却好似在游山玩水,不知不觉七日便已过去,一家三口也没说要回京。
赵酀心中便很是着急,一是想极了小祖宗,两人都已一个月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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