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浅语句中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说道:「不见,你既然猜到了我的情况,应该也知道我根本不能、也不想见任何人。」
「刚刚聊了好一会儿了,这个任何也包括我吗?」顾安杰用着直率的眼神看向陆清浅,尽可能的透露着委屈。
陆清浅逃避的撇开了视线,轻轻的说了句:「抱歉。」她无法理解对方为何好像很执着于她,但过去两人应该没什么深入的交集才是。
一阵柔和的轻音乐响起,陆清浅拿起手机站了起来说:「我接个电话。」便离开了座位。
顾安杰琢磨着,视线扫过了桌上的帐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待陆清浅回来,她便直接开口说:「我得回去了。」
「也好,我下午也还有个庭要开。」再度遇见她让他觉得下午那个案件一定会顺利的。
正当陆清浅想找寻桌上的帐单结帐时却发现桌面上除了两人喝完的杯子外什么也没有。
「那个、帐单?」陆清浅轻皱起眉头问道。
「刚刚结了。」顾安杰站起身,顺手提起了公事包。
陆清浅有些不满了,她要求道:「不能这样,清洁费已经让你出了,至少这餐必须我请。」
「不然你下次回请我如何?」顾安杰边勾起嘴角边拿出手机,上头正显示着通讯软体的二维条码。
「你!」陆清浅并不笨,她当然立刻猜到对方是故意的。
「我没有恶意,如果学姐不习惯来人潮拥挤的大都市的话,我可以去找你没关係。」时隔七年多竟然还能巧遇过去一直想找寻的人,他这次不会再轻易错过了。
拿出手机扫码,陆清浅只是很平静的说:「我只希望你下次别耍这种花招。」
不这样你会愿意留下联络方式吗?顾安杰心中无奈的想着,其实他也就是赌一把,过去他们大学在进行两性平权议题或是相关性平法的辩论会时,陆清浅其实是态度立场特别鲜明的角色,她主张着独立自主,为女性发声,并对于依附男性生存而构成家庭问题的社会问题提出诸多看法,从这些事情来看并不难看出她应该是属于不喜欢欠人人情的性格,尤其是对于没打算再接触的人,比如他。
「我等等还有场庭要开,先走一步了,回家路上小心,到家记得传个讯息给我哟!学姐。」逕自说完后,顾安杰便先转身离开,因为他知道等等对方就会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果不其然,跟顾安杰道别后约莫五分鐘——
「我刚刚不是可以直接拿钱给他嘛!」陆清浅转身想找寻顾安杰的身影时,哪里还见得到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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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
刚走出法院拿出手机,就见对方确实的传来了到家的讯息。
顾安杰不自觉的发笑,边喃喃自语的说:「虽说是不太一样了,但处事还是一直这么认真啊!」
伸手挡着夕阳过于刺眼的光芒,夏季除了夜晚之外,其他的时间太阳基本都很毒辣,顾安杰是属于不会晒黑的体质,但他却容易晒伤,过去在工地兼职的时候就已经饱受折磨了。
刚才的开庭其实说不上顺利,对造的律师一直试图拖延着,到最后还是得等下一次继续交手,他并不怕开庭的次数,只是拖太久,双方很容易经不起长时间的折磨,草草和解,尤其这种情况下,对于被害人更是不利。
虽然他并不算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律师了,但难免遇到这情况还是会有些不耐烦,不过看到学姐的讯息……他觉得情绪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顾大律师——小的来接你啦!」远处欢快的声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学长!法院旁不要这样喧哗!快走!」顾安杰尷尬的快步走了过去,戴上安全帽、坐上后座,动作一气呵成,拚命低着头希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同时,也避免被其他人看到这丢脸的一幕。
「我可是好心来接你欸!你怎么这么无情啊!」柯亦扬发动摩托车,一边不满的回应着。
顾安杰撇了撇嘴,吐槽说:「你哪次来找我不是带有目的的你说。」
「唉、别这样,学长我今天发薪日,请你去喝两杯,明天週六,你可别拒绝啊!」柯亦扬丝毫不在意对方的薪水其实比自己高的这件事,毕竟拉这位学弟进来自家事务所可是让他少被自己父亲唸了好几顿。
「……学长你又失恋了?」顾安杰完全不给对方留情面的直接戳破可能的真相。
「才不是!」柯亦扬迅速反驳。
「那就是又被所长唸了?」学长找他喝两杯的理由不外乎就两个,一则失恋,二则被自家父亲说了两句。
「就那样吧……今天脑子抽风不小心对老头子讲出心里话了。」柯亦扬耸肩,语气倒是显得无所谓,并不是特别在意。
顾安杰无奈的说:「别太晚,明天我想进事务所再处理些事。」
「我就说唄!当律师有什么好的,根本是血汗劳工,还不如我这个法助轻松——」
「明天你也得来。」顾安杰打断了独自说的正乐的柯亦扬。
「不——你虐待童工!」
「你到底哪里像未成年……」
「我二月二十九生日,今年才过完第七次生日好吗!」
「专心看路。」顾安杰此时正用着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家学长的后脑杓,果然未成年,就这么点智商,还有那小孩子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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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坐了三个小时火车回到乡下的陆清浅用力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附近开始要收成的稻子,紧张的心情才有了些微的松懈。
「浅浅!难得看你外出啊!」一位开着拼装车的老伯经过,减缓了速度问候着这位村里少有的年轻姑娘。
陆清浅点了点头回应道:「到北部处理一些事,王伯,你这是要收割了?」
「是啊!不快点的话会来不及种第二批的苗,俺先去忙啦!」被称作王伯的老伯挥了挥手,便驾车离去。
沿着田埂走着,她来到了位在村尾的一座三合院,在中间空地的禾埕上,两位老人家正晒着一块块的白萝卜乾。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陆清浅小跑步的跑了进去,对着两位老人家喊道。
「浅浅回来啦!有耽误到工作吗?」陆奶奶是位很传统的客家妇女,凡事都亲力亲为,且省吃俭用,唯独对这个孙女百般疼爱。
「没事,贺编说他来处理。」
贺翔毅是她的编辑,也是当初从网路上挖掘她的人,她也是因为他的关係,渐渐的从网路上写些小文章到现在在杂志上有着自己的专栏,甚至还可以出书。
「我就说没事吧!小贺那孩子一定能处理好的啦!」陆爷爷也在一旁笑嘻嘻的说道,当初还担心自家孙女受骗,原本鲜少外出的他特地陪她上北部到那个什么总部的,那姓贺的孩子甚至耐心的解释到连他这位老人家都听得懂,要他放心。
陆清浅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她当然知道爷爷是什么心思,毕竟在他们眼中,她的年纪早就该结婚生子了,但很可惜的是事实并非如此,只能希望当未来的某天他们知道真相时不要太受打击。
「浅浅,冰箱里有绿豆汤,先去消消热气,桌上还有封寄给你的信。」陆奶奶看着穿着长袖长裤的小丫头心里很是不捨,赶紧催促着她进去喝口凉的消暑。
陆清浅乖巧听话的道了声好,便进屋去了。
陆爷爷看着自家爱孙的背影叹道:「要不是当年儿子媳妇出了事,浅浅也能完成日本学业再回来的吧!」
陆奶奶一边忙着手上的活儿,一边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了,浅浅似乎也不想留在那了。」当初浅浅回来处理父母的后事时就已经把日本学校那的事情结束了,原先他们是想让她回去读完书再回来,毕竟剩半年而已,浅浅又是有领学校补助的学生,半年的生活费对他们两老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况且儿子媳妇也有留下一点。
但回来的孙女与过去似乎又有那么点不同……具体上他们也不是很明白,总之,就是变得足不出户,过去跟左邻右舍多少都会聊聊天,现在都只是问候一两句便结束了,如果村里头来了陌生人,她更是躲的远远的,似乎是很怕生,明明过去都很热心的说。
幸好她与两老倒是还维持着无话不说,这才在前阵子知晓有人找她在网路和报章杂志上弄什么……专栏之类的?他们大力鼓励她这是个好机会,毕竟如果不想出门,没有比在家就能写字赚钱的工作好了。
「也不知这丫头究竟怎么了,突然间怕生了许多。」陆爷爷无奈的说道。
陆奶奶倒是没说什么,她隐约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逝去的儿子媳妇应该是知情的,才会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出了事,但日本那边浅浅并不知情,而是隔了两个月多以后医生说儿子和媳妇恐怕快撑不住了,他们才仓促的想联络浅浅,却发现电话也不通了,两老这才赶紧到浅浅之前读的大学询问浅浅的情况,经学校通知后才回到台湾,回来那时比现在还要沉默上许多,加上她曾经看过孙女长袖衣服下有奇怪的痕跡……她记得浅浅身上并没有胎记的,但她似乎并不想告诉他们,那她也就不会多问。
之后的事,他们也就随着自家孙女的心意,不想工作就别工作,想窝在家里就窝在家里,或许时间才是最好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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