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在延平可是百年盛事,当时大街小巷都在传着这件事,就连不怎么出门的靳若鱼都被府里的人私下拉着问过好几次。
其实靳若鱼也不懂那些事,听靳南风的意思是牵扯到了朝堂与江湖上的纷争,劈里啪啦说了一堆,靳若鱼听到最后还是选择放空脑袋瓜,这些事太复杂她不想理会。
其实,当今的世道不怎么太平稳定,天子上朝不理事,底下的世家大族为了争权夺利个个争破脑袋,有些人便将主意打到这些江湖人身上,毕竟有些案件也是世家大族出钱请江湖人士做的。
为了自保也为了将来能够多一层武力,许多世家家族会将一些族中长相不错的姑娘嫁给江湖人,一求联姻自保,二求壮大自己世家势力。
安麟穆家原本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才会授意穆水月打着幌子找上严家,谁知道严家反倒是将了穆家一军,想嫁?成!当小妾。
穆家老太爷还在为严家的不识抬举而生气摔杯盏时,同湖公孙家也朝严家拋出了橄欖枝,穆家不稀罕当小妾?没关係我们公孙家的姑娘愿意。
严家还没给任何答覆时和穆家不对付到明家也率先表示诚意,小妾没问题,一次嫁两位也行!
就这样,严家在江湖上红了,谁也想不通一向看不起江湖人的世家大族竟然会抢着要将自家姑娘嫁进严家当小妾?!
这严家究竟有何能耐?
严景山也同样的傻眼了,什么时候严家成了世家大族眼里的香膜膜?
严家曾是落寞到连五大江湖世家都快掛不上号,怎么如今一个穆家就能让严家由黑转红?
总而言之,不论那些世家大族和江湖人士有何想法和作法,严成澜都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掛起的态度,想嫁也得我严成澜点头愿意娶才行。
就在穆家老太爷又要摔第二次茶盏时被自己的发妻给阻止了,她说:「茶盏摔再多个也于事无补,倒不如还是先想想下一步该如何做才是,妾身愚昧倒还是想着先将二姑娘嫁了吧!」再留着对世人来说穆家就只是个笑话。
穆老太爷捻着鬍鬚想了一下午最终还是点了头,并且告诉穆水月,当小妾没关係、也不可耻!咱慢慢爬只要抓住严成澜的心总能成为正妻的。于是,穆老太爷拼着一口气豁出去,就是怎么都不能让明家那老傢伙高自己一头。
于是,穆家、公孙家还有明家纷纷表态,谁也不肯退让争吵不断只为了要让自家姑娘嫁入严家当小妾,听着就觉得相当讽刺,可事实就是如此。
而此时的严成澜却是懒懒地倚靠在榻上随手捏着瓜子壳,丢。
靳若鱼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丢了一地的瓜子壳?我忍!吃不到瓜子就算了等等还得打扫?呜,就说当婢女是个苦差事吧!偏她那个傻大哥还乐呵呵的跟在严成澜身后转。
严成澜不怎么爱吃零嘴,只见他捏碎了瓜子,把壳就随意往地上扔瓜子则是放在茶几上的盘子里。之所以会将瓜子壳专往地上扔也是为了逗一逗靳若鱼,见她一下皱眉一下颓然、一下生气一下子释然,就觉得挺有趣的。
严成澜实在想不通靳若鱼的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做人婢女没有婢女该有的样子和态度,总觉得她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来的人和这世道的一切并不相容相符。却又偏偏如此才得来自己的青睞,才觉得她这一身怪劲的有趣。
否则严成澜一直都认为自己这人生委实无趣啊??
就在靳若鱼无精打采的低着头欲哭无泪的瞪着那一地上的瓜子壳,在觉得人生无望时眼前突然出现一盘剥好壳的瓜子。
靳若鱼抬头傻傻看着严成澜,无法理解现在是怎样的操作。
「拿着,拿去帮本少主餵外头的八哥,牠应该会喜欢。」严成澜将整个盘子都放到靳若鱼手上,随后走到里间窗榻上椅着:「顏春?」
一直站在门外的顏春听见主子的话立即低头走了进来弯着身问:「请问主子有何吩咐?」
严成澜闭着眼假寐随口说道:「把地上清一清。」
「是!」顏春什么话都没有多问,迅速沉默地去拿工具又快速的回来将地上打扫乾净,然后安静地离开。
靳若鱼一脸茫然的捧着一整盘瓜子,看着顏春手脚麻利的收拾地上的瓜子壳,最后僵硬地转头看向倒在窗榻上闭眼休息的严成澜。
靳若鱼实在搞不懂这个世界的人的思维和逻辑,最后她还是只能默默放下盘子拿起一旁的毯子为严成澜盖上,再默默端起整盘瓜子离开里间,来到屋外严成澜新养的一隻宠物鸟小八哥那里。
一边拿严成澜刚剥好的瓜子和小八哥分食,靳若鱼一边自言自语着。
「你说他那人到底在想什么呢?他怎么会觉得你喜欢瓜子?」
「瓜子!瓜子!」作为一隻正常的八哥,当然就是会重复他人的话。
「欸,你还真喜欢吃瓜子啊?」靳若鱼诧异地说:「不愧是你的主人呀,平常很少理你可是还是知道你爱吃什么呢!」
「爱吃!爱吃!」八哥尽责的重复着,突然牠又叫道:「有人!有人!」
靳若鱼抬头看去就见到自家大哥大步朝着这边快步走过来。
靳南风一来到靳若鱼的面前准备伸手要朝她的脑袋瓜敲下去,又想起少主曾经说过男女授受不亲的话,硬生生放下手问道:「这时间你怎么有空在这儿逗鸟?」
靳若鱼眨了眨眼睛说道:「夫子今日突然有事请假,少主在里间睡觉,我自然就在这儿替少主照顾他心爱的八哥了。」
靳南风听到这番话才消了火气,不是自家妹子不上进而是夫子有事;也不是妹子躲懒是少主不让人打扰,靳南风又恢復成平常的好大哥样儿,接着他伸出手抓起一把瓜子一颗颗往嘴里丢。
靳若鱼想着如果告诉她大哥,这些瓜子都是少主亲手剥的,不知道她大哥会不会亲手掐死自己?
「不是做大哥的我要苛责你,而是你都十一岁了,该要会的东西爹娘除了自己会的能教你以外什么都帮不了你,难得少主好心请了夫子来教导你,你可不能藉故偷懒知道不?!」
靳若鱼笑眯眯点头,回应着:「我知道少主是佛心来着,所以我也很努力学啊,今天真的是夫子请假嘛。」别老是觉得她不努力上进好吗?!
「好吧,我来是看看你顺便告诉你,少主这亲是结定了,将来不论嫁过来的人是谁,那可都是读书人家的小姐,你身为少主随身伺候的人可不能被那些书香世家的小姐看轻了,咱们学不了武功学识就要有,也不能被那些自视甚高的世家小姐给牵着鼻子走。还有,千千万万不要被她们给利用了,妨碍了少主可就不成!」
靳若鱼边听边点头,早就习惯了自家大哥这种性子,事事都以少主为重,自家人都要靠边闪。
「对了,娘说你有空就去她那里找她一趟,她又帮你做了乾果糕点,让你带回来吃。你啊,多吃一点老是这么不长肉这么矮,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你才八九岁。」
靳若鱼低头看看自己再抬头看看靳南风,「我很认真吃了。」
「要多吃肉才能长高。」靳南风谆谆教导着:「你羊肉不吃也该吃点鱼肉、鸡肉,别老是给我吃些糕饼当正餐。」
靳若鱼想翻白眼了,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吃糕饼当正餐的?我都已经躲起来偷吃了,还有,一会儿说娘给我做了糕点要去拿,一会儿又不让吃,怎么这么难办。
最好你去跟厨房说说,让厨房别煮羊肉啊,那味儿一燻她就倒胃口怎么吃得下。
「好了,别念叨两句就扁嘴,做给谁看呢?你哥我不吃你这一套!」靳南风摆了摆手一脸不屑样。
靳若鱼瞪着靳南风,磨了磨牙,真想狠狠咬他一口。这不行那不成的,规矩立的都快比少主多。
靳南风嗑掉最后一颗瓜子,还伸手逗弄了下八哥,没将靳若鱼的不高兴当一回事,女孩子家的长兄如父的道理能不知道吗?就唸了几句而已,不想听也得听着,不止听着还要听进心里去!
不久顏春找了过来,靳南风一见到顏春就知道肯定是少主醒了要人伺候,于是他赶紧让靳若鱼跟着顏春回去。
终于可以脱离靳南风的魔音穿脑,靳若鱼加快脚步离开。
靳若鱼一离开靳南风就深深叹口气,他也不想对自家妹子这么严苛,凭他妹子的脑袋肯定认为他这个做哥哥的心都向着少主去了,可是她怎么就没有一点做人下人的自觉呢?做下人的哪能犯错呢?尤其是牵扯到外头那复杂的江湖事、朝堂事,这世界上谁都不简单,谁都不能小瞧了谁,否则一但被主家认为自己背叛或者被骗出卖了主家,死都死无全尸啊!
那一年的冬天,严成澜一口气娶了三位小妾,同天同时。
严成澜没有去迎亲,小妾而已又不是正妻!于是,严成澜留在家中听靳若鱼背书、敦促她习字。
没办法自己选的婢女笨主子也很有压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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