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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1】
    今天谢淮走进多人办公室,没见到阮宏,他起初还以为对方早上起晚了迟到了,等他坐到自己的位置时,一位女员工走过来,放了几份文件夹在谢淮桌上,并说:“阮叔一大早去查案了,走之前叫我把这份资料交给你整理,完成后打包发给艾琳。”
    “好。”谢淮起身接过东西,并说了声“谢谢”。
    办公室里一片杂乱的敲击键盘声,谢淮坐下来,一忙就直接忙到了中午去,临近饭点,周围的同事纷纷起身准备去吃饭了,其中一人见谢淮还在工作,又想起他是新来的,于是想拉着他一起去吃个饭,顺便认识一下。
    不过,他想了一会,都没想起对方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对方好像姓谢,他试探道:“小谢?”
    虽然不知道办公室里是否还有其他的“小谢”,但谢淮还是条件反射地抬起头,男人笑笑,问他:“一起去吃饭吗?”
    谢淮摇头,“不了,这里还有一点资料没有整理完。”
    男人:“……”
    居然被拒绝了……
    好吧,他道:“那我先去饭堂了,你也早点去,下午还要工作呢。”
    “哦,好。”谢淮应了一声后,继续打字。
    吃过午饭后,谢淮赶着时间出去了一趟,他来到基地附近的商场,站在结账台旁边看了许久。
    虽然说中午人少,但此时不远处有位女收银员,说实话,谢淮站在这儿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女收银员趴在那儿用平板看电视剧,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
    谢淮看着架子上的套子和润滑剂,思忖了一会,才匆匆拿了东西去结账,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时候,结个账内心居然如此煎熬。
    那位收银员起初看了看他,然后多嘴问了一句:“你是高中生吧?”
    从对方的语气和神情中,谢淮读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意味,他低声说:“大学……毕业了。”
    原来大学毕业了啊。
    收银员收回目光,这都怪谢淮长得太显小了,她一边拿着仪器算账一边说:“我还以为你是高中生呢。”
    谢淮有些无语,开始反思自己哪里像高中生了,怎么说他也是个顶着178身高的人啊!
    算了……
    谢淮拿了东西后,快步离开,还有一个小时,他就要继续工作了,出门后,谢淮忽地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叫住他,“小谢哥哥!”
    谢淮顿了一下,回首,见前面那辆黑色轿车里有位穿着粉红色羽绒服的女孩在对他挥着小手,他缓了片刻,才认出那是小媛。
    谢淮走过去,小媛对前面的吴叔说:“叔叔,可以让我下去吗?”
    吴叔虽然看不起刘雨芳这种当三的,但对于小孩子,他还是拎得清对方是无辜的,在这件事情里是无奈的。
    他淡漠地“嗯”了一声,同意了。
    小媛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叔叔”,即使她知道吴叔并不会理她。
    “哥哥。”小媛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谢淮有些尴尬了,他总不能告诉小孩子他是来买套子的吧,于是含糊说:“来买点东西。”怕小孩子多问,他赶忙说:“那小媛怎么在这里?”
    “妈妈来这儿买东西。”她说:“一会吴叔叔要开车带我去医院做检查。”
    谢淮眼珠子一转,看到了坐在前面的吴叔,后者瞥了谢淮一眼,随即垂眸点了根烟抽。
    车上有个陌生男人……这让谢淮忍不住多想,但又不好多问。
    小媛想起一事,笑着问谢淮:“哥哥,你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我的联系方式?”谢淮指了指自己,小媛点点头,因为小媛有心脏病,刘雨芳怕孩子出事,于是给她买了部儿童专用的通讯器,小媛这人没什么朋友,唯一对她好一些的人就是谢淮,于是她想保存谢淮的号码。
    小媛钻进后座,从书包里拿出她的小通讯器递给谢淮,后者起初有些犹豫,但想到刘雨芳平时要工作,担心小媛出事了找不到人帮助,所以就往里面输入自己的号码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对小孩子强调说:“哥哥平时要工作,小媛有重要的事情再来找哥哥,知道吗?”
    小媛算懂事的,不像别的同龄小孩子那样爱哭爱闹,她心满意足地接过小通讯器,笑着说:“我知道的,我不会打扰哥哥工作的。”
    这时,刘雨芳从商场出来,见到谢淮有些惊讶,“小谢?”
    “阿姨。”谢淮侧首看去,见刘雨芳手提着个白色包包,身穿一件杏色风衣,脸上也化了浓妆,看上去就像个富家太太,与之前在爱心商场见到的样子很是不同。
    “很久没见到你了。”刘雨芳启唇说道,她抬手放在谢淮的肩上,谢淮注意到了她的白色美甲,现在的刘雨芳,即使不说话,全身上下也写明了四个大字——贵不可言。
    谢淮说:“我现在在基地工作。”
    刘雨芳闻言,很惊讶,眼睛睁圆了些,随后道:“小谢,不错啊,我听说基地的工资待遇挺好的……”说到一半,刘雨芳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接通后说了几句,然后对谢淮道:“对不起啊小谢,我们预约的医生打电话过来了,我得先带小媛去医院一趟。”
    “哦,好,阿姨再见。”谢淮道。
    “再见。”刘雨芳笑着,红唇一勾,很是妖艳。
    谢淮看着她带着小媛坐进后座,要关门了,小媛不舍地对谢淮大喊一声“哥哥再见”,谢淮对小孩子挥挥手,车开了,小媛跪在座位上,一个劲地盯着后窗看。
    刘雨芳心情一般,没去管小媛,她想起以前的大学同学,现在也有在基地工作的,而自己同样是一个大学出来的,却在给别人做钟点工,未免心里有落差。
    哦,不,严格来说,她现在是郑镐的情妇,就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过街老鼠,原配夫人出差不在,郑镐只要一个电话过来,她就得上楼跟对方睡觉。
    刘雨芳越想越头疼,她侧首,看到小媛还在那眼巴巴地看着,霎时心情更不好了,冷声说了两个字:“坐下。”
    小媛愣了愣,心里有点怵,刘雨芳见小孩迟迟没有动静,又道:“有什么好看的?我的话你不听了是吧?”
    “不是……”小媛难过地抿抿嘴,乖乖坐好,内心敏感地把安全带系上,努力不让刘雨芳讨厌她。
    刘雨芳见状,没再去说什么,只是身心俱疲地向后倚,闭目养神。
    在前面开车的吴叔不屑地朝后视镜扫了一眼,什么玩意,一个小三而已,这语气搞得自己是原配夫人一样,要不是郑镐对他放了狠话,他早就对刘雨芳发作了,说实话,他看这女人不爽很久了。
    小媛偷偷看了旁边的刘雨芳一眼,她有点害怕,她上次在家里晕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妈妈和郑叔叔到底是什么关系,当时在医院,刘雨芳帮她掖好被子,口中淡然地说出两个字:“朋友。”
    刘雨芳想云淡风轻地盖过这件事,反正小孩子是不会懂的,可是,小媛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刘雨芳和郑镐已经不是朋友这么简单了。
    预约的医生是郑镐的高中同学,他对刘雨芳笑笑,说:“昨晚老郑跟我说来的人是他的朋友,特意让我来这里等人。”
    刘雨芳礼貌地笑了一下,以示回应,她现在身份尴尬,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想小媛能赶快好起来,郑镐一直想要个男孩,而且有让她给自己生个小孩的想法,不过,为了小媛的治疗,她这几次做完后都吃了药,怕的就是万一她怀孕了,生下的还是个女孩,郑镐会对他们母女弃之不理。
    做完检查回到家后,刘雨芳收到了郑镐的短信,他让母女二人今晚过来家里吃饭。
    吃个饭而已,刘雨芳觉得没什么,于是就跟小媛说了一声,小孩在房间玩积木,闻言后抬起小脸,小声说:“妈妈,可那是维维的家,不是我们的家。”
    刘雨芳在画眉,手中的眉笔顿了一下,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差,冷声说:“让你去你就去,说那么多干什么?”
    “哦……”小媛有些失落,她感觉最近妈妈怪怪的,以前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凶过的,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小媛的内心一直很敏感,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妈妈是不是像爸爸一样开始嫌弃她是个累赘了。
    所以,总有一天妈妈也会像爸爸那样离开她,对吧?
    小媛心里既害怕又难过,爸爸已经离开了,她现在只有妈妈,她不想妈妈不要她,可仔细一想,她又觉得,她的存在对于别人来说,好像的确就是个拖累人的负担。
    想着想着,小媛眼眶就红了,背着刘雨芳偷偷地哭,眼泪重重地打在积木上。
    六点多的时候,刘雨芳带着小媛去了郑镐家,一顿饭吃完,小媛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等到播放广告了,她才发现郑镐和刘雨芳都不在客厅了。
    小媛有些疑惑,她去找人,房子有些大,她到处乱走,经过主房时,她听到了郑镐的声音,不过她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妈妈?”小媛站在厚重的木质大门前,见门没锁,有一条缝敞着,所以好奇地推开去看。
    然而,小媛下一秒看到的情景,让她瞬间精神破碎,失措地愣在原地。
    郑镐看见小媛也懵了,刘雨芳后悔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郑镐居然没关门,她现在赤着身子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媛。
    小媛神情错愕,不知怎么的就哭了,头也不回地跑开。
    “小媛!”这一次,刘雨芳喊人,也没把小媛喊回来。
    郑镐真是烦死那个小孩了,要不是他惦记着刘雨芳,那小孩死了都跟他没关系,更别说花钱去给她治疗了。
    见刘雨芳想起来,郑镐觉得扫兴,气急败坏之下把气全撒在了刘雨芳身上,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打到角落痛哭,嘴上还不留情地咒着她的女儿。
    【052】
    小媛躲在停车场的环卫垃圾桶旁哭泣,良久过后,一节有律的高跟鞋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小媛从手臂中抬起头,在冷白光线下,她看见一位穿着白色婚纱的人朝她走过来,对方脚踩红色高跟鞋,面上妆容怪异,老态藏不住,这让小媛心里有些发毛。
    肖尔骨瘦嶙峋,皮肤发皱,白得可怕,小媛缩了缩身子,心里感到不安,她哽咽了几下,问:“你是谁?”
    肖尔笑笑,凹陷的面颊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诡异,“你好啊,小朋友,我叫肖尔。”
    一听是个男人的声音,小媛更害怕了,她连忙起身想走,肖尔却不紧不慢地朝前走一步,困住了她,“小朋友,别误会,我是好人,我是来帮助你的。”
    “可我根本不认识你……”小媛被罩在一片阴影之下,旁边有垃圾桶,身后是一堵墙,前面还有位披头散发的怪老头,她想逃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小朋友,别紧张。”肖尔的笑有些病态,他伸出发皱的手搭在小媛的肩膀上,装出一副友善的样子骗取信任,他叹了一口气,感慨说:“你那爸爸真是个糟糕的家伙,居然狠心丢下这么可爱的小天使。”
    谈到这个,小媛有些伤心,眼眶渐渐地红了,她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哭出来。
    肖尔说她是天使,可在小媛心里,她就算是天使,也仅仅是一位折翼天使,没有高飞的能力,只能困在一方之地。
    “你那美丽的妈妈……”说到一半,肖尔“啧啧”两声,其中不仅有惋惜,也有嘲讽的意味,“她虽然灵魂高贵,可掉进了泥潭,与臭虫又有什么区别呢?”
    闻言,小媛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颤起来,有害怕,也有不知名的气愤,她沉默了一会,最终开口问:“那你要怎么帮我?你能让我的病好起来吗?你能……你能让爸爸妈妈重归于好吗?”
    肖尔冷笑一声,觉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都这个时候了还天真地把所有的罪都归在自己身上,以为是自己的病让爸妈分开的,殊不知人是多变的。
    “当然可以啊,我可爱的小天使。”肖尔张开双臂,因为他瘦得骨头突出,黑压压的影子落在墙上,就像小媛的背后不偏不倚地长出了一对扭曲的翅膀。
    “我是这世间的真主,我是不生不灭的,我能摆渡尘世间的苦难人,我能让恶鬼永坠地狱,不得超生!”肖尔神色激动,就像在吟诵一首激昂的诗歌,涂偏了的大红唇说话时歪歪扭扭的,让眼前的小女孩心里更加发怵。
    小媛害怕得后背靠向垃圾桶,像是想找个避风港,肖尔低头看着眼前的人,随即伸出手,言辞诚恳得就像母亲在哄自己的小孩,他轻声细语地说:“美丽的小天使,你愿意接受玫瑰籽的祝福吗?“
    肖尔摊开手掌,干燥的掌心里躺着一粒豆大的黑色种子。
    ·
    谢淮刚在靶场结束训练,回到休息区的时候听到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有六个未接来电。
    谁啊?
    “喂?”
    小媛跪在空间狭小的公共电话亭内,她感觉身体有点疼,也不知道是刚刚跑得太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哥哥……”
    小媛的语气不太对劲,谢淮微微蹙眉,问:“小媛,怎么了?”
    “我……”小媛难受地咽了咽,对谢淮说:“我遇到了一位穿着白色婚纱的怪老头,我吃了他给我的东西……”
    什么?谢淮的第一反应是小孩子被人贩子给骗了,虽然说统定区治安良好,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追问道:“小媛,你现在在哪里?”
    小媛的身体越来越痛,就像有无数根小针在戳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的手摁在玻璃窗上,因为太用力,指尖微微泛白,“宜成路655号……”
    她说到一半,忍不住了,手指松了松,电话从耳边滑下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小媛额间渗出细汗,她疼得咬紧牙关,抬眼时见到有路人站在电话亭前神色疑惑地看着她,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博物馆里供人观赏的标本。
    “啊——”
    小媛的手背突然蹿出一根玫瑰刺,她想叫人快跑,然而喉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有东西在她的身体里野蛮生长,翻山倒海一般搅动她的器官,她的血液。
    路过的大妈看着废旧电话亭里的人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她原本想凑上去关心一下,但看到女孩的衣服被鲜血浸染,后背冲出一根玫瑰刺的时候,大妈吓得尖叫一声,一边跑一边拿出包里的手机报警。
    越来越多的玫瑰刺破肉而出,小媛视线愈发模糊,疼痛之余,她想起那位穿着婚纱的长发老人。
    当时,小媛吃下肖尔给的东西后,愣愣地问:“神明真的会来摆渡我吗?”
    肖尔笑得双肩发颤,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内显得病态,“神明当然会摆渡小天使啊。”他摸了摸小媛的头,“孤傲的玫瑰会庇佑流浪的灵魂。”
    前提是以鲜血为祭,以示忠诚。
    ·
    阮宏忙了一天,本想着结束工作后回家休息了,但没想到接到了紧急通知,不能回去。
    阮宏坐在车上揉了揉山根,刚刚调出来的资料他交给谢淮去看了,事实上,要不是谢淮知道那一星半点的线索,他打死都不想带新手上路,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雪刚刚停,救援队的人比侦查组先到几分钟,然后才是猎杀组。
    沉延下了车,见这次阮宏居然带了谢淮来,感到有些惊讶,毕竟,阮宏这人一般是不会轻易带新手出来执行任务的,更何况,谢淮的枪还打不好。
    积灰掉漆的电话亭被荆棘缠紧,像随时会被碾碎一般。
    除却参与本次任务的工作人员,其他人几乎都跑光了,周围的店铺不是已经关上了就是没人营业,显得很是萧条。
    突然,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唤声,刘雨芳光着脚踩在薄薄的雪上跑,她披头散发,脸颊处红一块青一块,那是郑镐打的,她衣服的领口有些凌乱,内衣带露了出来,像极了廉价的陪睡小姐。
    “小媛!小媛!”刘雨芳扒拉着人,试图冲过去,然而救援队就像一道铜墙铁壁,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挡在了外面,救援队队长回首,看着衣衫不整的刘雨芳,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是从哪里跑来的疯子。
    “不知道这里有病发者吗?”队长冷声说。
    “我去你丫的!”刘雨芳被两位救援队的人控制住了,她跪在地上,见那么多人拿枪对着小媛,平日里的礼义廉耻全都不要了,她一边哭一边大喊:“她是我女儿!她是我的女儿啊!”
    队长看了一眼像只洋娃娃一样被挂在铁架上,后背不停地涌出荆棘条的小媛,他压低了声,对旁边的队员说了句:“别让她干扰任务。”
    谢淮远远地看着两位救援队队员拉着刘雨芳,而刘雨芳手脚并用,拼了命地挣扎,她看到猎杀组成员已经举起了枪,大声道:“你们别杀她,她是我的孩子啊!我把我的命给你们!我把我的命给你们!啊啊啊啊啊你们杀了我吧!为什么要我活着啊!为什么!!!”
    小媛视线模糊,人也昏昏沉沉的,身体里好像有一只恶灵要吃掉她的意识,占据她的身体,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隐约听到了刘雨芳的声音,就跟在做梦一样。
    那声音很绝望,像末日来临,天幕将倾,渺小的人类只能等待命运的仲裁,这是小媛从未听到过的,即使她们家的生活并不富裕,每天都过得很拮据,但刘雨芳从来不会在她面前吐苦水。
    给不了小媛健康的身体,刘雨芳只想尽力让女儿过正常人该过的生活,她曾经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坚强,就能跨越那些苦难,但是,在这一刻,她那原本不屈的灵魂,被现实狠狠地撕碎了,暴露出来的是一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趁着小女孩病发不久,AF005举起枪,直接击杀了对方。
    鲜血溅出,现场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刘雨芳面容扭曲,一霎时所有的力气和残存的希望都消耗殆尽了,铺天而来的是无尽的绝望。
    她跪在雪地上,无力地失声痛哭起来。
    小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本来可以操控身上的荆棘条做出防御的,但仅剩的一点意识让她安安静静地接受这场死神的宣判。
    小媛短暂的一生里虽然只上了几天幼儿园,但是,她知道感染玫瑰病毒意味着什么,比起死亡,她更怕自己会变成病毒的宿主,或者说是那位怪老头的杀人工具。
    她做不到对孤傲的玫瑰献祭。
    刘雨芳还在痛哭,眼泪划过脸上的伤,掉在了雪地上,但无论她怎么叫,也叫不回自己的小孩。
    小媛合上眼,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片金黄映入眼帘,她看到了油菜花田,正如她对《向日葵星球》的幻想,那里没有病痛,没有任何歧视,没有冰冷的背叛,自然也没有无情的抛弃。
    她触目所及,除却满地金黄,还有一条小径。
    那是探索向日葵星球的小径。
    【053】
    晚上,谢淮被张楠叫去办公室了,后者问了些关于小媛的事,随后蹙了蹙眉,“穿着白色婚纱的老头?”他想到一事后,道:“那你知道那老头给小媛吃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谢淮垂下眼眸,“我当时急着问小媛在哪里,没去细问这个。”
    别说是谢淮,就连当事人小媛都不知道自己吃下去的是什么东西。
    “好吧。”张楠抬手,拍了拍谢淮的肩膀,说:“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会上报的。”
    “哦,好。”谢淮道:“组长,你也早点休息。”
    “嗯。”张楠目送谢淮离开办公室后,喝了一口咖啡提神,随即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联系研究院的徐闵兰。
    入夜了,风有些大,谢淮一路走回公寓,中途想到小媛,以及对方病发后像只木偶吊在电话亭上的扭曲模样,他心情有些复杂,缓了缓后,快步向前走。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谢淮不知道沉延是否回来了,或者是已经躺下休息了,他输入密码后轻手轻脚地进门,不久后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谢淮?”沉延叫他。
    “啊?”谢淮愣了一会,关好门后问:“你还没睡啊?”
    “我刚洗完澡。”沉延说:“阳台的衣服我收好了。”
    谢淮目光一转,看到他的衣服被整齐地迭好放在床边,他上前将其拿起来,然后说:“我去洗澡了。”
    “嗯。”沉延先上床了,谢淮走进浴室,因为发呆了几次,他这个澡洗得比之前要久得多,甚至沉延都担心他是不是在里面出事了,中途还叫了他一声,听到回应后,沉延这颗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谢淮穿好睡衣后走出来,身后是一片迷蒙的水汽,沉延将手里的杂志放到一边,抬眼看着谢淮,温声说:“过来。”
    谢淮闻言,步子一迈,走到沉延身边,后者伸手环着他的腰,“坐过来。”
    沉延稍稍用力,让谢淮坐在自己的腿上,见对方发梢上还带着点水,沉延拿过自己擦头的毛巾,覆在谢淮头上帮他把那点水吸干。
    谢淮就像只乖巧的小动物一般任着沉延帮他擦头发,不知怎么的,突然,沉延停下手中的动作,谢淮眼神疑惑地与他对视了一会。
    沉延捧着谢淮的脸,凑上去啄了一下对方被水蒸气催得红润的唇,然后将毛巾扔到一边,用双臂圈紧谢淮。
    谢淮感觉沉延心事重重的,他扶着对方的肩膀,懵懵地问:“怎么了?”
    沉延道:“你认识那个小女孩。”
    这句话没有一点疑问的意思,提到小媛,谢淮心里不可避免地有点失落,“嗯……之前在爱心商场,我们就认识了。”
    沉延把头埋在谢淮颈间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谢淮原本扶着沉延肩膀的那只手往上移了移,变成了摩挲沉延的后颈。
    谢淮从未见过沉延这样子,他忍不住道:“沉延,你……没事吧?”
    沉延动了一下,鼻尖划过谢淮的颈部,他闻到了淡淡的沐浴露香味,缓了一会情绪后,他抬头对谢淮说:“我刚刚居然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开枪。”
    说完,沉延自嘲地笑了笑,毕竟,对于猎人来说,每一秒的心软都是笑话。
    其实最后沉延还是开枪了,毕竟猎杀病发者是他的工作,只不过AF005比他快了一步,在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对方射出的子弹已经正中病发者脑门了。
    谢淮看着沉延的眼睛,心被抓得死死的,沉延也看着他,问:“如果是我开枪击毙了那女孩,你会不会恨我?”
    残忍是猎人的必修课,即使这并不是他的本性,但一定是他逃不开的生存法则。
    “不会。”谢淮很干脆地给出了答案,然后亲了亲沉延的脸颊,认真地说:“我不会觉得你残忍,也不会恨你。”
    谢淮本身也不希望小媛死,但她是病发者,谢淮没有理由为自己那点自私的“舍不得”做出任何挽留。
    谢淮笑了笑,试图让沉延放松点,然后用最随意的语气说着最沉重的话。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病发者,你一定要毫不犹豫地击毙我。”
    沉延没说话,呼出一口沉重的气,谢淮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他神色轻松,与沉延额头相抵,“知道吗?”
    如果有一天谢淮变成病发者……
    他的爱人变成了病发者……
    面对这个严肃的问题,沉延犹豫了一会,他觉得他会开枪的,但是,往后他只能带着遗憾和疼痛生活下去,这像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惩罚。
    沉延不敢想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他甚至开始有些害怕了,他收紧手臂用力地抱着谢淮。
    “我不想失去你。”
    “我也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谢淮抬手搂住沉延的脖子,贴着他说:“沉延,我好爱你。”他呼出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很爱你。”
    如果可以,谢淮想把“我爱你”这句话重复一辈子,只说给沉延听。
    沉延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谢淮的唇,然后微微俯首吻人。
    谢淮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了床上,什么时候沉延压过来,把舌头伸他的嘴里攻城略池。
    沉延的吻很有侵略性,每一分辗转狠得像想把谢淮吞个干净,谢淮被吻得胸口起伏,整个人有些热,但又很享受跟沉延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对于沉延给出的每一分占有,谢淮都很是喜欢。
    谢淮躺在床上喘气,脸微微泛红,他咽了咽,想把沉延残留在他嘴里的唾液通通吞进肚子里。
    沉延给谢淮盖上被子,然后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沉延的身体很热,隔着布料,谢淮能听到沉延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郑重有力的,属于他的。
    “沉延,你好热……”谢淮说着,手指轻轻划着沉延的胸膛,就像小兔子在挠人一样,他动了动,想蹬被子,却被沉延一把抓住了,“不准。”
    谢淮有点委屈,“还不是因为你吻我,不然我也不会这样。”
    沉延安静地看着谢淮那张微微泛红的脸,突然低声说:“你不是说热吗?”他的手一个个地解开谢淮睡衣上的纽扣,“脱衣服,我现在想干你。”
    说完,沉延故意用下半身顶了顶谢淮的腿根,后者感觉到他硬了。
    沉延继续动作,谢淮没有拒绝,乖乖地躺好,突然,他胸前那一点被对方的手指划了划,谢淮急促地“啊”了一声,微微缩起身子。
    沉延扒开谢淮遮挡在胸前的手臂,将它们摁在两边,他低头,认真地看着那个被他弄了一下就凸起的粉色小点。
    “沉延,我……”
    谢淮咽了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确是挺敏感的,但他好喜欢,只要是沉延,对方怎么弄他都喜欢。
    沉延的视线落在谢淮的脸上,玩味十足地等着他下面要说的话。
    “有点痒。”谢淮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不喜欢?”沉延俯首亲了一下他的唇,问他。
    “喜欢……”谢淮的声音软软的,就像初春草地里冒出的新芽。
    “想不想要我?”沉延一边说一边用下半身蹭对方的腿侧。
    谢淮的脸更加烧了,他的腿勾住了沉延的腰,用行动回答了对方。
    沉延笑了笑,他俯下身,舌尖在谢淮的敏感点上打转,还时不时地小幅度扫动,不消片刻,谢淮就被弄得身上泛起酥麻感,他垂下眸子,就能看到沉延在舔弄他的胸,嫣红的舌尖和沾满口水的小点浮出视线。
    比起沉延那副淡然认真的模样,面部潮红漫到耳根去的谢淮显得狼狈。
    “沉延……啊……嗯……”
    谢淮看着沉延将那小点含进嘴里,对方是怎么弄的,谢淮看不见了,只能通过知觉来遐想沉延的舌头是怎么欺负他的。
    谢淮不自觉地微微拱起身子,就像要将自己送给沉延一样,沉延的贝齿轻轻磕了磕被口水含软的点,嘴唇离开时还带出一段细细的银丝。
    谢淮被舔硬了,虽然睡裤宽松,但沉延往下一看,就能见到支起的小帐篷。
    沉延亲得太久了,谢淮涨得难受,他的手往下伸,想解决一下生理需求,沉延拍开了他的手。
    “我帮你。”他说。
    谢淮被沉延带了起来,他的裤子被扒下了些,沉延从身后抱着他,谢淮一想起沉延那硕大的性器要插进他后面的小洞,突然有些紧张。
    “沉延,你那里太大了,我有点怕……”
    沉延安静着,谢淮以为对方没听他说什么,于是一副闭上眼睛赴死一般的模样,然而,不一会儿,他感觉到对方将发硬的性器插入他的腿间。
    “夹紧点。”沉延说。
    谢淮听话地夹紧了些,腿间那根东西又硬又烫,沉延一只手环住谢淮的腹部,另一只手伸到前面握住谢淮的小兄弟,然后开始缓缓撸动。
    “唔……”
    谢淮看着沉延的手在撸他,眼口很快就吐出黏腻的水了,“再快点……”
    “想再快点?”沉延的气息很热,洒在谢淮的颈侧烫了他一下,沉延很快地捕捉到了,于是,猎人连小兔子的脖子都不放过,顺势吻了下去。
    谢淮感觉到痒,他微微昂首,靠在沉延的肩上,胸口起伏着,胸前右边那一点有点肿。
    沉延的手指拂过前端,谢淮身子颤了一下,射出浊白色的液体,弄得沉延的手黏糊糊的。
    谢淮心跳有些快,他才缓了一会,就被身后的沉延掐紧了腰,谢淮跪着,沉延的目光顺着对方流畅的腰线一路向下,最后落在了那个微微张着的小洞上。
    粉红色的,惹得沉延开始口干舌燥了。
    “呜……”
    沉延涨得发紫的器官在谢淮腿间来回抽动,一次比一次猛,渐渐的,谢淮的腿根又热又湿,他低头,看见沉延的尺寸大得可怕,上面的青筋凸起,样子有些凶。
    腿根被摩擦得有些疼,谢淮仰首叫了几声。
    “沉延,太快了……好热……”
    然而,就是这根凶得可怕的东西,让谢淮又射了一遍。
    结束后,谢淮很累了,奇怪,明明他们没有真做,可谢淮就是感觉很困。
    沉延抱着软趴趴的谢淮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帮他把下半身黏腻的液体清洗干净。
    谢淮泡在热水里,忍着困意挣开眼睛看着沉延,后者见他醒了,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睡吧,我帮你洗就好。”
    “不要……”谢淮还是不想睡,他凑上去抱住沉延,两个人赤着身子贴在一起,体温变得有些不正常。
    谢淮亲吻沉延肩上的伤疤,因为他有些困,所以落下的每一个吻都很轻,谢淮的唇轻触沉延的肌肤,一时有点心疼。
    如果我能把这些疤都吃掉就好了。
    他这么想。
    沉延顺了顺谢淮的背,摸到了对方后面凸起的骨节,谢淮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沉延锁骨下面的纹身,丝丝缕缕的水汽把他勾得死死的,只因为这里有沉延的味道。
    沉延欲要起身去拿浴巾,谢淮轻轻拉了他一下,“嗯?怎么了?”说着,他亲了一下谢淮的眼角。
    谢淮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被温暖的水汽一蒸,红得更厉害了,眼睛也湿湿的,就像森林里的小鹿。
    而这只灵动的小鹿,现在就这么纯粹而认真地看着沉延。
    谢淮用脑袋蹭了蹭沉延的颈间,然后抬起头看着对方说:“下次……插进来好不好?”
    沉延愣了一会,很快就听懂了,“你不害怕?”
    因为是第一次,谢淮其实挺怕疼的,但是他认真地说:“我想要你,很想被你插。”
    沉延不知道这人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下流话的,他笑了笑,摁着谢淮的后脑勺,在浴缸里和对方接吻。
    【054】
    第二天一早,沉延一如既往六点多就醒了,谢淮还在睡觉,他微微屈着身子,昨晚他们洗完澡后就赤着身子上床休息了,沉延抱着谢淮睡了一晚上,舒服得就像抱了只小猫一样。
    沉延发现,想要对付谢淮这种爱抢被子的人,得抱着睡才行。
    沉延收紧手臂,将谢淮搂紧了些,脸埋在对方的后颈,蹭着对方的温度。
    刚醒来,沉延下身还挺着,谢淮感觉到对方的前端在他股缝那儿蹭了蹭,有点痒,这下子,弄得他也醒了过来。
    谢淮微微睁眼看向窗外——天才蒙蒙亮,他翻了个身,与沉延抱在一起,迷糊地问:“你怎么那么早就醒了?”
    沉延亲了亲谢淮的额头,谢淮越想越觉得不科学,小声嘀咕:“明明昨晚你比我还晚睡……”
    沉延笑了一声,见谢淮露出一截肩膀,抬手把被子拉高了,将对方裹进被子里。
    “你再睡一会,我先起床了。”沉延说。
    “嗯……”谢淮点了点头,沉延放开他,不消片刻,身后的人叫了他一声,沉延俯下身凑近了,问:“怎么了?”
    谢淮看着沉延,说:“想要你再亲我一下。”他就像知道沉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一般,稍稍抬起脸,好让沉延低下身来亲他。
    沉延在谢淮的眉心落下一个柔软的吻,才微微直起身,谢淮就抬起手臂将他抱住,有些孩子气地说:“还想听你叫崽崽。”
    说完,谢淮啄了一下沉延的前胸,就像抛出一块糖果奖励对方一样。
    “崽崽。”沉延笑了笑,手掌轻抚谢淮的后背,触碰他微微凸起的骨节,谢淮被沉延摸得有些痒,但又很舒服。
    谢淮本来就没睡醒,这下子靠着沉延的肩膀又睡过去了,后者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后小心地将谢淮放下,盖好被子,就起身穿衣服了。
    沉延打开衣柜,视线下移一段,发现了不得了的事——衣柜底部堆着衣服。
    沉延蹲下去翻了翻,衣服是干净的,看样子,应该是谢淮昨晚去阳台收了衣服后懒得挂起来,所以直接堆放在底部。
    谢淮不像沉延,他读书住校的时候,衣柜就从来没有好好整理过,都是外面晒干了收进来后就直接丢衣柜里了,所以,谢淮经常找不到衣服穿,而且还觉得自己没什么衣服,直到大四要离校了,他收拾东西时才发现自己原来有这么多没怎么穿过的新衣服。
    沉延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谢淮,他之前只是偶尔提要整理东西的事,但现在觉得,有必要认真地和谢淮说说,两个人住的地方,总不能乱到跟狗窝一样吧。
    其实和沉延一起住后,谢淮还是有点改变的,比如,喝了水的杯子他会放回原位,每次从阳台收完袜子,都会乖乖地收纳好,不然,他以前能半年一次找不着杯子,洗干净的袜子东一只西一只,要不就是在阳台晒成干了还没收回来。
    沉延扒了扒衣服,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衣架,一件一件地整理好后挂上去,做完这一切,他还帮谢淮把衣服找了,放在床头,一会对方醒了可以直接穿。
    沉延刷牙的时候发了一会呆——他想起家里的厨房,之前因为他是自己一个人,而且也不太会做饭,所以平时都是去饭堂吃饭的,厨房就这么闲置了,台面被他用来放置杂物,但是,这一大早的沉延突发奇想,觉得他现在和谢淮是两个人了,不会做饭没关系,他可以学。
    嗯,对,没错,他可以学。
    以前还是训练营学员的时候,这么多高难度的作业和测试他都能完成,做个饭算什么。
    沉延洗脸的时候想起昨晚的衣服还没丢洗衣机洗,于是顺手把谢淮的衣服一起带上,他抬脚去了阳台,空闲之余,还拿起手机点了个外卖。
    沉延靠在床上看书,6:50的时候,谢淮前一晚定的闹钟响了,他还想睡的,于是蹙了蹙眉,抬手去摸手机,打算把烦人的闹钟关了。
    他的手指才刚触碰到冰冷的屏幕,沉延就把手机抢了过去,他关闭了闹钟,对谢淮说:“该起床了。”
    “不要,还想睡……”谢淮闷闷地道,头靠过来蹭了蹭沉延的腿,跟在做商量一样。
    “你一会会迟到的。”沉延说完,自己的手机响了,是外卖员打过来的,大概是说外卖已经放在楼道的自提柜里了。
    沉延一边摸着谢淮的耳朵一边听电话,“嗯,好,一会我就过去。”
    谢淮都被他摸精神了,他听到沉延对电话那边的人说:“谢谢,麻烦你了。”
    结束通话后,他对谢淮说:“起来刷牙洗脸,早餐到了。”
    明知道沉延要出去拿外卖,谢淮还枕在沉延的腿上黏着人,后者笑了笑,说:“起来了,我要出去了。”
    “不要。”谢淮说。
    沉延发现了,谢淮动不动就跟他唱反调,不过他并不介意,他笑着说:“你不起来,我不出去,我们早上吃什么?”
    谢淮也不害臊,“吃我。”
    沉延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提醒说:“现在七点了。”
    “嗯。”谢淮缠着沉延,心想,七点怎么了?老子大发慈悲让你吃我还在意这七点八点九点十点的?
    “时间不够。”沉延说。
    “啊?时间不够?”谢淮起身看着沉延,脖子处的痕迹露了出来,“半个钟还不够你发挥啊?”
    沉延饶有趣味地看着谢淮,没说话,谢淮抿嘴,有点失落,他一直想和沉延尝试第一次,昨天好不容易开口了,早上好不容易有时间,对方居然告诉他时间不够?
    妈的!
    好吧。
    谢淮心一横,豁出去了,他对沉延说:“你今晚回来就跟我做,没有半个钟我……”
    说到一半,谢淮思路卡住了,沉延眼尾带了点笑意,他揉了揉谢淮的头,问:“没有半个钟,你怎么?”
    “我、不、满、意。”谢淮带了点脾气,一字一句地道。
    “行。”沉延吻了一下谢淮的唇,就当是补偿,“那我尽量让你满意。”
    什么叫做尽量让我满意?听到这个,谢淮忍不住怀疑沉延该不会那方面不持久吧!
    谢淮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之前沉延险些让他吃错药的事,他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说了,即使这个话题有点尴尬,有点沉重,但是,这关系到谢淮的终生性福!
    谢淮看了一眼沉延的裆部,问:“沉延,你是不是不行啊?”
    沉延不知道谢淮为什么会这么想,心里冒出了一堆问号。
    谢淮亲了亲沉延的脸颊,抱着人语气沉重地安慰道:“沉延,你那方面不行也没关系的,即使你不行我也爱你。”
    是的,沉延不行没关系,谢淮觉得自己行就可以了。
    沉延:“???”
    他皱眉了,真想把谢淮抓起来操一顿。
    【055】
    谢淮起身把衣服穿了,沉延给他找的是圆领毛衣,因为谢淮本身皮肤就白,所以后颈那块红色的痕迹很是惹眼。
    谢淮自己不知道,刷牙洗脸后恰逢沉延拿外卖回来,他跑过去接过对方手里的袋子,表面看上去积极,实则是想看看今天吃什么。
    沉延见谢淮像个小孩一样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轻轻地笑了一声后,抬指挠了挠那块痕迹。
    谢淮被他弄得有点痒,“嘶,干嘛?”他才刚问出口,一个温热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后颈上,“唔……”
    沉延顺势在他耳边用气音说:“吻痕。”
    什么啊?谢淮抬手碰了一下沉延刚刚吻的地方,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啊?”
    “不信的话现在我给你吻一个?”
    “别别别,我信。”谢淮看了一眼袋子里的早餐后一溜烟地跑过去坐下,他一边把东西拿出来一边说:“等我吃饱了再换衣服。”
    “可以,但你要记得。”沉延走过来,说道。
    闻言,谢淮一顿,他突然担心自己一会饭饱后什么都忘了,然后一大早的顶着个吻痕去上班,还在阮宏面前晃,他已经想象得到阮宏会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看他了……
    谢淮打了个寒颤,起身说:“我还是现在去换吧。”
    沉延看着谢淮拿着衣服匆匆跑去浴室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沉延今天点了皮蛋瘦肉粥,因为之前谢淮喜欢把油条分成几个小段放在粥里泡软了吃,所以沉延还特意给他点了根油条。
    谢淮早上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还没有什么人,他整理了一会文件,突然收到阮宏给他发的信息。
    今天阮宏和张楠要去研究院开会,所以阮宏发信息过来提醒谢淮下午记得去训练营训练,不要一到冬天就犯懒了。
    阮宏刚打完字,就叹了口气,说实话,因为知道谢淮和沉延是什么关系,所以他一开始是不想把谢淮放在沉延那里的,就怕后者放水。
    但是,谁知那天就沉延一人有空教学,于是谢淮就莫名其妙地被安排到对方那儿了。
    这时,徐闵兰开完一场会议,科研人员纷纷从会议室里出来,同样在大厅等候的张楠看了一眼手表——8:46,还有十四分钟才开始他们的会议。
    徐闵兰刚放下屏幕遥控器,孙助理就送了两杯温水过来,徐闵兰顺手接过,道了谢,把另一杯给了莫桑。
    莫桑这几天忙着听报告,昨天才休息了三个钟,这会有些累了。
    徐闵兰喝了点水,嗓子舒服了些许,她道:“老师,要不您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这场会议我来主持。”
    莫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回去,他问:“小周的实验结果送过来了吗?”
    “还没,一会我让助理去催一下。”徐闵兰想了想后,又问:“老师,您之前说玫瑰病毒与普提安有关……”
    听到这个名字,莫桑蹙了一下眉,徐闵兰注意到了,她顿了一下后,说话变得小心了些,“可是,她不是已经不在了吗?”
    和莫桑一样,普提安也是伯雷尔洲人,徐闵兰对普提安不太了解,只知道她和自己的老师认识,二人算是一起长大,关系还不错,但后来普提安丧心病狂地追求永生,导致玫瑰病毒泛滥,所以莫桑和她决裂了。
    谈到这个,莫桑叹了口气。
    普提安最后是走投无路被烧死的,当时莫桑和执行院的一众长官亲眼看着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面容扭曲,不停哀嚎,直到完全被吞没在一片火海中没了动静。
    莫桑心情复杂,沉默着,徐闵兰也不多问了,她试图转移话题,对孙助理说:“叫外面的人进来开会吧。”
    “哦……好。”孙助理快步走出去。
    这场会议结束时,快要十一点半了,因为提到了C计划的事,会议上免不了一顿争吵,其他人还好,看在徐闵兰和莫桑在场的份上,即使有意见和不满,也只是委婉地说出来,但有欧阳长官在场就不一样了,他这糙汉子,一言不合就跟要上房揭瓦吵大架一样。
    不过,幸好在台上做汇报的徐闵兰脾气好,忍得住,所以这场会议难得太平。
    C计划有了新的实验进展,实施的安全性已经达到了85%,但由于和B计划的地狱眼一样,都是落到人身上的计划,所以,欧阳长官又开始说研究院的人不靠谱了。
    科学是严谨的,科研人员对风险做出合理的预测,到了欧阳长官那儿却成了半吊子工程,再加上他本身说话就冲,可没少拂徐闵兰的面子。
    不过,徐闵兰除了对科学研究执着较真之外,其他的生活琐事鸡毛蒜皮她不怎么在意。
    会议结束后,徐闵兰和其他人一起走出会议室,又回答了几位长官提出的问题后,抬脚朝在不远处等着她的张楠和阮宏走去。
    小媛的事,昨天张楠已经打电话跟徐闵兰说了。
    “博士。”
    徐闵兰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对二人道:“请跟我来。”说完,她继续走,后面二人跟着她出了大厅,去了实验楼。
    小周昨天忘了交报告,电梯门一开,徐闵兰就看见他急冲冲地跑出来,差点撞到了人,小周对几位同事道了歉,随后慌张地离开。
    人脸识别通过后,大门缓缓打开,徐闵兰抬了抬眼镜,淡然地道:“给你们看个东西。”
    徐闵兰下巴微抬指了指前方,张楠和阮宏朝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实验台上的透明箱子里,放着一粒黑乎乎的东西。
    阮宏有些不确定,道:“博士,您是说这粒玩意?”
    “嗯。”徐闵兰点了一下头。
    “这……”
    阮宏险些脱口而出一句“这有什么好看的”,但想起徐闵兰在旁边,他及时止住了,跟着张楠有模有样地盯了一会,随后两人抬眼睛四目相对,很是疑惑。
    徐闵兰解释说:“这是沉延上个月在一次任务中带回来的东西,在死者身上找到的。”
    “所以……”阮宏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黑色玩意,忍不住问:“这到底是什么啊?”
    徐闵兰闭了一下眼睛,道:“还不能下定论,不过,初步猜测应该与玫瑰病毒有关。”
    ·
    谢淮午休后又工作了一会,他的眼睛时不时地盯着电脑下方的时间看,差不多要到三点了,他起身,穿上外套后乖乖听阮宏的话,很自觉地去训练营训练。
    美名其曰是“训练”,可谢淮一路上想的都是沉延。
    到了靶场,谢淮看到沉延在指导一位学员,后者抱着手臂,下巴微扬指了一下靶子,对男孩冷声说:“站直一点。”
    闻言,男孩咬咬牙,站直了些,因为长时间的训练,他的手臂酸得发颤。
    枪声响起,沉延扫了一眼靶子,对结果并不满意,于是道:“继续练。”
    这时,有位二十出头的男人走过来,对沉延说:“沉延,那里有个人一直在看你……”
    沉延回首,见谢淮有些懵,似乎对这边在说什么很好奇。
    男人眯了眯眼睛后说:“这人怎么有点眼熟……是不是要来训练的啊?正好我闲下来了,我去带吧。”
    他正要走过去,沉延却一手摁在他的肩上阻止了他,“我去吧。”
    男人笑笑说:“我去吧,你这不是还有位学员要教吗?”
    沉延看了学员一眼,后者刚刚趁着沉延跟别人说话,偷懒了一会,这时被突然抓包,有些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
    沉延没时间去追究对方偷懒的事,他对男人说:“这人给你带,我去教他。”
    男人还要坚持去带谢淮,不料这次沉延先开口了,冷声强调说:“他是我的人。”
    男人听了这话,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沉延就这么走了,只留下两对眼睛懵懵地看向休息区。
    男人缓过来时,发现学员也在跟着他盯着沉延看,他脸一沉,凶巴巴地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练习!”
    “是!”学员颤巍巍地举起枪。
    谢淮微微仰着脸,等沉延走近了,坐下后,他说:“我还以为你没空来教我了。”
    谢淮扫了一眼刚刚跟沉延说话的那个男人,小声问:“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想知道?”沉延笑了一声,谢淮点点头,然后沉延说:“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这……”谢淮的眼睛不自觉地瞄了瞄隔壁休息区,他看到好几位学员一边喝水一边盯着他俩看,有几位还在窃窃私语,时不时笑一下。
    “在这里不太好吧?那边的小孩在看我们呢。”
    谢淮在商量似的,说:“这个吻先欠着,我今晚回去再还,可以吗?”
    “不可以,我现在就要。”
    谢淮还没有反应过来,吻就落在他的唇上了,随即他听到一声喷水声,是隔壁休息区传来的。
    此时,那位没忍住喷了水出来的学员为了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开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自导自演,他大声道:“阿棉,你这腿太不老实了吧,抖着抖着突然踢我干嘛!”
    后面的阿棉一脸懵,刚想说“我哪有抖腿,哪有踢你”,谁知前面的人先堵了他的话,“行了,不要解释了,我不想听!”
    阿棉:“???”
    虽然那小孩这么说,但谢淮知道他一定是看到了,现在大声说话不过是在掩饰自己。
    沉延发现谢淮还在看着隔壁休息区的那群小孩,心里有些不爽,他一手掰过对方的脸,略微生气地说:“看我。”
    谢淮仰首看着沉延,后者道:“那么介意这个?”
    谢淮有些担心,“他们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能有什么影响?”沉延笑了一声,谢淮现在的无辜样子,让沉延心里涌起极大的占有欲,他说:“我都二十五了,谈个恋爱,跟谁谈恋爱,还要看别人的脸色?”
    沉延手一松,挠了挠谢淮的下巴,眼神里带了点宠溺的意味,他说:“他们已经知道了,我告诉他们的。”
    听到这个,谢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隔壁的休息区开始有动静了,学员们看着那背影,感觉沉延像是要杀了谢淮一样。
    “卧槽,沉老师这么对自己的男朋友的?”
    “你们说沉老师会不会有什么暴力倾向啊?”
    “如果是真的,那沉老师太他妈过分了吧!”
    “你们说那人到底看上了沉老师什么啊?沉老师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他很凶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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