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宫门,拐进一个小街。一路寂静无声,整个皇城都在熟睡。
在这片孤寂中,她忽然后悔了。召旻睡着了,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没有杀了他?哦......定是因为那酒的缘故。
不要去想他了,如今最要紧的,是离开皇城去找哥哥。
赵内官说衍桓在西北。如今镇守边境的是一个副将,名叫吴董。哥哥会不会是去找他了?
宫里一旦发现她跑了,必会立即派人来抓她。
她一定要尽快出城。
在那之前,她要先回家取一样东西。心里盘算着,很快就到了于府。门前有封条,她找了一处矮墙,一跃而入。
整个院子一片寂静,仿佛是一个寻常的夜晚,大家都睡了。
可她知道,这几月光景,一切都变了样。管家司徒,刘妈,还有那些会嗔她的丫鬟们,现在都在哪里?
她抱着梦幻般的一丝期盼,推门查看了几间屋,都是空无一人。
推门进了自己的小屋,屋里十分整洁,大年夜众人们在这里嬉闹谈笑的样子仿佛还在。本来衍桓说次日大年放假。可还是有人给她收拾了屋子。是刘妈吗?还是那几个丫鬟?
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脱下身上的丝锦袍裙,换上了一身寻常的衣裳。
打开她的珍宝盒,首饰珠翠还有银两全部都在,她拿了全部的碎银跟几件小巧值钱的坠子。
最后四处扫了一眼她的屋子,关上了门。
师父传给了衍桓与她终泉剑跟飞燕弓。终泉剑,衍桓自然是随身携带。她及笄之后甚少射弓,便把飞燕弓放在衍桓的屋里。她有她的小心思,希望他在家之时,能看到弓便时刻想到她。
衍桓别院里的梅树早就没了花,绿叶茂密,其中藏了小小的梅子,上面布满了茸毛。
她推开他的屋门,立刻便看到他桌上的兔子灯,想起大年夜她把冰冷的手放进他的领口,心里悲切恍如隔世。
她的弓,果然还在他的窗台上。拿起那弓,觉得比小时候还轻小了不少。她握住弓面,拉来弓弦。脑子里竟想到了召旻拇指上的那个玉谍。
她用力甩了甩头,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清了脑子里的杂念,回忆起师父的教导,再一次握弓拉弦。
不对! 这个弓......不一样......
她把弓拿到面前,细细打量。手指触摸之际,她惊愕!这......
本该平滑的弓面被人缠了新的丝带。
这个...是哥哥的发带。
弓面缠丝线是寻常做法。可他们二人却不喜缠线。
他为什么给我的弓缠了丝带?她指尖触摸,一个机灵,解开了那根发带,发带分散如鬓发,一张小小的纸飘了下来。
那张纸棱角不平,显然是被匆忙撕下。
上面写着:
“成败一举 如斯西北 我心夙夜 鹿鸣呦呦”
在皇宫里,她是不能哭的。现在,她的泪终于落在了这张纸上。
他是怎么,在这里写下了这句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