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屿偷着上网查了查,给她沏了杯红糖水,没找到暖水袋,就捂热自己的手放在她小腹上轻轻揉着。
“还疼吗?”
“嗯。”含烟的精神状态很糟糕,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突然疼得厉害,她把身子蜷缩成一个小团,紧紧攥着他的一只手,额心沁满冷汗。
温屿看她愈发苍白的脸色,心里不踏实极了,问:“要不要去医院?”
“不去。”她用的是气音,“让我缓缓,过一会就好了。”
说完,含烟合上眼,痛意让她在每次即将昏睡的边缘反复清醒,久而久之成了一种折磨。每当这时候,他问她怎么样了,她抿紧了唇一言不发,温屿便开始兵荒马乱。反思自己不该一时私欲作祟,明知她不舒服,还在卧室里那样对她。
可是……
他低了头,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指,不知何时她已经睁开眼,戏谑地瞧着他:“紧张什么?”
温屿压低身子亲了亲她的脸颊,语气透露不安:“…我害怕。”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点转瞬即逝的温热成功转移了含烟的注意力,在某一秒,疼痛似乎有所缓解,她扯唇笑了笑,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动了动身子,侧卧着,想起两句安慰的话,可又觉得没必要,疼的人是她,安慰也合该他来安慰,她先发制人算怎么回事,简直乱了套。话到嘴边,几经翻转,她有些遗憾地说道:“不过今晚估计去不成电影院了。”
错过一场想看的电影,难免觉得怅然,可也只是添几分空荡无味而已,说多遗憾,其实也谈不上。温屿看出了她的内心想法,在她支撑坐起来的时候他顺手用毛毯将她裹严,关灯打开电视。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瞬时他就想到了曾经的某个画面,他们也是这样,肩挨着肩,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们彼此互相依偎。余光里,她正专注地选择影片,淡淡的光照射在她脸上,他望了会,面色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有那么一刻,他是想和上次一样告诉他实情的。那是她的隐私,她有权知道一切,他不该对她有所隐瞒。可黑暗最容易激发人体潜藏的滋腐,入侵动摇了他的意志,拼命撕扯着神经中枢,像要将他撕裂成两个部分,最终一方败落,他选择回归沉默。
倘若她接了那通电话,必然会和他说抱歉,然后毋庸置疑地抛下他。既然结果昭然,嫉妒也好心胸狭窄也罢,他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他挂了电话,又心生戾气。那时脑海忽而涌现一个疯狂且极端的想法,真想把她锁起来,最好锁在床上,她一定会怕,可他竟隐隐期待她哭,期待她骂他,蹂躏他。
这是他从前从未产生过的想法,但他对自己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所做所为都是为了挽留她,只要她能永远在他身边,那么所有正确或者错误的事,就都是对的。
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肩膀突然多了层重量,含烟靠在他的肩上,温屿低头才发现她睡着了,怕一动扰醒了她,等她睡熟呼吸平稳之后,才拾起滑落腰后的毯子给她重新盖上,变换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她靠着。
“姐姐…”
她眼皮动了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温屿唇角绽出一抹笑意,眼神显得格外温柔缱绻:“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的对不对?”
她不说话,他就当她默认了。
*
周二那天,有车来接她,江昌民这次特地派遣了他平时的专用司机。
自她上车起,对方一双眼睛就时不时瞟过她,留意她的一举一动,三分打量,七分监视。不过说到底是老板的女儿,司机还是点了点头,恭敬地喊了声江小姐。
含烟多少能猜到些他的想法,脑子在他那,她没那么多闲工夫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她淡淡看了他一眼,只说一句走吧,什么都没细问。
司机先是停在一家看上去十分高档的私人化妆间,外面已经有人迎接,显而易见是江昌民提前打了招呼。这种带着巴结意味的热情反倒显得门外等候的司机过于冷淡,前者不约而同地把她当作江家风光无限的大小姐接待,而后者正因为了解江家内部的勾心斗角,知道现在是谁当家作主,那么她这层大小姐的身份,对于他来讲,也就可有可无了。
人说到底还是见风使舵的家伙。
化妆师很尊重她的意见,摆开化妆工具问她喜欢浓妆还是淡妆,她说随便,后面的两个小时,她目睹自己的五官是如何一步步加深,上了艳丽的眼影和眼线,口红浓艳,妩媚却不轻佻。
她是偏浓颜的脸,很适合这类妆容,扩大了她面部美的地方,像极了带刺的野玫瑰,能轻而易举地馔人眼球,夺目却不逼人。
那件露肩的礼服让含烟生理性反感江昌民的意图和做派,她笑着推开,询问是否还有别的款式。
化妆师为难之后还是满足了她的要求,含烟最后挑选了一件相对保守的裙子,说保守,其实也保守不到哪去,红色,两边腰侧是对衬镂空的,和她今天的妆容很搭配,她望了眼全身镜里的自己,莫名觉得这身打扮过于好笑,她不由轻哂,转身留下一个背影,跟着司机坐电梯上了顶层。
这座大楼一共有十八层,数字一点点增加,最后停在十八的位置,电梯门响了一声,缓缓打开,她走出去,看样子她还是来晚的那一个,大厅已经有不少人互相攀谈着聊天了。
她的出现小小吸引一把众人的目光,但她的冷淡又化作一道屏障,将这些充满各种艳羡的视线全部屏蔽在外,一小部分抱猎艳心思的男人扫兴之后通通化为不了了之。含烟没心思混进这个与自己完全脱节的世界,随意找了个角落,倒了杯红酒,安安静静地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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