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也随他抬手合上琴盖的动作变得异常沉闷,宛若压了千万斤重量,难以言喻的逼仄感侵占了这方天地,他就那么看着她,这让含烟想起之前看过一则关于野狼的视频,它在茫茫草原中受了伤,不断发出求救的哀嚎,眼里对生的渴求以及面临死亡的哀恸让人很难不动容,这是与那别无二致的眼神,唯一不同的是,他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的不是草原天空,而是满满地装进自己。
她将刀刃架在了他颈项上,他的生死在她一念之间。
她恨江昌民,恨温姝妤,也毫无置疑恨着他们之间联系的唯一纽带,但她无法做到面临同样的场景而无动于衷。
她告诉自己,她仅仅是可怜这个眼神而已,哪怕此时坐在她旁边的人,不是温屿。
时间一秒秒流逝,她听到自己轻声开口,有几分无奈和歉意的成分:“你都说了,他是我朋友,我们也只是普通的朋友往来。之所以骗你,是怕你多想。”
她心再不定,也不会在交往期间千丝百扯,她不会步入江昌民的后尘,沾染生平最厌恶之事。
他说:“那你会喜欢他吗?”
是她先吻的他,那她就要对他负责,除却他外,她不能再看上别人。
她不可以不要他。
她简单明了两个字:“不会。”
她和顾余,雅致点叫君子之交,庸俗了叫臭味相投,他们都看中了彼此的性格,所以一路帮扶,仅此而已。
他又问:“那他有我好看吗?”
她不曾犹豫:“没有。”平心而论,他的确更符合她的审美。
“含烟。”
“嗯?”
他牵住她的手,拉至腰侧,身体向她靠近。
“我喜欢你。”
他突如其来的表白令含烟不禁一怔。
他捧着她脸,眼睛是潮湿的,少年干净的气息若空谷幽兰:“我想吻你,可以么…”
他甚至没等她回答就压下身子,唇不容拒绝地贴上了她。
他第一次强势,占据了主动权,含烟的声音被他搅得支离破碎。
她不断推他胸口,想让他停下。
他眼睛已经红了一圈,她为什么推他,是他吻技不够好么?他看了许多视频,学了好久好久,上面说,这样亲最舒服。在口中,先绕着对方的舌尖舔吻,慢慢地,探入她的喉咙,他加重力度,摁着她的后背往怀里送,疯了一般地吻她。
然后一边吻,一边脱她的外衣,扔在地上,手抚摸他肖想一路的脊背,把人抱紧,裙摆四散,被压起了褶皱。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锁在樊笼里的困兽,一朝失控,暴露出了它最原始的本性。
她的挣扎瞬间显得徒劳无功,力气在他的钳制下渐渐流失,含烟垂落手,任他放肆搜刮残存的空气,在口中欲予欲求。
烈吻过后,他开始轻柔地舔她口腔内的每一处,他尤爱和她舌碰着舌,一点点吮吸。
她睫毛根部被水汽打湿,得以呼吸,逐渐找回涣散的神智。她有些难以置信刚才那个强迫她接吻的人是平时连亲密接触都要脸红的少年。
“温屿……”
“冷不冷?”他打断她的话,走去窗边关上窗户,自说自话,“这样呢?”
含烟看着他的背影。同样的校服,深蓝和纯白相交,而有些东西却在悄然发生改变,她才意识到她从最初就忽略的一点:她固然把控得了全局,但细枝末节的变化是她无法控制的,这其中,理所应当地涵盖了人心。
他在一刹流露的疯狂将她彻底撞醒。她自信自大自以为是地犯了一个最致命的错误,她不了解温屿,就像温屿不了解她的年龄、经历、生肖一样。他能够犯错,错了再改,改了还有无数次从头再来,可她不行,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她走神的时候,他走过来将她抱起,左手护住她腰,让她坐在钢琴上。她撑着冰冷的琴身,腿被迫分开一块,他的身体嵌在中间,用自己的温度帮她取暖。
“这样会好一点吗?”他语调关切。
“不冷的。”
他说:“可是我想抱你。”
他哪里是取暖,分明是耍无赖。
他亲了亲她的发丝,接着吻她的额头和侧脸,手一路摸索到拉链,拽着链头卡在她胸罩后排扣的上方。
含烟心里一跳,握住他的胳膊。
他松了手:“姐姐,我什么都不做。”
他只是,有点情难自控罢了。尽管,他曾在夜深人静时做足心理准备补充过片子,点进去,男女的呻吟交媾让他既恶心又好奇,未经打码,那么丑陋的躯体,男人用手爱抚揉捏女人的前胸,后者难耐地蹭动身子,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男人后来竟坐跪着,俯身在她双腿间舔弄。
他们之间没有爱,只有欲。掺杂了利益往来的性交易。
几次想放弃,他逼着自己完完整整地看到最后。退出后,他坐在床上呆愣好半晌。
那部片子远远打破了他的认知。他忐忑,心若擂鼓,久久难安。又总冒出,假若是他,假若是他……
画面一经脑海,他冲进洗手间,打开喷头,兜头冷水浇得他浑身湿透,寒得彻骨,凉入心肺。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拿下她的手,与她五指交握,嗓音沙哑,闷声道:“我们还没亲多久…”
他还要怎样,那么一会,她便嘴唇发麻,喉咙干涩得难受。
她眼里刻满埋怨。
他视若无睹,凑来吻她,说出后半句:“我还没亲够,再亲一会好不好?”
那是多久,没有答案。
他直接含住她的唇。尝一道稀世珍馐,喝一壶陈年烈酒,只有摒弃囫囵,细细地品,方才品出滋味,体验其中曼妙。
她唇软得像要在他唇齿间化开。
“姐姐。”他喃喃低语,情态浓稠,“…你不可以抛弃我,也不许找别的男人。”
若有下次,他一定不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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