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玄撇目,语气冷淡:“你自行判断。”
紫胤想了想,忽而笑道:“我自然是信澜弟的,那颗红豆便是我对澜弟的心意。说起来,灵隐宗也收到了栖云君的继任大典邀请函?”
言下之意,好奇叶澜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澜玄倒没避讳,直说:“灵隐宗良才寥寥入不得名门的眼,这种大典从无名牌。我与栖云君有点交情,他出于私交邀我观礼。”
紫胤将信将疑:“栖云君邀你前来没给你安排座位?这于理不合。”
“应当是安排了,前面人多我不想去凑热闹,后排通风透气视野也好。”叶澜玄不想和紫胤闲聊,说,“悬天宗来了一大帮人,你不去照应吗?”
“来到陵虚宗何须我照应,该进地主之谊的是栖云君。”紫胤几日不见叶澜玄心痒难耐,眼神逐渐变色,“这里人多嘈杂,我们不如去山腰处清净清净?”
叶澜玄蹙眉看着紫胤:“你是来参加大典的,还是来游山玩水的?”
紫胤轻笑:“两者不冲突。澜弟没来我便参加大典,澜弟来了我就陪你游山玩水。”
叶澜玄甩不开紫胤,只能拿体弱说事:“我身子虚,游不动,你该不会强人所难吧?”
紫胤沉默片刻正要说话,童子提着两个圆墩子和一个长相正派,器宇轩昂,走路带风的男子一道过来了。
叶澜玄的第六感告诉他,那人也是原主鱼塘里的鱼。
“寻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男子人未到,声先至。
紫胤先搭话:“玄月,你去东海猎到蛟了吗?”
他是玄月!玄月宗宗主的独子。
叶澜玄一阵眩晕,呼呼摇扇使自己保持冷静。
同为修仙名门首席牛人,玄月的派头丝毫不亚于紫胤。
原主目前的鱼塘里除了栖云君年长且有了实权,另三条鱼都与原主年纪相仿,属于势力养成系,这三人日后掌权也在修仙界搅弄过风云。
“差点猎到,被那畜生断角逃了。”玄月走近,毫不避讳激动之情,双手搭在叶澜玄的两肩上,细细瞧了一番,说,“寻真,你气色欠佳,怎的了?”
紫胤不知出于顺手还是吃了飞醋,从腰间摸出金蛇法剑,向上一挑,拨开玄月不规矩的手:“玄月,你和寻真很熟吗?”
“啧……”玄月手腕转动,手影迅疾,眨眼间紫胤的金蛇法剑便易了主。
他用花哨的法剑挽了个剑花,流光溢彩的剑气映得缥缈浮云都有了七彩光晕。
这景象引得众人回头观望。
叶澜玄摇扇扇风的动作更快了。
两位有头有脸的道君加上一个以清绝美人闻名修仙界的叶澜玄,众人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上元君信号稍弱此时也连上了,觉得自己也该出出风头。
他排开人群,朝众人瞩目的中心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萧鼎之:场面一度十分热闹,师尊好大的魅力。
叶澜玄:你可闭上你那张只会说风凉话的嘴吧!
第11章
“寻真、紫胤、玄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上元笑呵呵地拱手招呼。
他身形伟岸,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显得颇为凌厉,但眉下一双丹凤眼柔和了刚烈之气,左侧鼻翼贴着一片小金箔用来掩盖瑕疵,使其相貌很有辨识度。
玄月收手,将金蛇法剑抛还给紫胤。
紫胤单手接住自己的法器朝天一指,流光穿透云层一道彩虹赫然出现,七彩霞光宛如烟火璀璨绽放,弄出的动静比玄月大多了。
上元君打招呼没人理,面子挂不住,抽出龙骨鞭,扬手一鞭抽碎了空中幻景。
紫胤再次受到挑衅,很是不悦,和上元斗起仙术。
玄月成功挑事,掩鼻闷笑,问叶澜玄:“寻真,你说紫胤和上元谁更厉害?”
叶澜玄不会往玄月挖的坑里跳:“都比我厉害。”
玄月爱好从别人手里抢东西,适才夺了紫胤的法剑,现在又把叶澜玄的扇子拿在手中,徐徐摇道:“听说前几日紫胤去过灵隐宗,所为何事?”
叶澜玄压了压眉,反问:“你的消息这么灵通?”
在大众场合原主一贯清冷疏离,鱼儿们都习惯了,他越摆谱越激发男人的征服欲。
玄月侧身靠近叶澜玄,举起扇子挡住两人脸,压低声音,道:“我心中挂念你,自然想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修仙名门评选,你如金莲出世,清绝雅韵令人见之忘俗,想亲近你的绝非我一人。”
“栖云君继任宗主邀你前来观礼我已然心紧,紫胤原本是去雁北城探查离奇血案,却专程绕路去灵隐宗,事出反常必有妖。寻真,你给我个准话,是否除了我没人能与你亲近?”
叶澜玄偏头避开玄月的气息,顺带看了眼还在比试的紫胤和上元,答非所问:“四大宗门实力相当,你当众挑衅紫胤道君,又让上元君掺和进来,若不平息事端搅了栖云君的好事,我亦脱不了干系,你的挂念我受之不起。”
玄月君脸色微暗,沉吟片刻,又和颜悦色:“小事,仙术切磋而已,我去拆开他们。”
话毕,玄月飞出手中折扇,将缠斗在一起的金蛇剑和龙骨鞭划分开来。
化神期修士的灵气有颜色,可以识别身份。
紫胤的灵气似月华,银白浓郁。
玄月的灵气似翠竹,青绿葱郁。
上元的灵气似琥珀,橙黄金郁。
翠竹琥珀被月华裹挟着冲出平台,化作闪耀小圆球飞向百丈之外的山峰,眼神好的能看到峰顶被齐整整地削掉半边。
叶澜玄暗暗乍舌,第一次亲眼见识仙术对抗,除了华丽好看,杀伤力也不容小觑。
这几条鱼都惹不起,外表高冷内心慌张的叶澜玄终于能理解萧鼎之说的话了。
金丹修为的确是蝼蚁般的存在,他不是贬低我,而是陈述事实。
玄月君看似劝了架,又好像没劝,将矛头拉回来指向自己。
“恕我直言,二位不该在陵虚宗的地盘上争斗。我与紫胤随缘切磋,上元你凑什么热闹?莫非是觉得紫胤好欺负,手痒了?”
紫胤:“……”
上元:“……”
“玄月,猎蛟给你猎出迷之自信了?一条水蛇都捉不住,哪来的脸信口雌黄?”紫胤呵斥,“嘴这么碎,要不要我给你缝上?”
玄月君收回折扇,状甚悠闲:“你去雁北城又探到了什么消息?肩负使命,惊恐城民翘首以盼,你为何中途改道去灵隐宗?”
叶澜玄心里咯噔一下,玄月在自己这里问不出什么,便挑明让在场的人都听到,逼紫胤作答。
紫胤丝毫不慌,稳如泰山:“我的行踪需向你汇报?你家住海边,管得宽。”
“我替雁北城城民焦心,也替我的挚友寻真君捏把汗。这事若传到雁北城,城民保不齐要怪寻真君耽误正事。”
叶澜玄脸色微变。
玄月这话说得奇葩,直接把自己拉下水,可能是因为自己没给他承诺,心胸狭窄借此报复,要及早与他划清界限才行。
“玄月君何出此言?”叶澜玄冷色道,“紫胤道君去灵隐宗与我何干?灵隐宗虽小,宗门上下也有百余人,雁北城民要怪罪也怪罪不到我头上。况且紫胤道君不辞劳顿折道灵隐宗,是与我宗执掌商议增援一事,北域内的几个宗门紫胤道君都去过。”
紫胤见叶澜玄向着自己说话心情大好,澜弟这个昵称差点脱口而出,但叶澜玄的下一句话又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叶澜玄话锋一转,对紫胤说:“灵隐宗势弱,不配与各大宗门同行,日后修仙界有什么集会,紫胤道君不必亲往告知。此行结束,我会与执掌商议封山谢客,全宗门潜心修炼。”
“寻真,不必如此……”玄月图一时爽快,惹心肝生气,连忙解释,“我逗紫胤玩儿,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紫胤也急,顺带拉踩:“我从未低看灵隐宗,倒是玄月目中无人,你与他断交便是,别连我也拒之门外啊!”
这番对话说直白不直白,说隐晦也不隐晦,瓜田李下容易生出许多联想。
吃瓜众人窃窃私语:“这几位是什么关系?怎么有点龙虎相争只为细嗅蔷薇的意思?”
“就是你说的那味儿。寻真君在名门评选大会上凭超凡姿容结识了不少名人,私下交往甚密,听说灵隐山下的弛道常有满载货物的马车飞奔,装的都是奇珍异宝。”
“难怪灵隐宗其名不扬,无极主殿的奢华程度却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
“寻真君凭一己之力撑起整个灵隐宗,养活上百号人,身体吃得消吗?”
“胡说八道!寻真君玉洁冰清,休要玷污他的清白,仰慕者争奇斗艳,不过一场徒劳。”
“这位仙友,修仙界言论自由,你心思歪往寻真君头上扣屎盆。你如此护他,怎不去与那三位道君斗上一斗?”
上元的龙骨鞭急速挥来,精准地抽在嚼舌根之人的脸上,惨叫过后,全场寂静。
叶澜玄心中万马奔腾,想趁此机会把这几个麻烦一并甩了,肃色道:“封山并非我临时起意,灵隐宗要追上各大宗门的脚步必须下苦功。这件事我本不想在此说,但我与几位相识一场,闭关该有个交代,望各位好自……”
叶澜玄话未说完,但见前方大殿内出来两列白衣弟子,两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和一个道袍隆重,身型昂长,温文儒雅的成熟男子。
之所以用成熟来形容,因为叶澜玄不知道栖云的具体年纪,修仙驻颜术并非每位修士都会,他却已熟练掌握,或许他比身旁的老者还年长。
单从面容上看,他少年花期已过,但又没有岁月刻在脸上的中老年沧桑感。
栖云的目光越过殿下众人落在叶澜玄脸上,停留片刻又逐一扫过紫胤、玄月和上元。
他的眼神平静似水,天生的微笑唇微微抿着,看起来亲切随和脾气好,但知晓剧情的叶澜玄和那些被他整过的人都清楚他是一只批着羊皮的狼。
殿下众人离开原本的座位挤在一处,分明是叶澜玄所在的地方有事端,栖云却视而不见,偏头对身旁老者说了几句话,将宗主玉芴双掌托于胸前,由白衣弟子开路进入三清殿参拜道神。
继任大典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开始了,搞得众人目瞪口呆。
得了口令的老者捋着白须,面带和蔼微笑,中心十足道:“诸位不必在意我宗事务,该的凑热闹继续凑,千万不要拘礼,把陵虚宗当市集对待便可。”
老者阴阳怪气地指责,围观众人立刻各自归座。
叶澜玄从玄月手中拿回自己的折扇,沉声说了句:“失礼至此,还不散了?”
紫胤和玄月两看生厌,互抛眼刀拂袖而去。
上元离开时,对叶澜玄低语道:“封山对我无用,得了空闲,我会去九溪峰找你说说今日之事。”
叶澜玄心累。
紫胤,玄月恐怕也是这样想的。是我太天真,以为几句话就能甩掉这些鱼。
古朴深沉的乐音响起,栖云踏出三清殿,缓步走上祭坛。
高台之上,他上香祭天吟诵《济世太平经》,瞳孔却偏向眼角,睨着镇派石旁的叶澜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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