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呜呜……叶澜玄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之后几天,叶澜玄没下过床,让童子搬来所有仙道古籍和医书认真阅读。
垂柳下的卧房每夜灯火不灭,亮至天明,童子常常看到主人抱书而眠。
朦胧的月光和橘色的烛火柔和了他的面容,生人勿进的冷漠化作我见犹怜的娇柔。
童子打小跟着叶澜玄,从不知道他有这样恬静的一面。
在童子心中他是谪仙人,终有一天会乘风归去,回九重天逍遥快活,当下多看一眼是一眼。
童子坐在门边,从细细的门缝中将叶澜玄的样子深深刻进脑子里。
***
萧鼎之在罗浮洞闭关已有十余日,碎裂的魔丹修复了一部分,魔力大增,进入法魔期。
为了减轻身体的压力,萧鼎之边修炼边强身。
这日,他拿了一套干净衣裳准备去泡泡温泉。
开启洞门,他看到一地食盒,随意提起一个揭开盖子,里面装着精致的饭食,有荤有素,色泽丰富。
叶澜玄这个数日不曾想到的名字连同他的样子一起浮现出来。
萧鼎之眺望山下的宅院,云雾游移间灯火微渺,冷清的如同他那个人。
不,久远记忆中的清冷叶澜玄现在变得又暖又傻还故作纯真善良。
萧鼎之静立片刻,转身走进紫竹林。
林中有两只野物在斗角,戳得头部鲜血淋漓。
萧鼎之见红便兴奋不已,嗜血之心骤起,这是魔修无法避免的极端心态。
不疯不成魔,十个魔修九个疯,还有一个凌驾疯人之上的王,这位疯王便是魔尊。
萧鼎之上一世麾下魔修无数,但每次灭门杀戮他都只身前往,以一敌百,从无败绩,所杀的仙修叠尸塞河,水不能行。
极端的爽感只在杀戮中存在,萧鼎之将暴力美学贯彻得很彻底,并沉迷其间,尽情享受。
重生后他的疯劲儿收敛了些,但依然很讨厌仙修,日后会不会覆车继轨尚未可知。
萧鼎之不会去想前路如何,只管当下是否自在舒服。
那两只争斗的野物不知最大的危险并非来自同类,而是白衣若仙,弯唇看着它们的美少年。
萧鼎之聚气于掌,缓缓转动手指,一股强大的魔力破雾穿林,两只野物被紫红色旋风卷起,四蹄离地。
萧鼎之手指微曲,百尺外的野物瞬间被拉到眼前。
血红的兽眼对上狭长的凤目,该惊慌的明明是这个异类。
两只野物喷着腥臭粗气,低头现出已经磨得锋利闪光的兽角。
萧鼎之一手一个,轻轻抚摸野物的头,在野物狂躁攻击前,咔嚓一声拧断了它们的脖子。
两只野物死不瞑目。
萧鼎之觉得它们的皮毛不错,黝黑油亮适合做脚踏。
他摘下一片竹叶,从头颅开始削剥野物的皮毛。
之后,拿着两张血淋淋的兽皮愉悦地踏进温泉中。
***
彼时天边泛起鱼肚白,叶澜玄猛然从书卷中惊醒,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守在门外的童子立即进房,询问叶澜玄是否不舒服。
叶澜玄手指揉着眉心,摇头。
适才做梦竟梦到栖云君,看不清脸,但他的声音反复出现,提醒叶澜玄今日是本君的继任大典,你若不来,后果自负。
造孽啊造孽!
叶澜玄心烦意乱,命童子煮了一壶茶。
香茗入口,紧绷的神经稍微松缓些。
童子伺候在侧,见主人眉间拢愁,想替他分忧,便问道:“主人为何事所困?童儿虽能力有限,但愿为主人解忧。”
我的忧愁你解不了。
童子乖巧,叶澜玄挺喜欢他,若不是要维持原主的高冷人设,他都想揉揉童子的头。
“这几日送去罗浮洞的饭食动过吗?”叶澜玄记起被他藏在山里的少年。
童子回答:“童儿入夜前曾去看过,所有食盒原封不动。”
叶澜玄展开眉又起了褶皱。
萧鼎之刚刚入门,还不会辟谷,十几天不吃饭不得饿死?
叶澜玄:“备衣,本君去罗浮洞看看。”
出了玉阙,叶澜玄一路疾行,来到罗浮洞口果然看见地上放着一堆食盒,但其中一个食盒的盒盖已经打开,饭菜却没动过。
叶澜玄伸手推门,推不动。
重叹一声,朗声道:“徒弟,开门!”
半晌,门开了,萧鼎之慵懒地撑着石墙,不见消瘦萎靡,反倒风采卓然。
叶澜玄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疑惑道:“你是不是对为师有所隐瞒?”
为师这个自称在大众场合用用萧鼎之可以给叶澜玄一点薄面,但私下听到很是不爽。
萧鼎之作势要关门,被叶澜玄一把拦住,吼道:“萧鼎之!”
“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聋。”萧鼎之按着耳朵说。
“不聋你为何不回我的话?”叶澜玄拿萧鼎之没辙,每次都能轻易被他激怒。
萧鼎之理直气壮:“你质疑我,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你不说怎知我不信?解释一句很难?”
“难,不想解释。”
叶澜玄被萧鼎之气得肝火上行,眼前发黑,身体本就不适,摇晃着有些站立不住,无力地俯下.身。
萧鼎之见状不闻不问,转身就走。
叶澜玄盯着他的后背,心中暗骂:“养了个小白眼狼!”
缓了一阵,叶澜玄缓步走进室内,坐在石凳上重重呼吸。
萧鼎之在一旁斜眼睨看着他。
短短十几日,他气色差了许多,虚弱病气浮于表面,金丹修为怎会轻易染病?
萧鼎之掩在长袖下的手微微抬起又轻轻放下。
现在的自己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力”为他诊病,或许是他这几日忙于双修,亏了肾精才会这般虚弱。
不能忘记叶澜玄善变且沉迷男色,而且是自己的仇人。
叶澜玄沉下气,发现室内如初,什么都没动过,完全看不出有人在这里待了十几天。但右室夹角处多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像什么野兽的皮毛。
敢情他不吃送来的饭食,是自力更生,打猎饱腹?
长着倾世容颜,性子却似野人般粗犷。
“那是什么?”叶澜玄指着皮毛问。
萧鼎之:“脚踏。”
叶澜玄迷茫:“脚踏是何物?”
萧鼎之不喜废话,走过去将皮毛抖开,再走回来铺在叶澜玄脚下:“踩上去试试。”
叶澜玄起身在上面走了几步,柔软厚实还很暖和。
原来脚踏是这个意思。
“这是你送给我的拜师礼?”叶澜玄有点喜欢这个脚感,自动把它占为己有,“送来的饭你没吃,还有力气打猎?”
萧鼎之无语地看着叶澜玄……脚下的上等皮毛,原想自用,奈何叶澜玄脸皮有点厚。
“你喜欢便拿去。”反正还有一张同款的。
叶澜玄抬眉:“不是送我的礼物?”
“是!”萧鼎之甩袖坐在矮脚凳上,不知在生谁的气。
叶澜玄唇线上扬。
这个极品小傲娇有时可气,有时又可爱。
叶澜玄想逗逗他,卖惨道:“徒弟,你师尊病了,你不要再气他了好不好?”
萧鼎之蹙眉抬头看着他:“金丹修士也会生病?”
“修士没成仙之前也是凡人,凡人怎么可能不生病。”叶澜玄说。
“你生的什么病?肾精亏虚?”
肾精亏虚?他是在说我肾亏?
叶澜玄捂脸,喉间发生诡异的声响。
萧鼎之好心提醒:“精能养神,神为气现,气能助精。精气神无论对修士还是普通男子都尤为重要,你……”好自为之。
“你想多了。”叶澜玄接话道,“我修炼遭遇瓶颈,心气浮躁,灵气紊乱伤了心窍。”
萧鼎之重新审视叶澜玄,发现他的嘴唇隐现暗紫色,确是心窍不通的表现。
“你身为师尊,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是不想带我修炼,还是让我做好师尊已废,自行琢磨的准备?”萧鼎之问。
“我看重你才对你坦诚。”叶澜玄冲萧鼎之招手,“你过来。”
“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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