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对不起。」看着逐渐走远的姜信日,莫灿瓔双手合十替他赔不是,「我朋友最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说话总是带刺,我代他向你道歉。」
莫灿瓔也感到心烦,明明是姜信日自己闯下的锅,为什么自己要来替他背。
预备鐘敲响,莫灿瓔才意识到,集会要迟到了。于是乎,她仓皇地落下句:「我集会要迟了,先离开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莫灿瓔一溜烟就跑不见,独留女孩一人,最后她还是没问出医学院在哪儿。
工程学院集会的大礼堂,挤满了人潮,莫灿瓔暗自庆幸,终于赶上了。
「请问是新生吗?」桌边站着一名学姊,眼带笑意,看上去特别有亲和力。
「对的。」莫灿瓔愣愣地点头,左顾右盼,想找寻熟悉的身影,却迟迟找不着。眼看人潮逐渐往里头走去,莫灿瓔只好选择放弃。
「请问新生是在这里报到吗?」
「没错,你的学号和名字是什么呢?」
「001214,莫灿瓔。」
每次只要唸完自己的学号,莫灿瓔总会有股说不上的熟悉感。好似自己与这串数字,有着说不上的缘分,然而,无论她多努力,就是想不起。
该是不重要的,否则,莫灿瓔怎么可能会忘记?
「这边是你的名牌。」在确认报到以后,学姊从身后拿出早已事先准备的牌子,替她掛上,「进去以后,找一个喜欢的位子坐下,等着学长们来,就可以了。」
「好,谢谢学姊。」莫灿瓔点头,扬起灿笑,踩着的步伐本是雀跃,却在看见人山人海的场面后缓缓停下了步伐,嘴边的笑意,也不再是十足的自信。
莫灿瓔停在门口,迟迟不敢动作,手指缠在身前,捲起了麻花捲。
心底不自觉想找寻避风港,第一个闪过脑中的面容,竟是她最讨厌,也最不该想起的少年。明明,少年的言行举止都让莫灿瓔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他马上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可只要每次遇到挫折,或是无力解决的事,莫灿瓔都会直觉想起他。
「待在门口干嘛?是等我拿轿子抬你进去吗?」身后驀然传来声音,莫灿瓔直觉认为会是心中所想的少年。不料,迎面而来的是一群凶神恶煞,各个看上去心情都不太好,像极了得知有科目被当,得重补修的莫灿瓔。
莫灿瓔本是要反击的,同为工程学院的学生,她自认没必要这样恶言相向。正当她要啟口时,手腕突然传来一阵温热,身侧的人使力,将她拉往了自己。
「莫灿瓔,你腿真的很短,走快点很难吗?」姜信日口气很不是友善,将她护在身后,免得与人有所擦撞,「你都不知道,我在这等你多久了。」
那句「等你多久」,让莫灿瓔感到委屈,说得好像都是她的错。明明就是姜信日莫名其妙地跑走,留下一堆烂摊子给她收拾,现在是怎样?作贼喊抓贼?
「你难道就没有错?」莫灿瓔挣开了姜信日的手,眼眶边拾出泪水。她本是不想哭的,却在听见姜信日的声音,眼泪就控制不了,「什么都不说的明明就是你,我给你机会说,你却还是选择沉默,倒头来在把错全怪在我身上,这样对我公平吗?」
「我……」看着莫灿瓔含泪的双眼,姜信日把所有责备的话给吞了回去。
姜信日的本意从来就不是要让莫灿瓔的哭泣,他不喜欢看见莫灿瓔哭,更讨厌让莫灿瓔哭的自己。于是,他愧疚的低下头,呢喃了句:「对不起……」
姜信日从不随意低头,不会为了自己没做错的事而道歉,更不会把「对不起」这三个字,掛在嘴边,一直以来,他都是个有自信的人。
所以当莫灿瓔听见姜信日同自己道歉时,震惊掩盖过心底所有的情绪。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对不起,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每一个字句都是乞求,姜信日真不喜欢看见莫灿瓔哭泣的样子,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姜信日第一次惹莫灿瓔哭是在儿时,他抢了莫灿瓔的玩具,甚至把它弄坏。莫灿瓔嚎啕大哭,哭到啜泣,哭到全世界的人都跑来关心她,哭到姜信日觉着自己是个万恶不赦的坏蛋。
自此之后,姜信日就告诉自己,不能再让莫灿瓔流下眼泪,一滴也不行。
第二次让莫灿瓔哭,是高中的新生训练。当时因为莫灿瓔睡过头,所以两人相约在校门口,打算一起走进校门。可是不管莫灿瓔怎么等,就是等不着姜信日,是在新生训练结束后,姜信日走出校门,才看见莫灿瓔一个人傻傻地坐在花圃边。
仍旧等着他。
姜信日以为莫灿瓔没等他自己先跑进去了,孰不知,莫灿瓔只是比较晚来些,她从来就没忘记过和姜信日的约定,一次也没有。
莫灿瓔一见姜信日,又是一阵大哭,哭到眾人侧目,还无法停止。
从那事件过后,姜信日下保证,不管莫灿瓔再怎么赖床,再怎么叫不起来,他都一定会到她家门口,亲眼看着她出门,两人一起去到学校,不会再有人落单。
事不过三,姜信日再也不会让莫灿瓔因为他而哭泣,不值得,也不需要。
「姜信日,你怎么了?」莫灿瓔不曾见过姜信日示弱,在她的眼中,姜信日一直都是心高气傲的模样,不曾见过有任何事能让他动摇。
姜信日直摇头,躲开了莫灿瓔含着水气的双眼,「我只是不喜欢看见你哭。」
趁着姜信日向自己示弱,莫灿瓔变本加厉地偷偷抱怨:「可是我之前也有哭,就不见你好声好气的跟我说话,反倒还冷嘲热讽的。」
本以为姜信日会反驳,亦或是同过往一般,说出调侃的话,没想过,他竟会理直气壮地回应:「因为那不是为了我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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