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转眼间就过去了,今天是我们搬宿的日子。我们俩的行李不多不少,刚刚好可以载上曾义齐的车,我便跟着他北上了。
北上路途,没有我想像中的漫长。曾义齐一边播着轻松旋律的音乐,一边跟我聊天,一路上说说笑笑,甚是愉快。
大约行驶了3个鐘头,我们下了交流道,转入了市区大道,过不久就看到位于半山腰的雄伟建筑。国立擎风大学快到了。
「我帮你搬到宿舍门口。」停好车,曾义齐弯着腰从后车箱扛出我的床垫说道。
我带着曾义齐,走进了女宿大门。大门内有许多科系学长姐设小小諮询摊位等待着帮忙后辈搬宿舍。但在这眾多人群里,有个身影吸住了我的目光。
一位身材高挑的学长站在我们系的摊位后方,带着墨镜,穿着黑色薄外套、合身黑色短袖上衣、黑色牛仔裤,手上则是戴着一个黑色手錶。穿得一身黑衣服使得他的皮肤异常地白,看似低调的打扮却异样地引人注目。此外,他一直朝着我这方向看,他在看我。
「干嘛穿一身黑,真不吉利。」曾义齐似乎也发现了那位学长,在我身旁呢喃道。
「嗨!我是钟晴,还请多多关照。」我走到戏剧系摊位简单地报了姓名,眼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了戴墨镜的学长。他依然盯着我看,但面无表情。
「哈囉钟晴!」坐在桌边的学姊热情地对我笑了笑,接着告诉了我入宿手续该在哪里完成、明天新生週将会如何举行。
我努力地集中精神听学姊说明,心思却全然地被后方戴墨镜的学长吸走。他还是在大家身后默默地盯着我看。
「钟晴?」
「嗯?喔!谢谢学姊,我现在就过去。」不认为我自己有听进多少资讯,我离开了系上摊位,带着曾义齐走到了女二舍门口。
「还有些小东西,我去借一下推车吧!」我担心曾义齐需要帮我来回走好几趟宿舍与停车场,就进去宿舍赶紧办了入宿手续,问了是否能借推车。
结果推车被其他同学借走,我询问时早已一台不剩了。看来只能两人来回搬运了。
「没关係,我帮你搬到宿舍门口,宿舍内的你再搬就好。」曾义齐爽快地说道,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人群里了。
我住在三楼。
在等曾义齐搬东西过来时,我来回走了宿舍东西两侧,却失望地发现我没有电梯可使用。
妈呀……。
看完西侧也没有电梯,我叹着气朝着我们女二舍门口走过去。
自从上次肩膀受伤后,至今尚没试过搬重物的我,心理有些障碍,感到有些害怕。
走到女二舍门口自动门,我低下头,望着曾义齐帮我搬来的床垫、棉被、书籍,调了调息,伸手拉住了箱子提口,准备向上拉起……
忽然一抹黑影垄罩住正午烈日,一种让人联想到夏日海边的淡雅味道随风拂过我身旁,一隻大手伸到了箱子提口,我连忙抽开了自己的手。
「嗯,我来!」那是个轻柔温暖的嗓音。
恍惚间,那隻手轻松地抬起了箱子。我抬头,望见了大大墨镜。是墨镜学长,但他依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喔……谢谢……」我感应了一下磁卡,没多想,就让他跟着我走进女二舍。
一种奇妙的感觉遍走着我全身每个地方,不是不舒服,而是一种被软软松松的毯子轻轻裹着的安全感。我常常会对身高高的同学感到压迫感,而这位墨镜学长也高高的,却没让我感觉到任何压迫。
我边想边走,直到我走进了寝室,注意力才移到了新朋友们微妙的表情变化上。她们从准备要跟我自我介绍的亲切和善表情,瞬间变为惊讶、羡慕与疑惑。她们看见了我身后的墨镜学长,看见他帮我搬行李。
下一瞬间,我才惊觉自己不对劲。
他是男生!我怎么一派轻松自然地带他进来寝室!不……不对!他为什么敢进来?为什么一楼的管理员没拦阻他?
我注意看了一下学长,才看见他口袋边吊着一个搬宿人员牌子。我松了一口气,可是室友们的表情却愈加地微妙。
学长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身边女生投来的异样眼光,走进了寝室,帮我将行李放到窗边我的座位后转身走出去。
室友的眼光黏着学长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我们寝室门口,才又投向了我。
我赶紧衝出了寝室,追了上去。
学长脚程很快,没多久就帮我搬完了东西。而搬完东西的我,并没有留在宿舍里,低着头跟着学长下楼梯。我不喜欢大家瞧着我看,我不喜欢引人注目。
走下了楼梯转角,隔着自动门,我看见了曾义齐在外头等我,表情有些扭曲。
学长用手感应了一下门边感应器,拉开门,比了个很绅士的手势让我先出去,才跟着我离开了女二舍。
「钟晴!」曾义齐等我一出来,就拉住了我的手臂,做出了一副在宣示主权的动作。
墨镜学长却瞧也没瞧曾义齐一眼,走离了我们身边,抽出吊在口袋边的搬宿人员牌子,还到戏剧系摊位桌上,没说话,就逕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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